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雨巷 ...
-
傍晚，外面天色介于白天和黑夜之间，余霞失踪在天际，只有一片浓墨重彩的深蓝，伴随着落日前特有的凉爽的夏风。
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
林俊柒伏案写着今天的作业，良久她放下笔，抬手揉揉脖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要缓解一天的疲劳酸痛。
望向窗外，颇有一副黑云压城的气势，浓密的乌云滚滚而来。林桉柒忙收拾好书包，拿着雨伞，奔向校外。
林桉柒忧心着天气，转进另一边七拐八拐冷清的小巷，想要超近道回家。
小巷里颓圮的篱墙，伴随着微微作响的雷声，很是向戴望舒雨巷里“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是那样静谧又哀伤的氛围。
天空似是懂她所想，飘起了细细绵绵的小雨，应景的为林桉柒画出时隔百年后又一副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林桉柒撑起雨伞独自享受着这凄清的水墨画。
恍惚间，林桉柒好像真的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然而随着姑娘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清晰的望见巷子的转角姑娘逐渐的变为一个少年的模样。
是周赫！
定睛瞧去还有不少公子哥儿，他们华丽的衣着在雨中蒙蒙很难让人不认出的显贵的身世。
公子们各自都在不同的部位，挂上了彩色的擦伤。
一句歌声响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是着时应景的。
严京绪甩开木棍，慌张的掏出手机，本就才受伤了的眼在看到显示屏的那一刻，那抹红色不禁颤抖。
“艹，周赫。”
“tm的狗东西，阴老子。”
他抡起拳甩过去，卯足了劲。
周赫漂亮的躲闪，漫不经心的轻语，“当心，今夜严家会不消停的。”
“我很期待。”
像是被雨水抹糊了的声音，清冷的让人颤巍。
霎时，严京绪向是被点了穴一般，停在了原地，愣住。
而周赫却浑然不觉，随意的抹了下脸部尚未凝固的血迹，抬手揉了揉后脖颈，之后扬了扬手，步调散漫地转身离开了。
少年那单薄挺拔的背影莫名藏了几份自在，从容。
……电话又响起了。
“周赫！你给我等好了。”
严京绪在怎么样也奈不住自家老爹的催促，急急忙忙的带领着那一些个公子哥儿，发动巷外的跑车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疾驰而去……
车子的震动打破了静谧的雨巷，轰隆作响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巷中久久无法散去。似是也带动着林桉柒砰砰直跳的心脏，让人不能从方才激烈的斗争中回到现实。
楚亦书抹了抹受伤的脖颈感慨的摇头，“周赫这人还真是阴险呢？”
“还好我没摊上。”
一句轻飘飘的细语结束了颓垣小巷中残壁斑驳的血迹。
雨巷里回复了之前的清净。
林桉柒沉默的低下头，在也没有心情欣赏这映着淡紫色丁香的雨巷。
一路上安静的塔着水花，走出了让人震惊的巷子。
…………
便利店。
林桉柒正啃着关东煮的豆腐块儿，勉强算是晚饭了。
她边啃边想回家时黑糊糊的楼道很是阴森，谁知妈妈今天还是值夜班，这下好了自己又该担惊受怕的过活诡异的夜晚。
“哗啦”瞬间大桶的关东煮被一个穿着背心挂的醉汉撞翻，在地面上散出金黄的油渍。
星星点点的油沫跳到了林桉柒的腿上，牛仔裤也被印上深蓝色的油花。
“搞啥子么，你个小娘们儿，走路不长眼？”
醉汉骂骂咧咧的颠出了川话。
“老子tm今心情很糟糕。是不是故意给老子找不痛快。”
醉汉抬手推搡林桉柒。
她猝不及防的踟躇，重心不稳跌倒在一旁的休息台上。
慌乱间转头，看见了一个神似周赫的背影，来不及思索。
忙躲开醉汉跑向楼阶上，是少年灯光下落寞的背影。
索性确是周赫，他抬头眼神空洞的望向林桉柒，哪怕点滴的光晕也无法点亮那意气风发的双眸。
周赫垂下眼，略略皱眉，像是要摆脱身体里另一个空虚的灵魂。
将将回神，醉汉就撞出门来，高声的叫骂在空旷的街道回响，污秽的词藻堆叠在一起，让人听了一阵恶寒。
林桉柒下意识的缩到周赫身后，心慌的不行，看着少年略略趋近成熟的肩背让她莫名的安心。
不断的片语，醉汉缓缓靠近楼梯间。
周赫意识到醉汉是在咒骂林桉柒，顿了一会，起身。
不时间，那指着林桉柒的粗狂的手臂被人撇下去，忽如其来的痛感让白汉衫醉汉吼出了声。
见这臭丫头是有人护着的，扫兴的甩着酒瓶，嘀嘀咕咕的离开。
