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逃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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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饶是抗性最强的老师，每走一步都要停顿失去一秒理智，陷入到毫无逻辑与理性可言的漩涡里。
跳舞的小人，身量很轻，舞姿很飘逸。
风一吹倒伏一片，此刻正如同章鱼身上流动的变色光斑，跟着行动变换着颜色，绿色、粉色、红色......绚丽极了，围绕着他拉起手跳舞。
“嘿嘿~”他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一声愉快的附和，在跟随跳入那些小人阵之前，先感受到手臂被人死死按住。
啊，体会着心底的愉悦，原来刚刚差点就拉起小人的手一起跳舞了。
挣扎着脱开富人朋友的钳制，白发老人终于能向前迈步了。
下一步，他眼前尽头的门消失，像橡皮糖似的被拉得很长，短短距离变成了一条走廊，而在这走廊里，木头代替了冰冷的钢材和白色，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每根木头的颜色都不相同，根据这些颜色，又长出不同的植物。
前方一个沙发变成了紫色皮，在有人的视线注视后，立刻从背后伸出两根藤蔓，慢慢将整个沙发包裹住，中心长出水灵灵的紫葡萄。
“哇——”有人跟着惊叹，老人往旁边一看，竟然是他早死的兄弟，他还保持着当年被怪谈杀死时的样子，小孩子的脸一点都不遮掩惊讶，“这下祖母不会怪我们把葡萄都吃了吧！”
老人刚想开口应和，那股强烈的违和，割舍了久违的亲情和美妙的场景，他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才从失控的熟悉感里得到结论，“该死的，又是那只海怪！”
北海巨妖克拉肯，源自挪威渔民在海上的异闻，而这种传说到现在仍经久不衰，于是形成了真实的怪谈。
它也是第一个由实验室培养成功的怪谈，将200个挪威重刑犯关在一艘船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只是每个人需要在黄昏来临前接受到恐怖的刑罚。
而在那令人恐惧的惩罚前，他们还需要不断念诵克拉肯的故事。
黄昏时，落日穿过长长的海平面，无情的抛弃船上的战战兢兢等待刑罚的犯人。
“该死的，人是不是比昨天少了。”
后面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个事实，如果不好好念克拉肯的故事，那么第二天犯人就会消失。
这茫茫的大海，并没有任何土地的凭依，筛选的这些犯人都是第一次上船，生理上失去实感，再加上不断的暗示，故事等于残酷的刑罚，导致他们每次听到克拉肯的名字都会反射性发抖。
于是在最后一个犯人死亡前，海洋终于给与了回应，一团凝聚着恐惧、不安的力量慢慢坠向海底，在那长长的、没有边界、看不到底的冰冷海水里下坠。
同时，有什么东西正缓缓上升，初时一团分不清头尾的肉块，接着抽条，将触手和头颅区分开，最后完成浮上水面——那是一只幼年的大王乌贼。
它扒住了布满藤壶的船底，吃着从船上掉下来、总是睁着眼的苍白人类，它向剩余的活人诉说着自己的喜爱，那些人类欢欣鼓舞、每次都会接着跳下许多人。
克拉肯不会浪费这种‘召唤来的食物’，直到船只剩下空壳，它寂寞的拍打着船舷，接着就被支援的实验室给捕捉，开始了‘宅生活’。
*
听完了克拉肯所有的故事，它喋喋不休的话语像锥子一般刺入你的大脑，无法拒绝，也无法躲避。
原本你打算着，等外面所有人都陷入慌乱，趁机敲碎玻璃逃走。
可脑海里叽里咕噜的奇怪语言，化作能听懂的含义，牢牢把你钉在床上。
好家伙，这个海怪的技能竟然是敌友通用。
“闭嘴！”好不容易掌握住一点空隙，你将所有杂音扔出大脑，制止了对方疯狂对你灌输垃圾话。
对方有些委屈的拍了拍水，巨大的水花轰隆声告诉你，它是个了不得的肥宅。
掏掏耳朵，注意到此刻警报声还在响动，夹杂在这中间的，是研究员们的呓语，不知谁趴在桌上按到了广播的键，总之一片古怪的嘻哈怒骂声。
一道闪电般的顿悟来到脑海，你耳中还算有条有理的垃圾话，在其他人类的耳中也许是很恐怖的致幻声。
此刻海怪声音已停，事不宜迟，你立刻不再压抑风的力量，将之全部输出。
身上的束缚带韧性极强，和起先想的不同，他们貌似从来不曾小看你的实力，连束缚带都绑了好几层。
