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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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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栗必须要寻个出门的机会了。
只是自袁茹发话,要在正堂用午膳和晚膳后,上官檀会在每日早朝前,要么将乔落栗带去书房,要么早朝后回来将她带去书房,有时乔落栗要睡懒觉,上官檀必定会在午膳前,让丫鬟叫醒她,梳妆打扮得体体面面,去见公婆。
午后两人都呆在书房,上官檀偶尔会离开,但晚膳前一定会回来,然后带她去正堂。
傍晚时分,上官檀会在后院小花园中散散步,见见宾客,而乔落栗会被他安排在不远处的凉亭内,让丫鬟伺候着她喝茶吃点心。
一日最后,熄灯就寝,依旧是乔落栗睡床榻,上官檀睡卧榻。只不过,袁茹早晨不再过来时,上官檀也就不再装出同枕共眠的恩爱模样,直接在卧榻上睡到天亮起床。
井井有条的日子,以及无论身在何处,总会有丫鬟跟着,乔落栗一直找不到时机偷跑出去。
她有次故意躲起来,想试试下人们的反应。丫鬟没找到她后,立刻跟上官檀禀告,一盏茶后,全府上下十几号人就开始寻她。
她根本出不去。
还有让乔落栗在意的暗卫,虽然没再出现过,但她总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筹莫展之际,事情有了转机。
那日乔落栗看完了一遍人体骨骼的图册,打算再翻阅一遍,书房外有丫鬟进来,微微带上了房门。
乔落栗起先没在意,但那丫鬟进来后,直奔她而来,到了身后,又不说话,盯着她的背影,还低低笑出声。
乔落栗心生怪异,扭头一看,吴梅青一身丫鬟素装打扮,正咧着嘴冲她挤眉弄眼。
乔落栗惊得放下书,警惕地往门外往了一眼,又担心暗卫还在,谨慎说道:“你……”
吴梅青倒是急性子,一下扑到乔落栗怀里,高兴道:“老夫人要出门,她们去老夫人那里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阿姐,自你成亲后,我和阿娘就没见到你了,我们好想你啊。”
她说着话,还像小猫一般,把头往乔落栗怀里拱了拱。
乔落栗被拱得退了一步,拍了拍她的肩,失笑道:“好了好了,你怎会出现在此处?你又为何这般装束?”
吴梅青伸开双手,转了起来,将这身素装展示了一圈:“前些天我打听到上官府在招丫鬟,便报了名。阿姐,你不找我们,我就来找你啦。这身衣裳我穿着好看吗?”
算起日子,乔落栗是有好长一段时日没见着她们了,她看着吴青梅,倍感亲切,这小丫头依旧是圆圆的一张脸,憨厚又可爱,乔落栗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还是一样软乎乎的手感。
乔落栗忽然发现,吴梅青似乎长高了一些,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吴梅青个头已经超过了她的肩膀。
个子高了,衣衫便撑了起来,不再像小孩子,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乔落栗搂住她的肩膀:“改天让娄姨给你换身新衣裳,弄一件鲜艳的石榴裙,你穿艳丽的衣衫更好看。”
吴梅青欣喜点点头,可马上脸又垮了下来,苦兮兮道:“恐怕不成了,阿姐,我以后只能留在尚书府当丫鬟了?”
乔落栗拧着眉道:“你签了卖身契?”
吴梅青摇头:“不是卖身契,就十几二十年那种契约,我也不太懂,不过听管事的说,尚书大人对下人虽苛刻,但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尚书大人还是偏袒咱们。我才不管那什么尚书大人,这里有阿姐在,我肯定不会吃亏。”
这倒也是,既然吴梅青来了,乔落栗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乔落栗道:“这些日子,我实在是脱不开身,上官檀身边还有暗卫,不然,我早就想来找你们了……还好你来了。”
身边有了熟悉的人,乔落栗总算从人地生疏的上官府中,找回了一丝生气。
吴梅青得意起来:“我就知道你也想我们了,所以我就出现了,我厉害吧?”
