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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噬神者的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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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依旧很安静,除了地上多出的一双皮鞋外,看不出有啥变化,宋成用脚将两只鞋推到靠墙的地方,并轻轻的将它归拢整齐。默默走向厨房,简单的泡了一碗泡面,左手快速的翻阅着手里的手机,右手用一次性叉子熟练的从表面捞起泡面,但
到了嘴边,又放了下去,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甚至可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从前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这种想法,但似乎早就默认了下来,直至今日已经开始厌恶这种充满危险的改变,宋成将盖子盖上,转身向回走去,他想要将自
己的注意力转移,这时才想起了旁边桌子上未开封的毕业证书和一堆其他物品,宋成一并将它们搬进自己的房间,主卧的门牢牢的关着,宋成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宋成的卧室并不大,也很简单,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墙面,一张床,被子蜷缩在床头,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靠着墙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零散的堆积着皱巴巴的书和卷子,房间不大,也很简单,简直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因为他毫无特点,你甚至无法分辨房间的主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如果非要我举个例子,当看过这个房间后闭上眼睛,我可以回想起桌子上摆放着什么书,柜子里放着什么东西,甚至是墙上时钟所指的时刻,但是,柜子的颜色,桌子的大小,床头的朝向,却像云烟一般从我脑中消散,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它就像一个在任何网站都能搜索到的模板。当我在睁开眼,我甚至不会有。啊,原来长这个样子。的喜悦。说的在极端些,纵使我在睁眼去看这个房间,也丝毫感不到熟悉,反而会感到怏怏不乐,焦躁不安,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开。总之这就是一个毫无特点的房间。
宋成将这堆东西“哗”的一声丢到了床上,随后将门轻轻关上,盯着这一堆杂物,将它们简单的分成两类,分类的方式也很简单,主要是看还有没有用了,草率的分完类后,发现绝大部分都被放到了没用一类,有趣的是这其中还有一株似乎已经枯死的向日葵,宋成拿在手里,似乎任何轻微的晃动都会使所剩无几的花瓣掉落,他努力回想着,这似乎是毕业典礼那天班主任亲手送给每一位学生的,当时似乎是因为拿回去不方便,以至于产生了丢掉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拿回来了,只不过是粗暴的怼进包里。可这对于这株可怜的向日葵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她被掩埋在一堆杂物中数日之久,宋成看着手里似乎已经死亡的向日葵显得有些愧疚,花儿似乎已经无力谴责他的暴行,将头低的更低了。宋成在厨房用一个矿泉水瓶接了半瓶自来水,将向日葵插了进去,但倔强地花儿似乎不愿住在这简陋的居所中,奋力的希望推倒这囚笼,宋成尝试了几次,但都无法使其保持平稳,无奈的把她从瓶子里拔了出来。宋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将花儿平放在一旁,水滴顺着根茎一点点滴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汇集出了一滩湖泊,宋成的余光扫过一旁的柜台,那里放着许多的瓶瓶罐罐,但似乎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表面也落了一层灰尘,可依旧能一眼就看到他,他就在那静静的伫立着,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遮蔽不住他的优雅与美丽。
那是一个带的淡蓝色花纹的青花瓷瓶,无论如何都显得是那么楚楚动人,但似乎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宠爱,与那些不入流的调料罐子摆放在一起,但宋成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它,他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忧伤,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柜台上取了出来,并用水仔细地将内外冲洗干净,此刻他终于露出了他原有的样子,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亦如同出水的芙蓉,瓶上刻画的婉转忧柔之美,皎洁的曲线渐渐清晰可见。宋成将瓶子里的水倒进瓷瓶,将湿漉漉的向日葵放进瓷瓶里,虽然两者截然不同的美显得十分突兀,但花儿似乎很喜欢这处居所,渐渐安份了下来,但这仅仅只是宋成的猜想,在外人看来,这朵向日葵似乎已经枯死了吧。
老实说宋成根本没对这朵向日葵抱有多大的希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一株已经枯死的花放进瓷瓶里。看着瓶子里达拉着脑袋的向日葵,这不禁让宋成回想起平日里上学时学校门口花坛里的一丛丛向日葵,在他的印象里,这些花无论何时都会挺直的面朝着太阳。而且据宋成推断现在这株向日葵很有可能就是出自校门口的花坛,老实说,他觉得这有些残忍,明明正好好的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突然间一切就都变了,甚至连一直追寻着的太阳也就此消失了。想到这宋成不由得触景生情,眼神不自觉的从瓷瓶上移开,他将青花瓷瓶摆在了厨房阳台的一角,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但却可以照见太阳。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回到屋里,轻轻关上房门,宋成摊软的坐在床上,一只手拄着床角,一只手放在了脑门上,他的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头自然的向后仰去,他感觉自己很疲惫,浓浓的睡意此刻扑面而来,或许是身子已经熬到极限了吧,宋成觉得如果现在闭上眼睛,就一定可以睡着。但宋成觉得此时此刻,精神上的疲惫远比身体上的疲惫严重得多。这几天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故了,以至于每每合上眼睛,一种无形的不安与惶恐便会扑面而来。
-醒来之后会怎样能?
这已经不知是宋成第多少次向神明提问了,语气也从埋怨世事无常的质问一点点转变为趋于麻木的疑问。
是呀,谁又会给予自己答案呢?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他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会看着虔诚的信徒死于非命吗?还是让心地善良的男人最终没有得到好报呢?或是将原本幸福的女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疾病而折磨致死?如果神明真的如此腐朽,那我宁愿不去相信什么神明,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我也不奢求得到神明的宽恕,只是,只是哪怕只有一次,请您听听我的祈祷吧,求求你不要在改变了!求求你了,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呀!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他们在相见。
此时的宋成似乎已经语无伦次了,没人知道压抑在他心里的到底是什么,泪水马上就要决堤了,他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强忍着心如刀绞的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青花瓷瓶再次出现,他真正的主人正轻抚着他,拿在手里把玩着,似乎爱不释手,那株向日葵真的活过来了,饱满的花蕊以及盛开的花瓣,依旧插在那优雅的青花瓷瓶里,宋成望向她,那是一名高挑的女人,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飘逸的长发随风舞动,她正站在一大片向日葵丛里,无法从外貌分辨出她的年龄,宋成就这样盯着她,他看不清女人的脸,那张脸格外模糊不清,宋成的腿在颤抖,连带着身子一并在颤抖,他觉得身体在燃烧,太热了。腹中翻江倒海,心跳的声音咚咚咚的响个不停。女人的头转了过来,可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嘴巴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身体也在此刻渐渐变得透明,这一幕就像是电影中的特定桥段,即荒谬又真实,就像是现充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自闭者的孤独一样,我们也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宋成现在的想法,直至宋成开始拼命奔向对方,那是他高中三年以来第一次以这种速度奔跑,以近乎于本能的狂奔,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在女人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握住了她的手,如同心灵感应一般,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它不是从耳畔,而是从心底,不可磨灭之回音,深深烙印在心房。
-对不起-
哈?
随着女人彻底的消失,她手里的青花瓷瓶也掉到了地上,破碎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碎片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便化作粉红色的烟尘,飘向空中,汇聚成一片星辰,只留下了躺在地上的一株枯萎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