《仲夏之约》苏以木

3、开学（一）

　　两人在老宅里待了几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了。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学，而是报到。

　　当天早上，两人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早点去学校，以免迟到。匆匆解决完早饭后，他们便出了老宅，去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离老宅不算太远，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除此之外，贺州昨天晚上查过了，他们要去的那个车站有两辆公交车可以直达学校，不需要转车。
　　这很直接。

　　于是当两人到达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时，不远处正好传来公交车特有的鸣笛声，贺州看过去，就见一辆标有“3”这个阿拉伯数字的公交车正缓缓往这里开来。

　　叶小希因为要调作息的缘故，昨天睡得特别早，但是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依旧是像熬夜了一样，睡不醒。

　　对此，贺州也很无奈，于是只好让他在车站的座椅上小憩一会儿。现在车来了，贺州只好提醒道：“小希，醒醒，车来了。”

　　叶小希的身子往前冲了一下，立马就醒了。他迷糊地朝贺州“啊”了一声，余光看见快要进站的公交车，才慢慢吞吞地站起来：“哦。”
　　公交车停稳开门，两人刷卡上车。

　　【车辆起步，请拉好的扶手，站好坐稳，下一站……】
　　这时候的3路公交车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并不像往常那样人挤人，挤死人。
　　他们选了个离下车门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下。

　　刚落座没多久，叶小希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然后靠在贺州的肩上解锁手机，看他爸昨天深夜给他发的开学通知。

　　最新一则消息是来自于凌晨一点零三分，内容大致为高一新生开学需要参加课外实践活动，为期五天，于八月二十七号，周一，去学校集合报到。

　　叶小希挑关键词看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说：“我爸也真是，大半夜给我发消息，他难道不知道保证青少年睡眠时间是很重要的吗？”
　　贺州想起之前叶小希通宵的时候：“……”你哪来的脸？

　　叶小希翻看完他爸给他发的消息后，就退出去刷别的了，贺州则是安静地看窗外的风景。某一时间，他忽然问叶小希：“你不困了？”
　　叶小希滑屏幕的手指一顿：“……”

　　【乘客们，市一中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
　　车辆报站的语音从喇叭里传出来，贺州把目光从窗户上收回来，提了提肩膀提醒叶小希道：“走了。”
　　“啊，哦。”
　　两人下车。

　　市一中，高一二班教室内。
　　“扬哥！你可算来了，我想死你了！！”
　　贺扬一进门，就见到了身为发小之一的高逸鹏携着一副激动不已、手舞足蹈的姿势扑过来。
　　他赏了他一个巴掌。

　　高逸鹏：“……”
　　高逸鹏：“？？？”
　　“扬哥，你干嘛？”高逸鹏用非常真诚的眼神望着他扬哥。

　　而他扬哥却压根儿没理他，绕开他随便找了个位置。高逸鹏想跟上去，没想到贺扬来了个回马枪。
　　他举起握着矿泉水的手对身后跟着的高逸鹏说：“滚昂，别一大早就来恶心我。”

　　其实贺扬并不是真正给了高逸鹏一个巴掌，而是用巴掌把即将扑到自己脸上的人给推开了。
　　高逸鹏：“……”他撅着嘴巴，跟在贺扬屁股后面，活像是一条被人欺负了的小狗。

　　教室里都是新生，而且基本上大家都有那么一两个熟悉的小伙伴，电风扇在头顶上“哗哗”响着，很吵，但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聊天声。

　　贺扬找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这其实很好，但是他却发现他的两条大长腿在桌下根本施展不开，很是难受。
　　但这也没办法，桌子就这么高，除非他坐在桌面上上课。
　　贺扬：“……”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坐姿，贺扬就迫不及待似的从黑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玩起了游戏。

　　其实市一中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但这并不妨碍有些人会偷偷地带过来。就比如……小狗高逸鹏捂着刚才被贺扬拍到的地方，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然后摸出手机，跟贺扬组队玩了起来。

　　“啧，要死啊，你怎么这么菜？”见屏幕又暗了下去，贺扬实在是受不了了。还好这是匹配，如果这要是排位，贺扬估计能把高逸鹏从三楼丢下去。
　　不过这里是一楼，他并不能把人丢下去。

　　高逸鹏倒是一点坑队友的愧疚都没有，只见他贱贱地朝贺扬笑了笑，末了说：“这不是两个月没玩了么，退步了。”
　　两个月没玩，什么概念？贺扬说着就把高逸鹏踢出了队伍：“操！赶紧滚。”

　　高逸鹏：“……嘤嘤嘤，扬哥你居然——”
　　贺扬迅速赏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嗯？”
　　高逸鹏：“……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与此同时，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内。
　　“你们俩就是贺州和叶小希吧。来，坐。”
　　两位少年互相看了一眼，搬了张椅子过来在办公桌旁坐下。

