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空》水墨临夏

1、第 1 章

　　你该用什么语句来描写一个盛夏。
　　是初生荷苞尖上的光影，是交融嫩叶中的微风，是微熟西瓜上的汗水。
　　还是树影摇摆下的斑珀阳光，还是穿过窗的蝉鸣，还是越过天的狂雨，还是飘过脸边的银杏叶。
　　飘过眼前的清风，吹动这房中的轻帘，手机在上铺之中嗡嗡作响，床上的人才翻滚着起床。
　　美梦逐渐的被击碎，才象征着现实的到来。
　　林子儒挪动着脚步，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要换洗的衣服，从上铺蹦了下来，一路攥着走向卫生间。
　　漱洗完之后，他才朝对面床位上的人大喊着催促着起床。
　　床上的人还大睡着，露出被子的头在轻轻的摇动着，拒绝着这早起的折磨。
　　他翘起的一缕头发正顺着从宿舍小阳台吹进的微风舞蹈。
　　露出被子的头小小的，圆圆的，真是可爱啊。
　　林子儒看着上面那棵脑袋，不由的摇头。又加大了音量，催促着起床。
　　上面的人被吵的不的了了，扭过了头。冲着站在地上的林子儒便是一番解释。
　　“子儒，好子儒，才七点啊，这不属于我这个当代大学生的标准生活机制啊！”叶嘉与说着，又一股脑的扬起被子，头也不回的又钻了回去。
　　林子儒看着在床上蠕动着的大虫子，也十分无奈。
　　从隔壁忽的伸出了一个脑袋，方平江看着大早起在房子中"开战”的两位战士，看了着并未响起的闹钟。
　　"你俩大清早的干啥呢？”
　　看着被吵醒的方平江，林子儒也是一脸的无奈。
　　林子儒摊着手掌，指着已经窝成蚕宝宝的叶嘉与，见方平江误会了自己，林子儒只好说出实情。
　　“这家伙走运抢到了张教授的课，他说他自己万一起不来，错过了他那宝贵的像金条子一样的课，特地让我7点叫他起床。”
　　听到这里方平江明白了，也一起喊着叶嘉与起床，
　　不为别的，张教授的专业课程三个月一次，每次只能一百人上，据说参加的人只听一节课，专业课成绩直冲50！
　　在及格为至高梦想的大学中，提升到50分啊，效果不用说了啊，杠杠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被两人联合催促的叶嘉与终于是下了那股子瞌睡劲头了。
　　叶嘉与拉开被子，从床上跳下去，冲看还傻傻站在窗舍中央的林子儒腼腆的笑了一笑。
　　"谢谢你啊子儒，你等一下，我先去洗漱，弄完马上就走。”林嘉与穿上拖鞋走向卫生间。
　　等林嘉之推门走进卫生间，听着关门声的响起，方平江冲着林子儒摆了摆手。
　　“子儒，子儒，过来。”方平江紧着呼着林子儒。
　　“怎么了”
　　“怎么了，叶嘉与那家伙又来使唤你？你应该强势一点啊子儒，不能因为你喜观他你就当他的小佣人啊。”
　　“才没有呢” 林子儒摆摆手。
　　“只是叫他起床而已，而且就他在上张教授课期间而已了。”
　　“就这，还叫而己，今天你叫他起床，明天他就叫你铺床了！是了，他上回整理床单就是你帮他整理的，他可能是没有王子病，有王子命。我看啊，你也是妥妥的命，仆人命！”
　　林子儒听完后，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向卫生间门上透过的黑影，闪过一丝的苦闷。
　　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才能慢慢的袒露一丝渴望。
　　我难道不知道吗，多年不由自主的视线，就只是简单自我欺骗就让我很满足了。
　　还要祈祷什么。
　　我就是埋藏在地底的破败根须，是暗地里偷看奶酪的老鼠，是那充满了肮脏虫卵的干枯树枝。
　　只能静静的用令人歧视的眼神盯着尽在咫尺的财宝，像深沟里的暗流，就想着能在他坠落的时候帮助他。
　　我可真是个恋爱脑啊。
　　想着，林子儒缓慢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那虚幻的影子一眼。
　　方平江看着不说话的林子儒，也低下头叹了口气。
　　作为相伴多年的朋友，他又怎么不知道两位好友间的虚实，又怎么不知道好友的痛苦。
　　“不说了，子儒，那墙头马上，兰因絮果可不是遥言，虽然有点差别，但是道理都是差不多的。”
　　“你啊，别把非得南墙撞出个洞才想要进行变道啊。”
　　“对了，我给你说的明天的联谊会考虑的怎么样了？就当是哥给你个见解，你自己也清楚的，多少年了，就是情商负100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哥一句劝吧，这天下到处都是花，你就换一个吧。”