1号厅里急速飙升的怪谈数值，和海怪引起的警报声一前一后呼应起，只是无人能将眼神聚焦，理解这件事代表的含义。
“彭——”门被指纹打开，一个踉跄的身影直接半撞半倚在大开的观察室大门上，白发老人看着满屋僵尸一般的家伙，怒骂，“醒一醒，你们这些没天赋的家伙，都已经多少次了，还没有培养出适应性！”
他不再指望别人，强撑着走到操作台前，沿途无情打了不少耳光，将几个梦游者从癔症里打醒，坐在地上醒酒似的迷糊。
“数值1642，已经接近Lv5上限，还在上升。果然，这XXX的X子，就是在装样子。我就知道，我早知道！”老人大喊着，手上动作不慢，检查隔了一道墙，那个失败品的状态。
半人半狗的杂/种，也被称为失败品，是和成功品克拉肯作为对照的存在。
它看起来样子完全是个人类，灰白的头发很长，没有打结，身体受到虐待，仍旧老实的表达基因，长成大个子。
没有穿衣服，肌肉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胳膊上缺失的肉像是一件袍子似的被披着。
这不怪研究员，毕竟谁都不喜欢看它那东西在眼皮子底下晃。
但它徒有人类外表，内心却是野兽，完全照着培养相反的方向发展。
毫不知人类的羞耻，为了供养浑身的肌肉，它不得不时刻保持凶狠抢食的姿态，任何遮盖伤痕和肌肉的东西都扯下，所以研究员好心扔来的衣物，还在空中没有落地，就被撕成了碎块。
总之，是一等一猛，也是一等一不可控的家伙，后期常年被半冰封，也没见它有死亡迹象。
当然，如果要说好处的话，它还真的有，那就是战斗力极强，适合处理一些突发情况。
此刻它蜷缩在摄像头下方，让老人对它的观察非常不好进行，“该死的杂/种，明明蠢得像条狗，却在该死的躲摄像头方面有该死的野兽直觉！”
老人决定不等了，直接按下开门键。
但那手指悬停在上面，始终无法用力，刚落下的警报声再起，老人眼前的操作台不见了，那个关键的按钮也到处摸不着。
他只觉得自己正从空中坠落，头顶是灰蒙蒙的云，和针尖一般的雪，万物都安静了，只有他和雪一同坠落。
*
“啪——”从喇叭里传来倒地声，那张狂老头的骂声终于停下，你按着自己欲裂的额头，勉强保持着神智。
“既然你这么爱听，那我就给你讲从海里一路到岸上，我见到的每个东西吧，一共有32个塑料瓶、1张油布、1只拖鞋......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我身边经过了1亿滴水珠，我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也偷偷看了它们藏在肚子里的月亮。我是个友善的朋友，对方不主动说的话，我是不会把它们拎起来倒悬，结果发现那月亮吐不出来——这种无礼行为的。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已经告别了100亿滴水珠，那时候我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成了朋友，离别的场面确实有些令我心酸。不过海里的知识，在之后学习也没关系，我对从未接触过的海平面以上更感兴趣。对了，靠近岸的时候，水底的石头也欺上来，我特别高兴，和它们打招呼，但它们好像在忙着，一直不理我，等到我都上岸了，它们还磨磨唧唧的待在水底很浅的地方不愿意爬出来。噢对了，岸边倒是有不少它们的同族石头，堆起来很高的样子，上面长了多少藤壶来着，我的天啊，有点数不清，幸好我记得一切，不要慌，我会数清楚的，1个、2个、3个......”
当克拉肯开始单调的数数字后，你几乎要炸裂的额头终于有缓和的趋势，手上敲击玻璃的力道也大了不少。一旦让克拉肯闭嘴，老头一定会醒过来对付你，这简直是两难的选择。
只是仅仅这样，根本无法打穿强化过的玻璃，这里的东西都是针对怪谈研究出来的。
比如那个费了你全部能力才崩断的束缚带，床都被崩得稀巴烂，那带子还牢牢捆在你身上，直到你放弃了最后一点掩饰力量的打算。
“啧，那个曾经撞破这里玻璃的怪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纳闷，随即想到，这故事的主人公就在你的隔壁。
鼻尖的汗滴落在嘴唇上，舔舐下咸湿的滋味，你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放进来那东西，然后让它冲破玻璃。
它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听懂人话吗？会攻击你吗？
这些你一概不去想了，克拉肯的絮叨不可能没有尽头......
不，你听着它数到“247个藤壶”的声音.......
