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不死鸟[西幻]》小姑百越

8、告别

　　“我不要！”迪莉娅后退一步，像是随时要逃离样，“爸爸你不和我一起吗？”

　　“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去完成，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他说着目光望向主岛的方向。

　　她从父亲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脸色焦急：“你难道要去和那个怪物战斗？”

　　“总得有人站出来做点什么事不是吗，只有我有可能阻止它了。”

　　“不，只有我一个人是不行的，爸爸你得和我一起走。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我也不会上船的！”她语气激动，带有几分哭腔。

　　劳伦斯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开，爸爸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可是迪莉娅，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使命，也只有你能完成，就当是我的命令，即便你不想走，我也会把你打晕扔上去，你恨我也可以，但是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

　　迪莉娅眼泪止不住地潸然流下，她从劳伦斯坚毅的眼神中看出了决断。她哽咽着，呆呆地看着怀中的猫：

　　“至少……让我带上茜茜好吗？”
　　“对不起，能上船的只有你和不死鸟，茜茜得留下。”

　　冰冷的话语刺激着迪莉娅的大脑。
　　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那……那找到汉斯先生后，我就能回可可岛再见到你们吗？”

　　劳伦斯顿时愣住，周身霎时只剩下海风的呼啸，似乎暴风雨即将降临。
　　在这沉默中，迪莉娅看见父亲的喉结滚动，他轻声承诺道：
　　“可以……”

　　爸爸对她说话了，最终迪莉娅没有拆穿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茜茜交给父亲。

　　白色猫咪在围着男人脚下转了一圈，蹲下安静地看向黑发的少女。

　　劳伦斯抓起迪莉娅的手臂，接过她的行李，拖着她到岸口，男人抬手掌心贴住船身，它瞬间发起亮光，随后半圆形的舱顶被打开，它运作起来像是精密的仪器，又像是魔法物品。

　　里面正前方是船舵，往后有桌子椅子还有一张简谱的单人床。它们摆放整齐并且紧密。

　　迪莉娅一直默不作声，她悲痛且留恋的眼神投向父亲希望对方能改变想法。

　　“迪莉娅，答应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劳伦斯语气没有丝毫迟疑，他紧紧地拥抱住对方，“从你出生的那天起，我心中就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如今你已经长成漂亮的淑女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生日快乐迪莉娅。”

　　“原本计划明天带你去周围小岛旅行作为你的成年礼物。没想到命运要你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踏上旅途，而我作为父亲什么也没有给你留下，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以及……我爱你……”

　　劳伦斯强行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不舍的表情。

　　他果决地将少女推进船舱，耳边传来少女爆发的哭声与不断地哀求。一直安静看着父女告别的不死鸟也跟着跳入船舱。

　　在劳伦斯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舱门缓缓合上。

　　男人再次将双手悬放于船身，中间隔着空气，催动灵性，船艇缓慢动了起来，它180度调转方向。

　　船体明亮的光芒像是夜空中的一颗硕大的明珠。忽地狂风凭空自船身而起，似乎要托起船艇，它启航离开岸边，速度愈来愈快，几乎要在海面上飞起来。

　　终于那艘小船艇消失在劳伦斯的视野之中。

　　男人伫立在岸边，眼神酸涩蒙上一层薄雾。
　　“神啊，希望您能保佑她不用受那么多苦难，一生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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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几点了？爸爸今天怎么没喊我起床？
　　迪莉娅闷哼一声，费力睁开眼睛，不知为何她感觉眼皮异常沉重。

　　这是在哪里？狭小的房间，从未见过的地方，不是她的家吗？
　　昏暗狭小的空间，只有数盏油灯亮着，照着各个角落。

　　“迪莉娅？你可算醒了！”
　　聒噪的声音传入耳，随即一只上半身长着金色亮丽羽毛下半身秃着的鸟映入她视野，眼中充满担忧。

　　记忆如泉涌，一幕幕在她脑海中迅速回放。

　　“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整整一天了，请务必吃点东西，否则我怕你体力不支死掉。”
　　迪莉娅神色恍惚地坐起身，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茜茜，没有朋友们，也没有父亲的身影。

　　当她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自己爬起来，冲到船舵面前。

　　“喂，你要做什么？”不死鸟被她突发的行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舵转了一整圈，随后拿起桌上摊开放好的地图和至罗盘。
　　在她接手船舵后，她能感觉到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正在流逝。

　　这艘船她以前在爸爸的笔记上阅读过使用方法，动力就是灵力，只要驾驶员有足够的灵力输出，或者配给足够的魔石就能主动航行。

　　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张地图，它同样属于非凡物，随着船只移动它同样能在地图上显现出来，如此即便不打开舱门也能第一时间看到航向以及岛屿方位。