　　说着说着方平江穿好了衣服，闹钟在床前开始叮叮当当的响黄，试图想敲醒迷途的人。
　　方乎江按下了叮当作响闹钟，回头看着站着不动的林子儒，他那低着头的脑袋依旧没有抬起。
　　晨光只是照了他一下，他便一顾而倾心。
　　他怎么又不知道呢。
　　“哥也不是说强制你说去，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有很多选择的。”方平江说完便推门而出便晨跑去了。
　　作为林子儒的朋友，八年的交谊也是没的话说。从刚转学到逸景小学时，就是与他们三个玩耍，一直走到了大学。
　　多年的情谊也让他变得尽知几位好友的心事，知道林子儒本身就是温柔谦让的那种性格，别说戳破窗户纸就是不小心碰下窗框，也像犯了重大罪行一样。
　　用他林子儒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连想一下都像是身处在炼狱。
　　想起是如何发现的，是有一天课间偶然无聊想向林子儒搭话的时候，林子儒却在看着正背对着他和别人聊天的叶嘉与。
　　透过窗的晚霞顿时停留在林子儒脸上，林子儒眼神在奇怪的痴迷中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奇怪。
　　想来，那便是最早了。
　　真的是恋爱脑，恋成草。
　　方开江走出房门没多之，叶嘉与便从卫生间中出来了。看着还等着他的林子儒,和空无一人的床铺。愧疚之心涌上了心头。
　　“抱歉啊子孺,那个，我的剃须刀坏了，修了一会，担误时间了，抱歉啊”
　　林子儒看着说着道歉话语的叶嘉之，叶嘉与显然下了功夫。挽了衣服，剃了胡须，喷了发胶，清洗干净的叶嘉之更实在是让他移不开眼。
　　几年之中了，叶嘉之一点也没变，那种连着薄荷的香气似乎又在迷弥漫着他，引诱他投身无关的虚幻深渊中。
　　深渊张开着大口，笃定着这美食的降临。
　　晨光又一次可怜着他，散在了他的身上，又被快速的融入在角落中，被阴暗极速的吞食着。
　　又一次先态了，林子儒想着。他便立刻刻转过了身朝着房门大步走去。
　　“没事，快到时间了，我们赶紧吃完早饭去上课。”
　　走向门口，转动着门把。
　　就算再看一眼，也是无谓的。想着，林子儒开开门走了出去。
　　叶嘉与紧跟其后，跟上走的急忙的林子儒。
　　“子儒，上次我没有办法回来，你帮我整理床的时候，看见一件蓝白色格子衫衬了吗，我又丢了一件衣服啊，已经丢了三四个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就就得自己开一家百货商店来维持生活了。”
　　“可是我开不起啊，啊啊啊啊，难受死了～”叶嘉与赖皮的说着，调皮的眼神中满是信任。
　　说着说着，叶嘉与就搂上了林子儒。林子儒的肩膀被他一把拍了上去，然后揽在怀里，开始好哥们式的勾肩搭背。
　　“我说好子儒，好哥们，你就帮我找找吧，我很喜欢那件，就是想找到嘛你就帮帮我吧，下次请你吃饭哦～”
　　看着眼神中允满着乞求的叶嘉与，本来还有些许犹豫的林子儒也点头同意。
　　时间很长，之前都没找回，这次也应该没问题。
　　林子儒在想着藏那扭曲的秘密，叶嘉与在想如何才能找到他那件最爱的衣服。
　　两人各自想各自的，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教学楼的大厅之中。
　　两人一进去，便有一堆的人拥着叶嘉与。
　　看着一个刚刚十分开朗的人在一堆人下突然认生也是很有趣的。
　　子儒，救救我吧！
　　林子儒看着向他求助的眼神，只好走过去，从那一堆男男女女中拉他出来。
　　“好了好了，把他送回来吧，马上要上课了，我还得护送他去上课呢。”
　　“好好好，我们这就把叶大人还给林护卫。”这堆人嘻嘻地笑著，早已见惯的众人也并未说什么。
　　一个女生却从大门口径直走向他们，对着叶嘉与便直走了过来。
　　“早。”那女生与叶嘉与怯怯的打了下招呼。
　　“对，早啊，这位是林子儒，我那个大名鼎鼎的林护卫，我的好只弟。”叶嘉与将身旁的林子儒向前推着。
　　“林护卫啊，这是周若。”见林嘉与介绍着对方，周若不经的红了脸。
　　“嗯，你好，林子儒。”
　　“你好。”两人象征性打了个招呼便不知道如何向下聊了，两个不太外向的人也本就撑不住空气中尴尬的气氛。
　　周若就抬起头，看向叶嘉与，周围人却都在起哄着空气中的暧昧。林子儒也本想说些什么，却见周若看着在旁跟其他人说话的叶嘉之。对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眼神里，是和他一样的，向往着这骄阳。
　　只不过是可以供所有人都明白的。
