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烬》盛夏晚晴空

12、Chapter 11

　　周日下午14:10pm——

　　夏日趴在冷饮店的咖啡桌上昏昏欲睡，手边的白桃乌龙温度都已经渐渐变凉，却仍不见青时的身影，她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但回想起那晚男孩眼底坚定的光，又全然不似作假，单手托住腮，夏日头一次体会到望眼欲穿这个词的含义。

　　像是风穿过身体，又像是与外界隔绝的寂静，青时在水中潜泳，隔着泳镜看向水底，是一片全然的蓝，似那晚女孩滑落的泪珠，令人纯粹的心动。

　　然而第二日女孩的简讯——
　　“可不可以...不要在教室补习，我们去之前那家冷饮店怎么样？”
　　——没由来的令人感到火大。自己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会请你吃冷饮的: )”。呵，谁稀罕吃冷饮......不过...

　　“好。放学后你去那里等我吧。”

　　本该出现在冷饮店的青时此刻仍泡在泳池里，抬头看了一眼钟表。14:15pm，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钟，就当是，对她不愿坦诚的小小惩罚。

　　“叮咚—叮叮咚——”门口的风铃响起，趴在桌上的女孩换了个方向，枕着胳膊，睡的安然。

　　青时觉得自己内心偃息的火苗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啪——”书包扔在了对面的沙发座椅上，女孩有些惊慌的抬头，眼里一片刚睡醒的茫然。

　　“你来啦！”看到男生的瞬间，眼里的茫然转为光亮，像是阳光穿透晨雾。

　　青时觉得自己心中那撮本就不怎么旺盛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嗯，等很久了吗？抱歉，忘了事先跟你说，之前跟江北约好了今天放学后运动，刚刚去游了会泳。”男生用手摸了摸鼻子，脸上毫无说谎后的羞愧，想来江北在姜楠面前也没少出卖自己。
　　手指插进发间，顺势抓了抓还未干透的头发，眼神不自觉的望向女孩手边的茶。

　　“喏，你看看，要喝点什么吗？”夏日将菜单推到男生面前，脸上全无等待的不耐与责备。

　　青时看着夏日的双眼，开始为自己的迟到感到后悔。跟她计较什么呢？不过是小女孩儿的一些心思。
　　更何况是自己提出要帮她补习，罢了，到时候多帮她提几分上来就是了。

　　“唔...就这个吧”，青时拿起笔转了转，“柠檬薄荷茶，加冰”，男生似乎对这款冷饮情有独钟。

　　夏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的短袖，有些怀疑自己和对方的感知力是不是也不在一个层面上。瞥见男生从肩颈延伸至手臂的肌肉线条，夏日端起手边有些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

　　同一时刻，青时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夏日，今天女孩穿了件浅蓝色的开襟线衫外套，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愈发显得整个人温柔可人。红唇微启，黑色的塑料细管被女孩咬住，松开，吸管上女孩的牙印清晰可见，整齐规律。

　　他有些口渴，喉咙发干，大概是运动后未及时补充水分的缘故。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中透着些不寻常，连服务员也忍不住频频侧目。“您好，您的柠檬薄荷茶好了，请慢用。”

　　“你的成绩条呢？我看看。”青时照旧取出杯中的吸管，喝了一大口，压下喉间的不适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夏日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想要逃走过，眼神游离到桌面，在脑海中描摹着桌布上的花纹。

　　“数学2小时，政史地1小时”，青时并未对女孩的成绩作任何评价，只是简短的给出补习方案，“数学1小时讲知识点，1小时讲题，回家后你自己再做题1小时，下节课前给我检查，政史地我只负责抽查你的背诵情况，不负责讲解，怎么样？”

　　“嗯...好的。”夏日有些怔忡，只觉得自己被高高挂起的心又不轻不重的缓缓落下，有种被熨贴后的温暖。

　　“你的课堂笔记给我看看”，男生习惯性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打开女孩的笔记，像是要窥破女孩的心事——亭亭玉致，暗藏风骨，女孩的字并非绵软无力，竟是极有笔锋，青时有些讶异地挑眉。

　　不过本身的内容...重点模糊，冗杂有余，当下记了以后未必会再看第二遍，但他并未点破，“以后，你的笔记按照我的模式来抄写，不懂的地方在边上空白栏随时标注”。

　　“唔...好”，夏日也未追问原因，只是默默点头。看着眼前女孩乖巧的模样，青时不由得放柔了语调，“现在，我从头开始过一遍知识点，不明白的地方随时举手示意，我会停下来讲解，可以吗？”

　　女孩点点头，仿若Warrior撒娇卖乖的模样，青时有些想笑，但眼下显然不合时宜，只好拿起手边的冷饮，掩饰笑意。

　　天气转凉，店内并未开空调，自然风顺着风铃吹进来，叮咚作响。眼前的男生眼睫漆黑，眉骨舒朗，挺直的鼻梁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耳边的声音似林间的树木生长，带着天然引人深入的诱惑。

　　夏日认真聆听着青时的讲解，有些挫败的感到，在自己看来是一团乱麻般复杂的问题，到了男生那里，简直如翻花绳般轻巧。更何况，此刻男生的气息夹杂着柠檬的清香，让人难以抗拒。

　　青时讲完发觉有些口干，头一次体会到当老师的不易，杯中的柠檬片和薄荷叶泡的有些久了，喝起来有些涩口，夹起一块冰送入口中，青时翻着历次的试卷和政史地对应的课本，时不时在上面圈画着。唔...翻到课本间夹杂的世界地图，上面标示了所有寒、暖流的位置与流向......海里的潮流？想到女孩上次的比喻，男生挑了挑眉，风，可不会这么有规律。

　　抬眼看见夏日毛茸茸低垂着的脑袋，一时间又想到家中的Warrior，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女孩的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已经晚了——

　　夏日埋头看着笔记，尚在消化男生天马行空的思路，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揉了揉，温暖而有力，但，女孩抬起头——

　　“唔，你头上刚刚有只蚊子，现在没了。”青时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手里的书，只是口中嗦紧的冰块暴露了一丝心虚。

　　“噢，这里，三角函数的变换，你能再讲一遍吗？”夏日用眼角瞟了青时一眼，随即垂下眼眸，指了指笔记上的那一页。

　　“演算纸给我，你看好了。”口中的冰块划过牙齿，发出“咔啦——”的声音，男生拿起笔，在纸上推演着。

　　“好了，16:30pm了，你该背书了”，青时不容置喙的将课本翻回第一页，准备抽查。

　　夏日傻了眼，她没想到刚理解完一堆知识点，马上就要进入下一关，一时间大脑有些缺氧。“今天...也不早了，而且是第一次补习，我...我们能不能下次再开始背书...”一番话磕磕绊绊，说得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夏日有些不敢去看青时的双眼。

　　“行啊，正好我也累了。不过，今天的冷饮，由我来请”，好似早就猜透女孩的想法，青时嘴角噙着笑打了个响指，“服务员——买单”。

　　还未到五点，窗外已是云彩烧满天，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北回归线向南移动，北半球白昼逐渐变短。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

　　窗内的两人，虽然是面对面坐着，但都有意在往对方的方向倾斜，与盛夏那时的气氛相比，此刻倒更像是在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