想着一会儿让它数一数印象里海滩砂砾的数字，那绝对是能数到这里人类耗尽生命的程度。
但拖得时间太长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灵感就是要在迸发的那刻实行。
先让克拉肯停嘴，老人成功拍下按钮，放出那怪物，再继续由克拉肯输出控制所有人。
只是千算万算，你没算到，克拉肯这个家伙的不靠谱。
*
当然，在这之前，你并没有察觉到这点，还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洞开侧门里的安静。
那里面不只是安静，还包含着轻轻的喘气声，野兽的气味传过来，让你全身汗毛如针般立起。
很好，现在一切都在计划内，你通知克拉肯数数字，对面却一片糊弄声，“唔唔，好吃——”
等等，它在吃什么，就这么点清醒时间，实验室已经投放新食物了吗。
“仔细看，这不是我的研究员吗？唔唔，好吃——”
妈呀，大概那家伙的饲养员当时就在附近，想要投放食物，没想到把自己弄进去了。
“喂！”你在脑海里大喊，可对方主动断线之后，甚至一点信息都收不到。
这时喇叭里已有研究员爬起的踉跄声和迷糊声，“这是——啊，96号！”很快，有人趴在广播按钮的事儿被发现，“快，里面能听到声音！”
可恶，只能舍命玩了，既然这玻璃有被撞碎的前科，那没有道理你就撞不碎。
但还没采取措施，比广播声音更快动作的，是侧门里窜出的身影，它似乎是被广播里慌乱的响动吵醒，一下扑到发声口，捣碎了看起来是新换的摄像头。
随后头转向了你。
嗅、嗅，它在空中嗅着你的味道，令你浑身不适。
借由跳下的动作，其全貌也在你眼中展开，妈的，变/态裸/男！
心里吐槽着，动作在这争分夺秒中不曾慢过，你卷起空间里所有的风，一下钻向玻璃的某个角落。
或者——可以利用当时在人鱼规则场里学会的东西，利用空气流动速度来制造两侧的压力差——个鬼！
这种特制玻璃的承受压力是以吨计的，所以现在掠到你耳侧的重拳也是以吨计的！
好家伙，这玩意儿一放出来，先把发出动静的地方抓烂，钢板在他手下跟硬纸板似的，现在你又造成了动静，清除的对象就换成了你！
好在作为风族后裔，速度一栏不怕别人，既然如此，那就利用它的攻击，把玻璃弄烂。
打定主意后，你将速度调慢，准备将其引向玻璃接口处。
但这个念头只一闪，你发誓，根本还没来得及执行，对方就已经料定下一个出现地点是那里，若不是加快风的流动，被狠狠撕裂的就是你的身体了。
不行，这家伙的战斗意识强到吓人。
只闪现几下的功夫，他已经知道你的天赋是风，于是通过气流的方向和轨迹分析判断你的前进方向。
渐渐地，十几秒前还游刃有余的你，就已经气喘吁吁、难以为继了。
怎么办？
“喂！”你刚要开口，就看到对方已经掠到你的前方，急忙转向中吃了满口风。
这家伙听到声音，耳朵和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根本听不到似的越战越勇。
你于是还没来得及出‘关押室’，就被逼入到和之前人鱼规则场一样的困境，不行，肺要炸了，感觉呼吸不到空气。
上次也是一样的场景，跌入无边无际的水中，很快肺里空气消耗殆尽，在那次的绝境里，你领悟了从水中抽取空气的技巧。
但这次又稍有不同，明明不是水里，肺部却提不起劲儿。
借着再次闪到地面，你立刻发觉到气流的不对劲，在侧门里面的空间里，有气口打开，不知名的气体正在渗入——是研究员搞的鬼！
你这时才注意到，刚刚忽略的东西，虽然每样东西都是为怪谈量身定制，强度极高，但总归天衣才无缝，只要是人制造的，就都有空隙。
而空隙——是空气穿过的空间。
一击重拳在视野里慢慢放大，你甚至能看到裸/男手指关节上也长着些微灰白的毫毛，但顿悟的时间里，这刹那被拉得极长。
顺着悄悄打开的气口，你逆流而上，看到了隐藏在研究所天花板上方，那些繁杂的管道。
“咔——咔——”前方被一道阀门口挡住，大概为了防止内部的东西钻出，就连管道内都设置了各种滤网、安全门，只有前方的阀门关闭，后方的才会开启，将气流一段段的传递过来。
不着急，你越过那阻碍视线的拳头，歪头看向后方的裸/男，危机感和意识都被拉到后面，你甚至有时间为他的身材吹一声口哨。
战斗中的男人，肌肉崩起，青筋遍布，在可怕之余还有一丝极致的美感。
如果战斗的对象不是你就好了，如果你只需要在旁边观看就好了。
等待阀门开启后，顺着气流，意识再度向前，不知多少次，你终于看到了一个出口，但出口出去，只有一片黑暗，大概是某种气压舱，为了给每段的气流足够的冲劲儿。
最后你到达了盛放液压气体的地方，这里有些冷，像是冷库之类的地方。
嘿嘿，既然克拉肯那个家伙撂挑子，你又暂时无法脱身，那就再给这里制造一点麻烦吧。
“呲——”几米高的缸中突然出现嗡响，没等前一声落下，密集的拳头打在上面，又让第一声响动飘起在空中。
陡然从压力状态释放，液体状的气流立刻吸收周围的热度为自己的气化加温。