　　林子儒明白的那一刻，也理解了周围人的起哄。可不是该起哄吗，小未来女朋友见未来男朋友的哥们，提前混个眼熟，可不是该的吗。
　　林子儒也抬头看着向其他人平静说话的叶嘉与。
　　是了，是该祝福的。
　　林子儒默不作声的脚步被钉下了地面，干冷的汗珠从额头慢慢下滑，却依旧平静的看着。即使脑子里的短路的电线开始断裂，拼命的电击着试图跳动的心。
　　对的，本就不属于你的，就是不属于你。
　　林子儒看看对此情景毫不解释却平静的叶嘉之。
　　是了，他怎么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一阵插曲，却将林子儒的思想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插曲过后，走入课堂，脑海中却回荡的那一幕的无足。全然忘了上课的心思。
　　幸亏今天早上为了叫叶嘉宇，特意起了早了点。赶课时间也就早了点，到了的时间也就早了点，可以顺其自然的利用着这么长的时间来消灭自己那股心思。
　　林子儒想着，就该这样，兴致即起，就应即刻消失。
　　课上，林子儒尽心的去听课，即使如何，学习比不轻不重的情感重要多了。
　　等课程结束后，二人一起回到宿舍寻找那件消失的衬衫，却也是一无所获，于是两人约定好第二天再一起找。
　　回到宿舍里的林子儒也没不作声，幸亏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叶嘉与也没感到奇怪。
　　方平江出去找打工的段瑜了，但是即使有一下午独处的时间，林子儒也没有开口询问关于上午的奇怪现场。
　　即使开口了，又怎么样？到底该问什么呢？开口说什么呢？要询问他跟周若的关系吗？他会回答吗？
　　林子儒不去求证，也不敢求证。怕得出来的话语真像想象的那样，那样的话，这倒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着想着便到了晚上，林子儒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切，却也只敢诺诺回想。
　　我真是个胆小鬼啊...
　　安静夜晚过去之后，又是崭新的一天。林子儒看着对铺被自己叫醒的叶嘉与，朦胧的眼神里，彰显着稚气，揉着眼睛的手，来回蹭了几下，看到了站在地上的林子儒。
　　“嘉与，你还找你那件衬衫吗？要找的话，今天一天都是课，没有时间，你就下来开始找吧。”不知道为什么，林子儒开始期待叶嘉与发现自己的心思，发现自己那藏在阴暗里的心思。
　　可能是受到了刺激吧，我又变成了一个心里龌龊的坏蛋呢。
　　叶嘉与走下床，对着站在房间中忐忑不安的林子儒，眼神很平静。好像过了一晚那个衣服就不再是他喜欢的东西了，仿佛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杂物，可以被人肆意玩弄，丢到垃圾桶里的。
　　“不用了，其实也不是怎么喜欢，不怎么贵，就不找了吧。”
　　林子儒看着叶嘉之平静的眼神，心里却泛过一丝开心。他不找了，意味着这件衣服，往后就是我的了。我的叶嘉与－－的衣服，虽然他人气很高，但是对于这些事，就会莫名变得很糊涂。
　　其次，就算叶嘉与真的和周若在一起了，我自己也能有个念想，迟早就能放弃他的。会的。
　　林子儒只能用干瘪的语句安慰着眼神中透露着无神和平静的叶嘉与。
　　“没事的，一定会找到的。”
　　“大不了，我带你去商场买一件...”
　　看着他平静的眼神，林子儒确实有点慌。
　　不会是他真发现了什么吧？
　　叶嘉与听着这些安慰的话，就也只是揉揉眼，说自己只是没睡醒而已，现在还是有点迷糊的状态，让他真的很犯困。
　　林子儒看着还在犯困的他，就莫名的开始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迷糊。
　　于是他开始拥着他向门外走去，边拥着边说：“快去吧，一会就要上课了。可别因为睡觉糊涂就迟到了呢，学分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结果的结果，叶嘉与的蓝衬衫还是没有被找到。直到他又买了一个新的衬衫，才忘了这件事情。一直固执的认为有个小偷的他还是十分的小心。
　　“我得把这件藏好了，不然又要有人给我偷了。”听到这句话的宿舍众人都哈哈大笑，“这个梗怎么就过不去了呢？”大家都相伴了至少五年，都相信对方的人品，自然到最后只会引得众人大笑。
　　叶嘉与是不知道的。
　　他想找回的蓝衬衫就被藏在他对铺的被子里，与学校发的蓝色被褥融合在了一起，被平整的叠在了角落里。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