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白》摘一朵山茶花

1、第 1 章

　　“冯先生，有许多读者在读了您的作品《辩白》好像对您的父母的感情有了全新的印象”

　　记者拿着话筒询问着冯屿殊，冯屿殊是当代文学坛的风云人物，在新出版的《辩白》引得众多读者喜爱。

　　冯屿殊虽已不在年轻，却生的极为清秀，温润如玉，他温声笑道“我并不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领养的，我写下了《辩白》不仅仅是为了纪念他们，更是想让更多的人们知晓我他们事，在世人眼里我母亲和父母好像并不相爱，没有任何感情，一个为了女性所奋斗了一生，一个为了国家所奋斗了一生，两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在世人眼里，他们是分居，他们没有共同话题，没有共同爱好，更好像是两个灵魂并没有相拥，但是我想说，不是的，他们是相爱的，比任何一对夫妻还要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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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下午老爷和夫人给你安排了徐家公子在北园见面”说话的是叶家的保姆，吴妈

　　叶姝是北京叶氏银行的千金，一个月前才从法国留学回来

　　“不去，谁爱去谁去，那个徐昌河就是个执跨子弟，谁要去跟他见面啊”叶姝对着梳妆镜抹着口红，梳着欧式宫廷卷发，头带着一朵淡粉色山茶花，穿着一身淡粉色蕾丝边洋装。

　　“吴妈，现在崇尚自由恋爱，我不想被包办婚姻的，你跟爹地和妈咪他们说哈，我现在要出去了，拜～”叶姝比了飞吻，就拿着包走了。

　　吴妈在后面追喊着，“吴妈，别喊了，那丫头就是玩疯了，让她去吧，徐家那边正好也有事”叶姝的母亲傅兰乔从房间走出来说道

　　“小杨，去刘记那”叶姝坐上车，摸了摸头有没有乱，她今天跟程潇潇他们约好一起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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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大小姐，怎么来那么晚，我们都等你好久了”程潇潇从沙发上起身。

　　“程潇潇，我哪有”叶姝辩解道

　　这一屋子里的人都是叶姝在法国的朋友，程潇潇从小就是叶姝的闺中密友，与叶姝一同赴法留学。

　　“好好好，姑奶奶，整个北京城谁还敢不等你啊”程潇潇说道

　　“我让你打听的，打听到没有啊”叶姝问道

　　“哟，大家看看，都不问问我们玩的开心不开心就一直问我们有没有帮她打听到那个男的，真是没良心”程潇潇委屈的说

　　“今天所有消费，都由我叶姝买单可以了吧”叶姝大声说道

　　程潇潇一听，极为满意开口道“人叫冯明宋，是南大图书馆馆长冯昭潭的独子”

　　冯明宋，此人在法国救过叶姝，叶姝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上个月回国时，在码头上看见了他，只不过人群密集，与他错过，碰巧程潇潇记下了他的模样，帮叶姝打听。

　　“你一见钟情他了？”程潇潇上下打量着叶姝

　　“没，就想道个谢”叶姝扬了扬下巴

　　“你一会要不要去看看贺书”程潇潇说

　　叶姝没说话，听着程潇潇说

　　“她知道我们回国了，上个月就知道了，她每天都会派人在码头上守着，看看我们有没有回来…”

　　“她很想见我们，可惜当年我们赴法留学时，没过多久，她就被家里裹了脚，每走一步尤如刀割，所以她只能呆在房间，坐在椅子上…”程潇潇苦笑着

　　“我会去见她的”叶姝说道

　　“她这些年过的很不好，还得跟你说一句，她十月就要嫁人了”程潇潇无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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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姝踏入贺家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所有下人还穿着晚清时的衣物，她所穿的一身洋装与之格格不入。

　　叶姝在下人的带领下，到了唐书的房间，推门一入。

　　“你来了呀”贺书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女则正看着，听见开门声抬头一看，她穿着晚清时的衣服，头上插着一些珠钗，她看着叶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

　　“嗯”叶姝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应了一声

　　“对不起，当年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贺书说道

　　“没事了”叶姝说道

　　“还是要道歉的，我当年并不是不想跟你们一同去往法国，只不过…没事了，现在”贺书本想在说些什么，又想起了什么，便没往下说下去。

　　“你这身洋装真好看”贺书看着叶姝身上的洋装夸赞道

　　“谢谢”叶姝有些不知所措，她与贺书和程潇潇小时候一同长大，当年本想一起去法国留学，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可临行前一天，贺书的父亲跑来羞辱了叶姝一番，就连着贺书也跟着骂了一句，从那天起叶姝便与贺书决裂了，但说决裂是假的，只不过是一时之下的气话。

　　“法国美不美啊，那里的学校什么样啊”贺书有些向往的说道

　　“挺美的，将来我们一起再去法国”叶姝说道

　　贺书听了，淡淡笑着，她哪有什么机会去，没有了，痴人说梦。

　　“我们去花园逛逛吧，你家的花园里的玫瑰最美了”叶姝说道

　　“没有玫瑰了，你走以后，我继母便吩咐人将花全拔了，种上了紫蔷薇”贺书很平淡的说着，换作以前，她的眼睛里一定全是愤怒，可是现在，如一滩死水，平静的可怕。

　　叶姝愣住了，怪不得，以前每每来唐家，还没进门就会闻见玫瑰的清香，可这次却没有，叶姝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嗅觉有了问题。

