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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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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半天,向起正打破僵局。
“醒了……。”
看着他,小傅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得特大。向起正完全感觉得到,要不是有顾虑,小傅早扑上来了,能咬死他灭口,绝不留命残喘。
提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向起正道:“你爸说一会儿就过来,粥在旁边的保温壶里,有力气自己吃吧,我走了。”
“嗯?”
再见,小傅以为会尴尬,会吵,想起正会因为俩人话不投机,再来一次。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向起正这么自然就将尴尬化解。又或者,他对谁都这样,睡了就完了。能在事后来看看他,已经很难得。想到这儿,再看紧关的病房门,小傅突然发现,事情没有按他想的发展,反而让他更轻松。
本来,即便为了尊严,也真的得罪不起向起正,小傅劝自己,就当命中一劫。毕竟他能去争,要向起正身败名裂,到时候玉碎瓦全,老傅怎么办。这年头让俩大活人消失在世上真的太简单了,况且比起死来,失个身算个屁。
想明白,小傅也饿了,历来跟吃的都没仇的他打开向起正带来的粥。早上五点半打电话,六点要去拿粥,还得是特别糯的。这可难坏了东府的大师傅,选了上好的小站稻和胭脂稻混在一起,搭配松子,高压锅压了十分钟,为了保证米粒完整,又上蒸锅蒸,大火蒸了二十分钟。向家的车开到酒店门口,才掀锅的。颠颠给送出去的经理以为是向少要孝敬向家老爷子的,还特地问了一句老爷子好。当然心情不好地向起正也没搭理。可小傅完全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享受一次高级老干部的待遇。不过在小傅看来,老干部的粥是不赖,就是少点咸菜。
小傅这边豁然开朗,向起正那边,因为昨晚上抢车来医院,耽误了齐省的事儿,再见向起正,吴秘书那脸绿的……。
“不就一车吗?至于吗?”
“至于吗?这事儿你知道我安排了多长时间,上到开会,下到酒局和车,我都是一条条确认好几遍的,你倒好,上车就给我跑了,车好找,车上的东西呢。我从市委就跟着你爹,八年啊,真真儿是第一回空手把人送走。”
“我这也是给你们一新开端,上面下了多少红头文件了,一定要廉洁办公。”
一听廉洁俩字,小吴脑袋就嗡嗡的。不等再跟向起正掰扯其中的利害关系,秘书助理敲门,有人来见吴修。
向起正不是外人,吴修也没瞒他的必要,就叫秘书把人带了进来。
见吴秘书在,沙发上还坐了一位,来人道:“吴秘书。”
“老陈,先坐吧。我这儿手边还有俩文件,签了咱们再谈。”
“您忙。”
坐在向起正对面,老陈点头示意,看报纸的向公子根本就没搭理。
小吴忙完,看俩人没说话,才道:“瞧我这记性,老陈,这是向省的公子。起正,这是市教委的陈局。”
这次向起正才看小吴的面子点了点头,对面的陈局则是一脸惶恐。
吴秘书都不避讳向起正,陈局也就大胆开口。
“吴秘书,市教委新调任的傅局长的事儿,弄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办吧,本来把他扶上来,就是给咱们的人当个跳板。”
下意识看向起正一眼,老陈道:“可市局里面都传,傅局长和容秘书有点关系。”
微微皱眉,吴修道:“容声?应该不会吧,这傅局长的档案我看过,没什么和杜家有交集的事儿。”
“吴秘书,这事儿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再说沾了容秘,还是查清楚点比较妥当吧。”
沉吟片刻,吴修道:“要是杜家的。那更该早点动手,再等一段,翅膀硬了,是不是容声的人都不好连根拔,容秘那边我去处理。你这边尽快着手。”
俩人又秘密谈了几个人的调动,都是和这次教改有关。期间向建国打电话说晚上会后直接回家,就是来等他的向起正听说他不回来,跟吴修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半小时后,陈局下楼,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被一个黑衣男的拦住,对方自称是向家的司机,陈局回头。身后的A8轿车里,坐在后座的赫然就是向起正。
没有上同一辆车,司机报了个地址,陈局一点不敢怠慢,跟着向家的车就去了。
H市最大的兰花会所,陈局进包房的时候,昨儿熬了一宿,今儿一点精神没有的向起正闭眼靠在沙发上小憩,听见声儿,他睁开眼,下意识四目相对,陈局被那双眼射出的光,吓得了激灵。
指了指身边的沙发,向起正道:“坐吧。”
也是对全市好几万人民教师发话的主儿,但在向起正跟前,陈局所有的反应就四个字儿“言听计从”。
茶是上好的普洱,向起正顶着俩大黑眼圈进门,会所老板直接给沏的特浓,不知道还以为端了一碗酱油汤。
面对面坐着,向起正不说话,陈局却坐不住了,缓缓开口:“向少,您这是有什么事儿?还是?”
