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浣皖

21、第 21 章

　　席竹君拒绝道：“无功不受禄，这碗绿豆汤恕我不能接受。”

　　顾楷不赞同，摇头道：“云澈兄何必如此，让姑娘尴尬。”

　　说罢抬头看向三娘道：“抱歉，姑娘，我这位朋友说笑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三娘摇头，向他们解释：“我和我们家掌柜的都是桃源村人，席大哥虽然不认识我，我却是见过席大哥的。掌柜的送这碗冰镇绿豆汤也是为了表示同村之谊。”

　　周昀笛立马缓解尴尬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和正方兄都是沾了云澈兄的光，这绿豆汤一看就知道味道一定很好。”

　　席竹君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连忙站起来作揖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还请姑娘见谅。”

　　三娘一张脸通红，连忙摆手，然后转身跑向厨房，大口喘气，小声道：“席竹君同我说话了，他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像泉水叮咚。”

　　姜云不关心他声音好不好听，而是说道：“三娘读了一些书果然不一样了，夸起人来也有模有样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之前只见过他这么一个读书人，所以好奇而已。”说到这里三娘手放在嘴边更加小声道：“本以为读书人长的都和席竹君那样好看，气质斐然，清新俊逸，原来不是。”

　　七娘在灶底下烧火，听的有些懵，随后感慨：“三娘读了书，果然不一样，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

　　三娘：“还说呢，让你和我一起读书认字，不是要去茅厕，就是头疼，反正就是推脱，竟然还不如甜宝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认真。”

　　甜甜挺起小胸膛：“娘认识的字还不如我多呢。”

　　好在这时候有小厮提着食盒过来了。

　　缓解了七娘学渣的痛苦问答。

　　三人不过略略说了几句，就忙活开了。

　　三娘接过七娘的手，坐在灶下烧火。

　　天气热，烧火也是她俩轮流来。

　　甜甜跟着七娘去了大堂，她也不妨碍七娘，在门口自己玩儿。

　　她蹲的地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周昀笛见着可爱的甜甜巴巴的跑过去，蹲在她对面，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甜甜人小鬼大，反问：“你是和那个漂亮大哥哥坐一起的吗？”

　　漂亮大哥哥？

　　周昀笛愣了一下，随后就知道她说的是席竹君，不由的想，这女人啊不管多大，喜欢的都是长的好看的。

　　又摸摸自己脸，他长的也不错呀，唉！没有眼光的女人们啊。

　　甜甜眼神透着警惕，这个大哥哥表情好奇怪啊，啊，像云姑姑说的变态。

　　等周昀笛回过神，小姑娘离他有两米远了。

　　他不知道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在甜甜的心里就成了奇怪的变态。

　　顾楷看着周昀笛摸着鼻子满脸疑惑的模样回到座位上，不由的笑着打趣：“怎么人家小姑娘不理你？”

　　周昀笛当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奶娃娃嫌弃了，解释几句之后笑着道：“云澈兄这张脸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怎么说？”顾楷很乐意顺着周昀笛打趣席竹君。

　　席竹君抬眼看过去，仿佛在看一块石头，又很无奈。

　　周昀笛嘿嘿一笑，道：“那小娃娃问我是不是和漂亮大哥哥坐一桌。云澈兄，不，漂亮大哥哥，你看看我呀。”

　　顾楷哈哈大笑。

　　席竹君扶额，相当无语。

　　“昀时兄想来对下个月的堂考十分有把握，并不需要我的指点了。”

　　席竹君一下子就掐住了周昀笛的命门。

　　“云澈兄，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席竹君面无表情，十分冷漠，对于周昀笛的告饶视而不见，眉眼间露出一两分的闲适。

　　他们三人吃饱喝足便起身离开，七娘收拾碗筷进后院，回来接替三娘烧火，然后抬头对姜云道：“三娘说的没错，你们那位同村，的确长的好看，怎么说呢，有一股不好接近的距离感，但是因为长的实在好看，又会觉得他本该如此。”

　　姜云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甜甜跑进来仰着头道：“那位漂亮大哥哥以后还会来吗？”

　　“？？？”姜云满头黑线的低头看着甜甜，好家伙，那人来吃一顿饭就把家里的女性收服了三个。

　　这让本来无所谓的姜云产生了一点好奇，想着下次人来了，自己一定要看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这三位集体夸赞。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歇下来，吃完了晚饭，大家坐在一起，喝着爽口的酸梅汤，吹着夜风。

　　“三娘快要及笄了吧，还有多少天？”姜云喝着酸梅汤，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三娘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么久的工作也将她磨练出来了，道：“还有十五天，娘自己让大哥带信给我了，让我到时候空出两天回家参加及笄礼。”

