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阳》迟耀

2、星阳

　　九点左右，教室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高跟鞋的声音，你要输咯。”我转过身去，挑眉笑着说。
　　“不要刻板印象啊，我怎么会输呢。”语气好欠扁。
　　“吱呀”一声，我急忙转了回去。开门的是一位身穿运动服的女生，看起来年纪跟我们相仿。
　　“她怎么也不穿校服啊？”我好奇地问季思南。
　　季思南耸肩摊手，神情分明是在告诉我她也不知道。
　　那女生走上讲台，从粉笔盒中抽出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成琳”两个大字。
　　“同学们好！我叫成琳，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接下来将跟大家共度三年的时光，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原来她是我们的班主任啊，看起来好年轻，应该是刚毕业吧。”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以为我们的班主任是位中年秃头男性。
　　但我突然意识到，那场赌，我输了。
　　“声音好好听啊，我好喜欢这样的老师。”季思南小声跟我说。
　　我点了点头，小声回了一句，“我也是。”
　　“我想先认识一下你们，每个人上来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成琳走下讲台，敲了一下第一组前排同学的桌子，示意从他们那先开始。
　　大家一个个上去又下来，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我偷偷回头瞟了一下后面的人，又在低头不知道写些什么。
　　他的自我介绍……
　　应该挺欠扁的吧。
　　很快就轮到我了。我慢吞吞起身，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讲台。
　　“时已惘。”我目视前方，手紧紧抓着衣角，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张开口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到讲台底下的人群，大脑一片空白。
　　见我没有说话，大家的眼神如探照灯一般聚焦到我身上，让我更加紧张。
　　成琳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冲我笑了一下，“时已惘，名字很有意义。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方便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我平常比较喜欢看书。”
　　“哦我想起来了，我看过你的作文。”成琳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向我们展示了一张截图。
　　那是一篇我两年前为了应付比赛，而胡乱瞎写的征文。
　　“你这最后一句——‘路途遥远，杂草杂生，无人携手前行。’我真的觉得写的蛮好的，那种孤独无力感一下子就出来了。这样，你就当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给大家当个榜样。”成琳笑着对我说。
　　“好。”我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回到座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回到座位的时候，季思南一直笑个不停。“笑死我了，这句话不是当初你为了凑字数改的吗？原句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路远，没人陪我走。” 我一脸微笑着看向她，“好笑吗？季同学。”
　　“对不起，但是让我再笑一会儿哈哈哈哈……”
　　“课代表的同桌，傻笑什么啊？到你了。”季思南回顾四周，发现教室里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我敢打赌，季思南现在肯定在找地缝。
　　我起身让她出来，一字一字小声地说，“乐、极、生、悲。”
　　她白了我一眼，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讲台。
　　“大家好，我叫季思南。爱好是打篮球和弹贝斯，绿码。下雨了知道打伞，未来可期。”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季思南就跑下了讲台。
　　我愣在座位上，直到她拍了拍我的肩才反应过来，起身让她进去。
　　“你什么时候会打篮球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用笔写小纸条，用胳膊肘推给她。
　　她看到后愣了两秒，没有理我。
　　后桌传来拉开椅子的声音，轮到后面那个讨厌鬼了。
　　走上讲台，用粉笔刷刷在黑板上写下“成追忆”。
　　原来是这个成，我在心里想道。
　　“ 应该都认识我那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成追忆。”说完把粉笔甩向讲台，径直回到座位。
　　路过我旁边的时候，他似乎刻意放缓了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输了”。
　　我瞪着他，用口型说“要你提醒”。
　　班里的同学还没介绍完，广播就让我们下楼搬新的课桌。
　　班里顿时哀嚎一片，开什么国际玩笑，为什么高一十班要在四楼。
　　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要做的。
　　哪怕再不情愿，也没有任何作用。事物永远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改变，你能做的是一边行动一边抱怨。
　　我在心里祝福了校领导一百遍后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骄阳似火，学校偏僻的连风都不愿意来。
　　什么远离闹市喧嚣潜心学习，说的好听，明明就是地方偏僻。
　　“女生搬一把椅子，男生搬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上下楼梯时注意安全，千万注意脚下！”几位校领导拿着大喇叭在那喊，背后是堆积如山的课桌椅。
　　“怕我们踩空楼梯你倒是安个电梯呀，庙小破事多。”周围传来小声吐槽的声音，我赞赏地看了说话的那女生一眼。这个女生好会说。
　　我看着眼前的一套课桌椅，感觉它不会太重。但真正上手才发现，这是课桌椅吗？！我合理怀疑这是健身房的哑铃回收再利用。
　　“呦，不行啊？”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甚至都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这么嚣张的语气是从怎样一个欠扁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把椅子放在课桌上，两只手抓住课桌的边角，用力一抬。
　　成追忆很快闪到一边，一只手插在上衣口袋，对着我笑。
　　躲的真快，我心想。
　　“你才不行”我微笑着对他说。
　　“就你这小身板能抬起这么重的课桌？”看着我搬起课桌的样子，她眼神充满了不屑。“要不要老子帮你？求我就行。”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楼梯口。
　　课桌还是太重了，我搬得很吃力，踩楼梯的时候生怕踩空。
　　上到二楼的时候，大家都上去了，在我后面的没几个人。我心急速度一快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空。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我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
　　“你还要靠在我身上什么时候？”我睁开眼，想象中摔在地上情景并没有实现。回过头，成追忆用身体支撑着我，一只手握住从课桌上滑下来的椅子。
　　等我站定后从他手里接过椅子放在桌子上，充满感激地望着他。
　　“对不起啊，一会请你喝瓶水。”
　　“课桌放下我来吧。就你这小身板，万一被压垮了，这破学校可赔不起。”还没等我作出反应，直接连桌带椅上了楼。
　　刚刚靠在他身上时，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十分好闻。
　　望着他上楼的背影，我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