相比混仕途多年的陈局,向起正的气势完全碾压对方:“没什么事儿,就是认识认识。陈局长升市教育局多少年了。”
“原来在稷山教育局任局长,八年前被调任市教育局纪检部门任主任科员,五年前市局人事调动被调任人事科,任市教育局副局长。”
细白的手指端起茶盏,向起正轻挑唇角,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向起正和向建国不一样,向建国是当兵的出身,做事儿雷厉风行,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下面的人还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揣度出几分圣意。但是向起正完全不然,那是集程静云的美貌与心机于一身,向建国的手段与霸道于一体的男人。所以陈局长在他面前只有抓瞎的份儿。
“按理说,干了五年的人事儿,陈局长该明白,这里面的深浅?”
“嗯?”
“陈局长对前省长调走,容秘书留下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不是要自己表明对新任向省的忠心,而是对前省长秘书的看法,向起正这牌打得完全没有路数可言。
不知所以,陈局不敢欺瞒:“容秘书虽然在省委这些年,关系遍及四处,前任省长调任,容秘书能留下,真的是天大本事。”
“相比容秘书而言,吴秘书呢?”
“嗯?”
“咱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
“吴秘书做事儿虽然严谨,但没有容秘书周全,容秘书在省委这些年,口碑和手段大家有目共睹……。”
“既然陈局长这么明白,干吗还掺和进今儿这种事儿里。”
“啊?”
“容秘书调走之前,特意提了一批人到市局各口,吴秘书谁都不动,偏让你动这批人,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向起正的声音淡得几乎听不到,陈局却已经完全呆了。就像是向起正说的,如果老傅是容声特意安排进来的,吴秘书拿自己当枪用把老傅干掉,干掉还好,如果干不掉,事儿还让容声知道。吴修毕竟是向家的人,容秘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完全不然,而且以吴秘书的手段,自己完全会被推出来顶缸,面对别人还好,但对容声,陈局完全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呆……,从政这些年,陈局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仕途艰险。
目的达到,起身的向起正道:“说了这么多,正事儿忘了,过几天有个老董会去市局找你,几个工作调动,陈局帮帮忙。”
陈局也不是傻子,知道向起正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台阶下,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那天向起正离开,彻底被打乱节奏的陈局越想越害怕,他一不知道吴修交代的事儿要怎么办了,二不知道向起正为什么要提点他。任是陈局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向起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傅。之后几天陈局把市局的事儿都安排给手下一个科长,便躲进郊区的疗养院休病假,病愈之前,除了一位董先生的事儿,市局所有的人事调动安排都不参加,姓吴的慰问电话直接拒接。
小吴一直都是联系这位陈局,动老傅的事儿都被安排好,陈局这一病,手下的科长又不敢做主,老傅的调动就这么被耽搁下来。
但向起正的用心,傅家父子完全不知道,老傅依旧每天傻乎乎掺和局里要把他弄走的钩心斗角中,小傅则在见不到向起正后,身心得到了完全放松,一礼拜后痊愈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