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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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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值寅时,二声鸡鸣刚响,天地昏昏。
坠兔收光,寒山外两点星火陨落,明灭林外。
鸡鸣结束,天光大亮。启明星熠熠夺目。
旭光将世人从睡梦中叫醒,人们惊喜,五星连珠,寅时天亮,是大吉之兆。
往西北行,云霞绕岭处,是天道门。
天道门掌门江扁诸因梦惊醒,占星长老一道传音符让他急匆匆穿上衣衫往星台赶。
占星长老柳尚方站在星台上一脸凝重。
二人相谈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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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诸不息,寒暑推移。
随着人界与仙界的依附关系愈紧密,连带着凡间掀起了修仙热。
天人推算出的四十九道天机在凡间演化成了四十九个修仙门派。
天道门作为天衍四九之首,凡间的修仙圣地,每十年一海选招新。
三月后天道门招新,天下能人异士皆集于此。
众人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拜入天道门。
不说这天道门门派选址占据了西北灵气眼,让其余四十八派馋得牙痒痒,单单是一个强大有威名的门派提供的修行资源就足以让众人挤破头。
而且,人界第一修仙派,传出去也很威风是吧。
于情,于理,于传统套路,在这类试炼中,有人想要耍些手段作弊,也很合理。
沈祝雪脚尖一点,踹起地上一块石头,打掉了一个世家弟子偷偷摸出来的御风符。
小样,还想作弊?
都是本尊八百年前玩剩下的。
沈祝雪对那人发青的脸色置若罔闻,邪笑着提示道:“作弊出局。”
语音刚落,那世家弟子脚下亮出一道阵法,随即莹白色的光球将他包裹住,等到光芒消失,那世家弟子也凭空消失。
众人抬头望着头顶那块巨大的投影石,只见方才那人的名字被人用剑气狠狠划掉。
“方才那人不是白家的小公子吗?”
“可不是嘛,仗着有点家族背景,在山脚打伤了人呢。”
“真是罪有应得。”
……
啊……刚刚把白小公子踹出去了啊……
白家……
沈祝雪侧头,头顶投影石上正好投出白小公子被甩出秘境后回到山脚的景象。
白小公子脸色沉沉,似是看到了沈祝雪,牙关紧咬,眼中恨意似乎要化作剑意把沈祝雪碎尸万段。
沈祝雪:你能进来咬我不成?
沈祝雪勾唇一笑,挑衅似的看着投影石里的白小公子,衣袖里的手一翻转,又掷出三块石头往投影石飞去,石头穿过投影石,一颗打在白小公子额头砸出个天眼,一颗打在白小公子吃痛捂头的受伤,一颗正正恶趣味地打在白小公子臀上。
那白小公子正恶狠狠盯着投影石里把他丢出去的沈祝雪,头上一疼,伸手去探摸了一手血。手上一疼,大滴大滴的血顺着他的手流到脸上脖子弯。屁股一疼,当即跳了起来破口大骂。
沈祝雪自动屏蔽了白小公子的脏话,刚刚从脑子里找到了白家的记忆。
心道,惹得起。
哪有本尊惹不起的家族。
修真有门派之别,自然有修真世家。
人间修真九世家,五家为首。云中江家,京城姬家,庐陵欧阳家,幽州洛家,汴原苏家。
云中江家为大,江扁诸所掌的天道门正是云中江家一手扶持的门派。
沈祝雪跳到玄剑上,御剑在侧,衣袍生风,猎猎作响。
如果你要问白小公子用御风符就是挑战规则,那沈祝雪这御剑飞行不是明晃晃的作弊吗?
当然不是,沈祝雪是负责招选新生的监察弟子。
就是……
监考老师。
还是很有职权的监考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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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仙帝带着沈祝雪下凡来,借助星辰之力给二人捏了个身份。
天道门长老,道修峰主迟遇君和迟遇君首徒沈遇。
当沈祝雪第一次听到仙帝念他沈遇的名字的时候,着实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身份被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求学时叫沈遇?
但经沈祝雪窝在仙帝怀里,还算不甚明显的打量仙帝的表情后。
松了一口气。
还是冷着脸面无表情。
外界人只知那祸乱三界的魔头叫沈祝雪,而不知他本名沈遇。
当沈祝雪听到仙帝说他化名叫君迟遇时,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不淡定了。
你搞什么啊!?
这名字搞得像我是个负心汉一样还迟迟遇到。
仙帝似乎发现沈祝雪在自己怀里不是很安分,伸手安抚了一番,随即一道剑气斩掉断了扑上来的狼的咽喉。
二人降落地点是在西北方的某个密林里。
甫一降落,沈祝雪作为走兽灵敏的耳朵就听到了无数似恶鬼般咆哮的怪声。
沈祝雪不怕鬼。
他怕被鬼认出来。
堂堂万魔之上的本尊居然是只这么小的狐狸!
丢人都得丢到魔宫弩怨君那里去。
且,沈祝雪现在的人设,是一只只会吃吃喝喝睡睡,养膘千日无用武之地的傻狐狸。
虽说沈祝雪在魔界名声不好,但驱鬼策魔的硬本事还是有的。
但,试想一只傻狐狸见到鬼冷静得跟见到下属一样,还热情上去如领导下乡般打招呼,真的很诡异啊!