　　“别紧张，我叫叶玉，是你们这整个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说话的是一位戴眼镜的青年女教师。

　　这位青年女教师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但只要和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能发现她其实很好说话的。
　　“老师好。”贺州与叶小希齐声道。

　　叶玉点了点头，然后从办公桌面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抽了一条速溶咖啡出来。咖啡是她的最爱，在上完一节课后，没有什么是一杯咖啡不能解决的。

　　其实不止叶玉，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都爱喝咖啡，时间久了，也就导致办公室里有一股散不掉的咖啡味。

　　速溶咖啡很快在装满热水的陶瓷杯里溶解开来了，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飘出来，两人就听见叶玉说：“老掉牙的话呢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们也不爱听。”说着，她突然撑着桌子边缘站起来，两位少年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叶玉，“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去教室。”

　　高一二班教室里。
　　电风扇在头顶上“哗哗”响着，底下是热闹的聊天声，而高逸鹏则是坐在贺扬身边，侧着身子看贺扬玩游戏。现在游戏正是高潮阶段，高逸鹏看着贺扬大神般的操作，一个没刹住，激动到把贺扬的手机碰掉了。

　　手机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把整个氛围都拉低了，高逸鹏则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静等他扬哥捡起手机，然后……冰冷地，像是要把他从三楼扔下去的样子，与他对上视线。
　　高逸鹏：“……”也是奇怪，明明现在还是在夏天，可为什么身边这么凉快？

　　“对不起扬哥，我错了！”没等贺扬开口，高逸鹏就迅速把两只手并拢举过头顶，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让贺扬从轻发落。
　　而贺扬却是没想到他反应居然能这么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错哪了？”回了神，贺扬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高逸鹏转了一圈眸子，回答：“……我不该在你玩游戏的时候打扰你，也不该在你旁边随便动手动脚。”
　　贺扬垂了下眼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知道就好。”说完，他抬起了右手。

　　高逸鹏以为他要打自己，迅速捂住头顶，低着头，瑟瑟发抖。贺扬见他这副怂样，没忍住被逗笑。
　　他并没有要打高逸鹏的意思，只是想摸水出来喝。

　　旁边等了半天也没见头疼的高逸鹏抬起一点头，携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扬哥，你怎么不打我？”
　　贺扬摸水的动作顿了顿，睨着眼看向他——这是什么要求？

　　“怎么，你想我打你？”贺扬从课桌肚里摸出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少年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个人人都羡慕的手。约是教室里太多人的缘故，少年觉得刚喝下去的水瞬间就蒸发掉了，于是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高逸鹏在这时摇了摇头，表示就当我没说。
　　贺扬用气息“切”了一下，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贺扬喝完水，将手机调成静音并放回口袋里。他侧过身子靠在墙上，就见高逸鹏凑了上来。
　　贺扬：“？”

　　“扬哥，昨天群里的消息你看了没？”高逸鹏说话的嗓音低低的，好像他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一样。
　　贺扬倒是没有注意这个，于是问：“什么消息？”

　　高逸鹏说：“咱们班今天有人要来。”
　　贺扬：“……你这什么话，今天开学报到，没人来难道鬼来？”
　　高逸鹏：“不是。我是说咱们班今天有两位特殊学生要来。”
　　特殊学生？

　　贺扬微微蹙眉，直起身子，从桌肚摸出矿泉水又喝了一口水。末了，他问：“男的女的？”
　　“哟，扬哥，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高逸鹏一脸坏笑，“是不是……”
　　“滚，问你话呢，能不能正经一点？”
　　高逸鹏咳了两下嗓子，正经起来回答：“不知道。”

　　贺扬：“……”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高逸鹏感觉到了凉意，站起身离开了位置，而与此同时，叶玉正好带着那两位“特殊学生”到达教室门口。

　　班主任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只要人往那里一站，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前一秒还热闹的教室后一秒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坐在位置上，那姿势，别提有多端正了。

　　叶玉携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走进教室。她算是市一中的老员工了，班主任也当了很多年了，这点小九九，她心里还是知道的。

　　叶玉走上讲台，却见身后的两位“特殊学生”没跟上来。她侧过身，朝门口挥了下手：“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底下的同学纷纷抬起了头：“？”

　　等到那两位特殊学生走进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叶玉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贺州和叶小希说的。
　　其实，刚才他们就在讨论这两位特殊学生长什么样子。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贺州与叶小希前后站上讲台，面对底下这浩浩荡荡的场景，两人一时间有些紧张。
　　“别紧张，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叶玉在一旁轻声说道。

　　两人互相看一眼，最终用眼神确定由贺州先来打个样：“大家好，我叫贺州。苏州的州。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叫叶小希，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底下掌声一片。

　　不过，倒是有一块地方与之不一样，那便是贺扬坐着的地方。
　　男生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男孩因为紧张而导致耳垂有些微微泛红的模样，不明所以地勾了下唇角。
　　真巧，他们又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