　　“不过，小时候我和你一同种的玫瑰，我护住了”贺书笑着看着叶姝，好像在向叶姝炫耀，看，我厉不厉害，保护了我们的玫瑰。

　　那一抹笑，弯成月牙的眼睛，有一瞬间，叶姝以为她回到了小时候。

　　“走，我们去看看”贺书掀起毯子，下床。

　　叶姝看到她的脚，那一双被缠的紧紧的脚，明明她以前没有被缠足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双脚，原本跟她一起奔跑在小路，草地的，一起放风筝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被缠的小小一只，为什么。

　　贺书注意到了叶姝缓缓开口“刚开始可能有点疼，后面我就习惯了，别担心了”

　　哪有，很疼的，她没有从小被裹脚，十几岁的年纪，脚依然是定型了，被裹脚那是万分的疼痛。

　　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叶姝他们已经坐上了去往法国的船，她静静的坐在床上，外面下着暴雨，玫瑰在雨水的敲打下，散发着更浓郁的香味。

　　她的继母王玲端着一盆水，说要给她洗脚，她刚开始还有些开心，她从未与继母有过如此亲近，王玲缓缓将温水浇到她的脚上，她还有些享受，可是当从房外进来许许多多的奴仆时，将她的手脚按住，拿着毛巾将她的嘴堵住时，她还有丝惊慌。

　　可当王玲将她大拇指以外的其他四趾，向脚心用力扭折时，她只有痛苦的尖叫，可惜嘴被堵住了，没有声音，她的眼泪流下。

　　王玲在她趾间缝隙边，洒上明矾粉，使皮肤收敛，缚紧后，接着，以八尺至十尺长的裹脚布紧缠，再用针线密密缝合固定，便起身离开了，离开时她开口说道“别怪我，你父亲让我这样做的”说完，吩咐下人一整晚看着她。

　　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假的吧，骗人的吧，她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对她。

　　她被整整监视了从数天到两个月，两足被捆紧，发热、发炎、红肿，这一步叫试缠。

　　在试缠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试紧，用劲试着将裹脚布缠住嘴紧，每三天都会有人来拆一次，然后就是消毒后，将四个弯曲的脚趾用力压力向脚心内侧。

　　你知道吗？叶姝，那些日子我被要求要下床走动，并且走动时全身重量皆压在内弯的八个趾头上，好痛啊，真的好痛。

　　白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寸步难行，夜晚双脚闷在被子里，又痛又热。

　　我经历了半年，趾头近乎自然弯近底。

　　就当我以为这已是最痛苦的时候，到回来才知道，最痛苦的不是这些，这些可以说是轻松的了。

　　裹廋，这是第三步。

　　将整个脚掌的脚骨用力扭折，使其成弯弓状，弯向脚心的四个趾头紧紧压在脚底下一半，由于裹得又紧又密。

　　好疼啊，我日日被疼的无法动弹。

　　溃烂、发热、红肿已是家常便饭。

　　你以为结束了吗？

　　不

　　没有

　　第四步是裹弯

　　脚型变得又细又尖后，要将脚掌弯曲成一拱型。前段脚掌要与后段脚跟紧靠，曲平直凹至马蹄型，才算达到他们所说的标准。

　　可是真的好丑啊，他们都说好看，可是真的好丑啊，像是一堆烂肉堆积在一起，我看了，只想作呕啊，叶姝。

　　可是这些痛苦，我只能憋在心里，永远憋在心里。

　　“我扶你”叶姝开口说

　　贺书没拒绝，任由叶姝扶着她。

　　叶姝看着她的脚，好小啊，很疼吧，贺书，你一定没想到，我幼时亲眼见过我的远房亲戚被缠足，她那凄厉的叫声，好似要活生生将人吃了去，你怎么可能不疼呢。

　　“潇潇跟你说了吧，我要嫁人了”贺书看着远处蝴蝶说道

　　“……”

　　“你一直知道我父亲守旧，早些年，我母亲还在时，会劝阻他，可我母亲走了之后，他便与以前一样了”贺书说

　　“他一直以自己是赫舍里氏为傲，瞧不起商人、读书人…认为自己身上流的血液比旁人高贵，可是他只是赫舍里氏的旁支，他身上也流着汉人的血，我的祖母就是汉人，他肆意挥霍祖父母留下的家业，他不知道，这天下早就变了，他以为自己只要遵从以前的所有，便不会变了，可一切都是假象，自己骗自己罢了”贺书说

　　“他为了与恭城王攀亲，将我嫁给恭城王为五房”贺书说

　　“叶姝别管我了”贺书说

　　“我羡慕你留洋，羡慕你不用缠足，我整日被困于闺房，每每无聊之时，只能看看女则，女戒…再就是绣绣花，我羡慕你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必向我一样被困于笼中”贺书说

　　“所以，你一定要自由，一定要”

　　我祝福你，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你要做鹰，翱翔于天空，你要去看这个世界，不要像我一样困于一方天地，叶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