　　虽然七娘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她过去非常苦，家中重男轻女也不会给女儿办什么及笄礼。

　　所以她也很好奇及笄礼是什么样子的。

　　“三娘，及笄礼那天是不是很热闹？”

　　三娘是参加过其她人的及笄礼的，所以她能说上一点，她点头：“热闹啊。”

　　“当天我们女孩儿都要穿一身新做的衣裳，若是没有的，也要穿一身没有补丁的衣裳。

　　等到吉时就在家人的护送下去祠堂前现搭的屋子里等着，然后会有在村子里名声好的年纪大的阿婆说一段固定的吉祥话。

　　然后我们就要跪坐下来让阿婆替我们挽发，然后插上家里一早准备好的头饰，不拘是发簪，头花还是发绳，若是这些都没有，那就在外头折一支花戴在头上，总之都是一样的。

　　最后阿婆会在我们每个人的嘴唇上抹上一点胭脂，及笄的女孩儿之间互相行个礼。然后村里随礼的人家都会在搭的棚子里坐好，及笄的姑娘出来见过人之后便会被领着去专门为她们留下的房间里吃席。大家热热闹闹一天，在天黑前放一串鞭炮，这及笄礼就正式结束了。”

　　姜云没想到及笄礼竟然这么复杂，还持续一整天，她以为就是家里人吃一顿饭，或者请亲朋好友过来开几桌，没想到是集体活动。

　　三娘微微一笑，手撑着下巴，道：“我们农家已经是简单的了，听说有钱人家的才叫繁琐呢。”

　　七娘问：“那是不是也有不办及笄礼的？”

　　“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有的，那都是不重视女儿，视女儿如草芥的人家。但凡家里人疼爱女儿，或者要面子的都不会不办及笄礼。有钱，有有钱的办法，没钱，有没钱的办法。”三娘见七娘对及笄礼的事儿一无所知就知道她不仅没有办过及笄礼更甚者也没参加过。

　　七娘不仅想到自己和家中的几个姐妹就从来没有过及笄礼，甚至及笄这一天对于她们姐妹来说是噩梦。

　　家中大姐，二姐，三姐都是在及笄这一天被爹娘卖了的，也不知道卖去哪里了，此生还有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说起来七娘也是苦命人，为了给二哥娶媳妇儿，爹娘将她和五妹一起卖了，一碗药灌下去就人事不知了，等到醒过来身边都是不认识的女孩儿，而五妹却再也没了音讯。

　　七娘获得自由身后一直在寻找几位姐妹，也因此做着相扑这赚钱的行当，身上却没有多少积蓄，为了多买几副药治甜甜的病都需要自卖自身。

　　姜桃婶子一家都疼爱三娘，自然会办及笄礼，而且三娘也是孝顺的，拿了月钱，就迫不及待的给家中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到手的月钱还没捂热就花的一干二净。

　　为家里人花钱三娘是心甘情愿，还觉得很幸福，因为她终于可以回报家人对她的疼爱了。

　　姜云则在思考买什么东西作为三娘的及笄礼物，簪子姜六婶肯定会准备好的，估计是银簪子，那么自己就不能再买银簪子了。

　　姜云私下找了时间同七娘商量应该买什么，而七娘也正头疼，不知道该买什么。

　　她是第一次参加及笄礼，完全不知道应该送什么礼物，而且她手头的钱不多，能选择的范围也就更小了。

　　七娘想了想道：“要不我就买一双绣鞋，怎么样？”

　　姜云摇头：“你忘了，及笄那天她可是穿一身新，自然穿的是绣鞋。”

　　“啊，我忘了。那该送什么呢？”

　　姜云想了想道：“要不你送她一副银耳环怎么样？”

　　七娘想了想，银耳环她确实能负担的起，而且她目前也没什么花销，吃住都是在店里，她确实没有什么需要用钱，地方，再说了，等三娘及笄礼过去也到了发工钱的日子了。

　　考虑妥当之后七娘道：“那我就送银耳环吧。确实送银做的东西更好，这都是女子的私房？”

　　“那，我就送银镯子，你觉得怎么样？”姜云也更愿意送这种实用的东西，银子，那就是钱啊。

　　决定好之后二人又趁着闲暇时偷偷去了一趟首饰店，确定了款式大小，重量之后约定五日后过来拿。

　　而三娘只是奇怪她们二人怎么鬼鬼祟祟的，后来转念一想，也许是在准备她的及笄礼物，她也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没看见，心里却很温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