“没事？”
听着周赫算得上是冷漠的语气，让林桉柒乱蹦的心舒缓下来，她刚才确实是被吓的一愣一愣的。
“嗯。”
林桉柒回答，有点向是被家长问话时的语调，乖巧的不行。
周赫点头回应，顺势弯身坐回刚才的台阶。
“呵，还挺会找人帮忙的，小姑娘。”
周赫似是恢复了平常的散漫，哼笑着调笑起林桉柒。
“没，谢谢你。”
林桉柒还是呆呆的站着，回答周赫。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怎么看来倒是真像个被家长谈话的小女孩了。
周赫又笑这么傻楞楞的姑娘，只好拍拍石阶示意她坐下。
林桉柒拘谨的坐在周赫身边，她觉得蛮别扭。
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雨过天晴的夜空，几颗星闪耀在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林桉柒很是怕尴尬的氛围，这让她感到局促不安，终于受不住两人安静气流，她试探的开口，是中国人常用的问候语。
“周赫，你吃晚饭了吗？”
才说完林桉柒就懊恼的捂脸，她怎么就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啊，缓解尴尬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又想请我吃饭了？”
周赫抿嘴，把手随意的搭在上一接的楼道。
“嗯，那…你想吃什么。”
林桉柒没想到，客套的话这人也能当真。
周赫微微一怔。
“啧。”
这都俩回了吧，小姑娘也太好骗了，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到哪家小子。
他转头看向林桉柒，眼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向是要把星光都藏进眼眸。
林桉柒瞧见少年印上灿烂星河桃花眼，不禁的害羞。
不过周赫脸上那干涸的血口子，深红的颜色，更是显眼，又为他增添了一丝桀骜不驯的模样。
“是逗你的，小姑娘，这么想给我买吃的？”
林桉柒低头扣着鞋带，思索片刻还是起身回了便利店。
“那是还没吃对吧，带份三角饭团好吗？”
轻轻柔柔的话语，钻进周赫的耳蜗。
他低眸，真是的该死的关心。
周赫在很早以前就不曾想过这辈子会感受到世间的温暖。
没想这一份温柔竟是来自一个并不熟悉的小姑娘的给予。
他落寞的撑起手，看向路灯的光晕下懒睡流浪橘猫。周赫默默的像或许自己也是一只想要贪恋片刻温情的猫吧。
片刻后，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向便利店。
而便利店内，林桉柒已经点好了两份三角饭团。
收银之际，视线却总是瞥向另一边整齐摆放好的创可贴。
在她听见周赫走进的脚步声时，还是放下犹豫，问收银员拿了一张小巧的创可贴。
林桉柒将买好的饭团递给周赫。
两人回到楼梯间重新坐下。
这时，一旁的小姑娘轻轻的把创可贴放在周赫屈起的腿上，抬手指了指周赫的脸。
周赫看着膝上迷你的创可贴，顺着林桉柒手指的地方摸了摸，是一条细长的血痂，不禁笑了。
笑话他这辈子还没因为这点小伤要贴创可贴的地步。
“不用了。”周赫随意道。
林桉柒觉得委屈，她接过周赫手里的创可贴。小声的嘀咕，，“可是不做好消炎的话，是会留疤的。”
四周安静的环境，让她的念叨声轻松的传入了周赫的耳中。
周赫微微一怔。
“小姑娘，原来是舍不得我这张皮囊啊。”
顿了一会，他又说，“好了，那我不是也没法看见，不如请姑娘帮帮我，如何？”
林桉柒听见他磁性的嗓音叫自己“小姑娘”，耳朵像煮沸的虾一样变了颜色。
赌气的说，“我有名字，是叫林桉柒。”
“哦，那林桉柒同学，帮帮我呗。”
周赫故意轻咬林桉柒的名字，在次请求。
林桉柒没法，怎么这人叫人的名字也那么销魂。
她撕掉创可贴的外壳，凑近周赫，小心翼翼的把它贴上。
这贴的时候还好，一贴完，林桉柒就没办法不注意到，少年灯光下透着白的肌肤，和线条分明的鼻梁骨，微微的凸起让他显得更加立体。
林桉柒意识到她盯着周赫看了很久，猛的缩回台阶上，抱着饭团埋头啃了起来。
又呆又慌乱的样子活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周赫眯起桃花眼这样想着。
还有小姑娘方才轻轻到挠痒的触感，仿佛触到心里，安静而又美好。
夜晚，一轮接近中秋的圆月印出了昏黄的路灯下少年少女，享受着晚餐的画卷，静悄悄却又不乏温馨。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雨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