而加温的过程中，化学的反应也在继续，你的意识既然随着破裂的缸脱出，那就大有可作为的地方。
*
“彭——”隔绝严密的观察室里，只听到所有机器没电歇菜的声音。
“什么情况？”
“嘶——有蛇，有蛇！”有人还在失常。
屋子里乱糟糟，开放来看的话，每个人姿态各异，都在做着各自的‘事儿’，像是某些精神病院的大厅似的。
于是刚想急匆匆离开这里寻找大BOSS支援的白发老人被拦下，他暴躁的踹着死掉的门，气愤的说，“谁换的门，没有机械开关！”
七八秒后，备用电源连接上，他也终于能开门离开，“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开设实验室吗？！这个XXX养的XX，我绝对要让你尝到苦头！”
决口不提自己对大BOSS的盲目信赖，以及他在压力之下的冲动冒进，白发老人决定将今天这一切的原因全部放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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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眼前的拳风已贴近到皮肤针扎的位置，在对方的攻击确实落在脸上之前，你瞬移到了一边。
如果上次的困境，留下了精细操控气流分子的能力，那么今天除了灵活的战斗思考，比如不要硬怼玻璃，还留下了对风本身更深的领悟。
你——学会短距离‘瞬移’了。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级，就是利用气流和水汽的折射效果，在另一处营造出虚像，很容易就会被击破，从而发觉本体是在另一边，造成瞬移的效果。
刚刚那家伙不停嗅的动作，给了你操控气流中气味分子的灵感，只需要用气味迷惑住他，那么对方在迷茫中，会越来越依赖于自己的感官，从而困在自己的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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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
“咚——”
没法直观听到，你在嘴里模拟研究员们一个个被高浓度麻/醉弄昏倒的响动，趁着刚刚断电的那一会儿功夫，足够气流顺着管道将整个研究所逛两个来回了——这也是人类设计时，为断电后无法控制怪谈设计的，断电后阀门自动抬起，只需要气压舱还在，储存的气流就如开闸放水般汹涌而至。
研究员办公室和怪谈所在的地点严格区分，但天花板以上就是另一个国度。
“呵呵”，你无法真实用眼睛‘看到外面’，但风的行动轨迹如同X光一样，将研究所的内部摸得透透的。
接着利用气流，还可以举起重物——比如通行的身份证件。
“滴”，大门洞开，无需头破血流的撞破玻璃，那可真够不优雅的，就要这样，慢慢的走出去。
最后，你看着那个因为没有气流过滤麻药而走路不稳的裸/男，难得有些兴致，“看你也怪可怜的，要不要和我出去？”
出色的战斗思维，对于胜负的敏锐度一样高，他身上的肌肉几乎瞬间放松下来，变得毫无攻击性。
——太平洋上——
“轰——”水中的声音总是传得如此迟钝，等水流卷着海底的藻类、营养物质被激荡上来，地壳的震动才到。
海面对这震动的感知更加明显，所有的水珠都在跳舞，抬头望去，却不见暴雨痕迹，那水面竟然是在凭空跳着。
太平洋某小岛部落。
“海又在翻身。”一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人遥遥听着远处的动静，对着后方的母亲如此肯定说着。
对方背对着海，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石台跪拜，“别看了，快来给海神的孩子祈福。”
“妈妈”，那男孩顽皮得狠，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来回在海滩上折返几波，将其旺盛的精力宣泄出去，他很疑惑，“海风和海如果能生出孩子，那我和海也能吗？而且这不就是个石台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紧张？”
他无知的发言迎来了兜头的一巴掌，“闭嘴，不要命了！”等儿子折腾不了，她才慢慢抚着石台边缘说：“这里曾经有一枚神胎，我小时候见过，那是最美丽的东西......只是早在多年前被取走，现在祂离我们太远太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逃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