　　迪莉娅第一次了解到此物时，下意识联想到上一世的网络游戏地图，也是如此的。

　　“你不会是想掉头吧？”
　　“我要回去。”迪莉娅第一次回应它，语气坚定。
　　“你疯了吗？”不死鸟尖叫道，“你要回去还是遇上那头古兽怎么办，这急着送死吗？”
　　迪莉娅不想与它争论。
　　“哪怕你要报仇，也得先变强再说吧！再说了，万一你父亲没有出事呢，他也成功逃掉了……”说道最后它声音愈发小，自己也有些心虚。

　　她目光一直在地图上，一边掌舵一边观察船只的路径。

　　“你爸爸拼了命让你出海，保全你一人，你却！你却如此愚蠢！你回去就能改变什么吗！？”

　　少女不为所动，可她的目光从起初的坚定，慢慢变为迟疑，然后绝望。

　　这艘船的航向已经被锁定了。
　　她可以短暂地改变路径，但是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它会自动调整回原先的方向。

　　这说明她没有任何可以回头的路。除非她能独自游回去。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心头一阵绞痛，双手捂着脸，放声痛哭。

　　窄小的舱房内，悲伤的哭泣声令人揪心。
　　“不要哭了哇，”不死鸟一时间不知所措，“即使哭也改变不了现实，不如先吃点东西？”

　　残忍的话语和记忆反复告诉她，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朋友亲人还有家园，一无所有。

　　作为鸟类，不死鸟非常笨拙地翻出一桶纯净水，按压下方的水龙头，倒上一杯递在迪莉娅面前。
　　“不想吃东西的话，不要不先喝口水，哭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脱水？”
　　“走开！”迪莉娅反手推开它，“离我远点！”
　　她差点就把“滚”字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换了词，她已经尽全力不迁怒它人。

　　秃鸟被拒绝后神色有些许落寞，它退后几步，靠着桌子坐了下来，自己喝起了水。

　　“你在恨我还是怨恨你自己？”
　　“或许即使没有你找到并唤醒我这件事，那天古兽依旧会出现。”

　　“于你短短十多年人生来说，与我相遇和同时遭受古兽看起来不可思议。
　　可对我而言，在不计其数的人群中与一位契约者相遇不也是几近不可能的偶然吗？
　　每每有人可以唤醒我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到最终我遇见‘你’这对等待了许久的我来说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是‘命运’！
　　你应该坦然面对命运的安排。”

　　没有人回答它，眼前的少女把头埋在膝盖中，默声流泪。

　　气氛就此般僵持了许久，在封闭的船舱内，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无法通过天色判断现在是白日或者夜晚，仅有的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迪莉娅困意和疲惫感再次袭来，她恍恍惚惚地几乎合上眼。

　　“迪莉娅。”爸爸温柔的话语声响起，显得突兀异常。
　　迪莉娅刹那觉得自己幻听了，可接下来她感觉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是她唯一的亲人的脸。

　　“先吃点东西好吗？”与爸爸不同的是，他的头发是金色发尾带点赤红的，语气和神态也和爸爸完全不一样。

　　不死鸟以为自己变成迪莉娅念想的爸爸的样子，她就会好受点，可谁知少女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她表情痛苦地推开它。
　　悲愤地吼道：“不要变成爸爸的脸！”
　　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与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反应使不死鸟束手无措，这不是他预想中的结果呀！他立即变回原样，挥舞着翅膀极力解释，甚至有几分语无伦次：
　　“我本来是想安慰你……我看你这么想念你爸爸，就想变成他的样子陪伴你，我不是想你哭的。”

　　迪莉娅压根不想听他解释：“他是我爸爸，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亲人是不能替代的，假的就是假的！”

　　“那，那你想我变成什么样会不那么难过，我尽力试试。”它像是犯错了的小孩一样试图挽回局面。

　　“该死的鸟！从你出现起我就没遇到好事，请离我远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迪莉娅发泄完这一通，也不顾忌对方是何反应，自顾自爬上了墙边的床铺，将自己完完整整包裹在被子里。

　　小小的一团影子趁着油灯倒影在舱壁上，充满了落寞与悲伤。
　　舱内又一次宁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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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大陆，都城，午夜。

　　他被一阵“吧嗒”的敲击声吵醒，起初他以为是幻听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那敲击声还在继续。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在屋内回响。

　　他霍然睁眼，摇着脑袋醒神，再三确认自己是否有听错。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似是想到什么，他脸色骤变，掀开薄毯，来不及披上外衣，带着亮起的灯，急速下楼。他打开灵锁推门而入。

　　在漆黑一片带有些许霉味的地下室内。

　　有一台老旧的打字机摆放在地板上，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想必是闲置了许多年。

　　他瞳孔微缩，寒毛直立。
　　那台打字机正无人敲打着一个个字母！

　　一张崭新的信纸随着敲打从打字机中吞吐出来。
　　这不可能！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看到这台打字机启动！

　　他颤抖着，眼里顿时湿润，充满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