“你可真厉害。”乔落栗敲了敲她的额头,“娄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阿娘生龙活虎的,骂人可带劲了。”吴梅青哼哼了两声,又道,“我这回来找你,阿娘叨叨絮絮说了我好几日,她担心我,又担心你。对了,阿姐,你大婚那日,我跟阿娘还来了尚书府的门外,本想看看你穿喜服的样子,可错过了时机,阿娘可难过了,一直唉声叹气……当然,我也难过,我也想看看阿姐穿喜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乔落栗也觉遗憾,毕竟这婚事人生就一次,重要之人不在身旁亲眼见证,就像缺了什么一样。
乔落栗叹道:“我这……的确可惜了。不过以后你成亲,我跟你阿娘肯定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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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檀还未下早朝,乔落栗让吴梅青把房门关严实了,两人蹲在窗棂下,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说着话。
吴梅青道:“阿姐,你不知道,自你成亲后,京城可热闹了。兰月的闲情簿和周郎簿都是你和尚书大人的婚事,京城百姓也都在议论你们。还有,你成亲那日,满园春戏班子出了事,他们当家花旦横尸街头,牵连出许多朝廷命官的儿子,其中就有辛夫人的儿子。辛夫人为此给你留了好几封信,想邀你出面帮忙解决此案。”
辛夫人的儿子,那就是辛永嘉。
乔落栗道:“你详细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案子?”
吴梅青道:“满园春的当家花旦,好像叫什么海棠,在半夜三更时,死在了靠近梨见园后门的外街上,是戏班子的人发现后报了官,当晚,顺天府的官差就把呆在梨见园的人带了回去,里面有四五个朝廷命官的儿子,辛永嘉不在,据他们交代,辛永嘉跟他们一起去了梨见园看满园春的戏,唱完了戏后,班主带着戏班子跟他们一起把酒言欢,辛永嘉喝醉了酒,与海棠起了争执,两人一同消失不见,然后海棠就死了。”
乔落栗记得那晚,她是见过辛永嘉的,大概就是在三更时,那辛永嘉喝得酩酊大醉,估计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会记得。
吴梅青道:“官府的人在辛永嘉家中找到他,那时他还在呼呼大睡,把他抓回官府问起那晚的事时,他说他不记得,还否认了与海棠起争执。但是其他人,就是戏班子里的人和那几个官员的儿子都指认,就是辛永嘉与海棠争执后,海棠才出了事。现在辛永嘉被关在牢里,辛夫人都快急死了。”
“辛夫人帮过我,如今辛永嘉遭遇命案,我的确该出面助她。”乔落栗苦恼道,“但我出不了尚书府。”
吴梅青自告奋勇举起手:“阿姐,你若是有什么话想留给辛夫人,我可帮忙转达。”
乔落栗眼神一亮:“那我写封信,你找人送到辛夫人手中。切记,不可被旁人发现,万事要小心。”
吴梅青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阿姐,我办事,你放心吧。”
乔落栗在案台前坐下,用了上官檀不常用的毛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问了辛永嘉前后几日的情况,以及她暂时不能出面的苦衷。
两炷香后,乔落栗搁了笔,等笔墨干了后,叠得四四方方,交给了吴梅青。
吴梅青道:“要是能用信鸽就好了。”
“信鸽只是民间在用,朝廷中人忌讳多,信鸽若是被人捉了去,秘事被曝光,得不偿失。”乔落栗将吴梅青将信随手塞进胸口衣襟处,问道,“你每日能回家吗?”
“管事说只要不耽误当差,我若是想回家,跟他说一声便可。”吴梅青笑着说,“管事人不错,很好说话。”
乔落栗见过尚书府的管事,是个知天命的温润男子,刚过半百,却一头乌发,看起来还像在不惑之年。这位管事不常出现,偶尔见他,也只是跟上官檀耳边汇报一些繁琐之事。
乔落栗道:“如此甚好。我想要再写封信,你带着娄姨。”
这一封信,乔落栗写得更长。
她将这一段时日的复杂心情写下,也提了大婚那晚,上官檀说的那些话,她在信中问道——
上官檀只想娶一个互不在乎的妻子,为他传宗接代,完成成婚使命。虽然这些天上官檀待她还算不错,也不过是在他父母面前做做样子,她思来想去,不知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应该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头?
最后一笔落下后,乔落栗心中感概,感情之事,果然三言两语无法说清。
她想起任新萍,她感情用事,把心浪费在一个浪荡子身上,可假若张文华是个痴心人,与任新萍两情相悦的话,他们之间也不能称作良缘。
“阿姐,不好了。”吴梅青压低声音喊道,“尚书大人回来了,马上就过来了。”
乔落栗收回心思,不等墨迹干透,把写好的信往袖口一揣。
随后,她迟疑看了看砚台里的墨,用剩余的墨水涂在手指上,一边找了一张白纸按下手印,一边说道:“你就在门口候着,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