沈祝雪只能假装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那人回应似的将沈祝雪抱紧了几分以示安慰。
“莫怕。”那人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沈祝雪甚至能感受到因发声而引起的胸腔微微震动,还有包裹着沈祝雪全身的莲香。
沈祝雪突然耳朵红了。还好狐狸毛发厚实,看不出来。
好像和仙帝有点奇奇怪怪的联系也不是不行,反正是我占便宜。
沈祝雪如是想。
仙帝云剑一挑,直直刺中那鬼叫声的源头。
嗤——
剑刺破皮肤的声音。
仙帝收剑,剑光一瞬,决明剑饮了血,见那莹白剑刃上萦着丝丝血迹。
仙帝眉目淡然。
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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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仙帝带着沈祝雪回到天道门。
山门前有一条石板长阶,蜿蜒而上万步。转过第七十二道弯,便可窥得藏在云雾中的天道门正堂。
仙帝带着沈祝雪御剑而上,对周遭问安的弟子一概无视。
那些弟子也习惯了。迟遇长老一向是个不爱搭理人的主。
道修峰分主峰和偏峰。外门弟子都在偏峰,而迟遇长老和其徒沈遇居主峰。
主峰殿里,布局如长明宫。
沈祝雪心道:仙帝还真是喜极长明宫。
仙帝的声音打断了沈祝雪:“吾名君重昭。现下是天道门道修峰君迟遇。”
“汝名沈遇。君迟遇爱徒。”
君重昭。
沈祝雪牙关反复摩挲这三个字。原来这就是仙帝的名讳吗。
沈祝雪听到君重昭嘴里吐出的“爱徒”二字,只觉这个字眼如此微妙。
沈祝雪还在想东想西时,仙帝一声“你在此处修行三月”直接将他打回现实。
“三月后即可化形。”
短短两句话,把沈祝雪关在闭关室三个月。
其间吃了无数苦到哕的丹药和灵植。
在先帝面前不敢造次,只能皱着眉头咬着牙咽下。
这日子真苦。
三月闭关过,沈祝雪化形。
玉瓷冰肌的少年,一双琉璃瞳子似暗送秋波,身形不高,十五六岁的稚嫩模样。
不错,有本尊当年七八分相像。
就是刚化形的时候不着寸缕,有点尴尬。
可是谁家狐狸穿衣服啊?
起初几天还收不回狐狸耳朵和尾巴。
君重昭借由检查修炼成果来摸了下,激得沈祝雪满脸通红,连说不要。
君重昭也面无表情收手,但沈祝雪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点点……
失望?
本尊眼瞎了,仙帝要什么样的狐狸没有。沈祝雪心道。
未几,天道门招新试炼就开始了。各峰都得派出人手去帮忙。
沈祝雪说着什么作为弟子不能强夺师尊的意愿,手上却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江扁诸的好处。
君重昭懒懒抬眼一看,点头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沈祝雪监考这一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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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此人,生了副好相貌,特别是一双微挑的琉璃眼,无端勾人心魄,行事随心,风流洒脱。
一身玄衣万花丛中过,沾满一身粉。
只说要讨仙帝心悦,没说不可以……
外人道沈遇是“明骚”。
偏偏见到他师尊迟遇尊者时像个被抓包的鹌鹑。
迟遇尊面无表情看着沈遇,就足以让沈遇脸上表情变化百般。
美狐吃瘪。
天道门规训诸多拦不住沈遇,但师尊的名号,多少还是有点压迫感的。众人如是想。
沈遇却只想着,面前这人可是仙帝,打不过,惹不得……我还要和他搞断袖活命呢。
怕归怕,毕竟沈祝雪自诩道修第二人,确实不是很敢惹道修第一人最强战力的仙帝,中间境界差如一道天堑鸿沟,沈祝雪御剑都飞不过去。但沈祝雪自认和仙帝相处甚洽。能和仙帝对的上几个话的,都在九重天上,沈祝雪是凡间和仙帝关系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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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而行,天道山阶梯步步,弯转七十二道,门内人称之“天道”,民间传闻爬完天道,可入天道。这蜿蜒道上不少人奋力攀登,或三五聚群搀扶而上,或一人孑然拾级而上。
“修气者,健体也。”沈祝雪念叨着。
还好本尊会御剑。
不然得累死狐狸。
修行之人练气,可增强体魄。从山脚到山顶,共一万八千步,弯转七十二,需来人不允许动用灵力和法器,步步而上,即第一境,练气。
沈祝雪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剑上,无所事事看着地下众人。
还好仙帝……啊不师尊给自己捏了个人模狗样的身份,不然本尊还得屈尊降贵来爬这天道。
爬完天道能不能上天道说不定,爬完天道能直接被黑白无常接下地府的可能性比较大。
啧,这金丹的修为真埋汰。
沈祝雪看了看自己纤长的手,颇是恨铁不成钢。
想当年沈祝雪全盛时魔修太乙境圆满,只差临门一脚步入大罗。可偏偏就是这临门一脚出了差错。
妖主郁离拍着他的肩,道什么兰生酒解忧顺气,酒过三巡,经脉自然通畅步入大罗,吹得是个天花乱坠。
醉后跑去人间修摄魂,毁了自身气运。
也罢,本尊本来也没什么气运在里头。
现在沈祝雪回想起来,还是想狠狠奖励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种纰漏百出的诳言也信,兰生这么灵别人还闭关什么,有这好东西那郁离怎还会是个真仙境。
下头的试炼者看着沈祝雪面无表情,脸色阴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得埋下头继续要死不活爬梯。
沈祝雪在神海里嚎了一番后,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御剑已经遥遥领先,打个弯回来的路上又踹掉了好几个准备用法器代步的。
好了,现在不管入门没入门的都知道沈遇师兄的铁面无私了。
本尊除了美强恶的第一个正面标签。
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