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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转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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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这么失控。他放下那张纸,低着头看似在思考,实际上是内心茫然。
他真的改不了。恐怕重写是最佳选择。李恒这次真没改错。
萧衡琅忍不住了,在自己膝盖上拍了好几下,乐道:“我说,阿川啊,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楚衡川却很认真,微微探身来问:“真的写得这么差吗?那我重写完一篇再给你看可以吗?”
看着楚衡川微微抿起的嘴角,南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他说真话。
“定安王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南酌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但是殿下这篇《群山赋》,称为是兵书更合适。格式,文辞,语气,都不能称为赋。 ”
南酌给他讲了好些内容,楚衡川也听得认真,倒是旁边的萧衡琅脸上有些惊讶。
讲堂还是比较安静的,南酌不敢大声说话,声音都是压着的。他声音本身就是有些低的,还带了些沙哑,此时压着声音说话,听着还挺好听的。
坐在旁边看戏的萧衡琅看到楚衡川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大概就是这些了,希望能帮到定安王。”南酌不敢讲太多,等等又要招人厌,讲了些要点就收声,剩下的留给楚衡川自己琢磨。
楚衡川对南酌说了声多谢,居然真的转过去自己琢磨了。
反而是萧衡琅凑了过来,笑眯眯的:“你好厉害呢,居然能给阿川讲明白。他可是出了名的不会写文章。”
这话好怪,整得跟人家啥都不会写一样。南酌想起刚刚看的那篇赋,又突然觉得有道理起来了。
一天照旧那么过去,等晚上回到去住处,南酌和南云松看着门口的两床新被子和景辰,有些傻眼。
景辰上前来,道:“我家主子的文章总算过了,特地命我来给二位送答礼,这被子想着二位是需要的,希望二位收下。”
说完他就要走,好像生怕会被南酌抓住一样,步子快得吓人。
“稍等!景侍卫!”南酌声音比他还急,在这夜里听着吓人。
景辰顿了顿脚步,听得后面说:“麻烦您给我带些灯油?”
南酌心想,这可真不怪他们不见外,是他家主子说的,有需要就找他的。
说来奇怪,自那夜以后,南酌就很少被人使唤了。李恒是还在继续,但是针对了南酌那么几天,他们便得知李恒被调走,由另外一位老师给他们上课。
“说是李博士学识不错,但是讲学无法因人而异,有些家族里家长有了意见,所以给调了。”
萧衡琅背靠着南酌的案几,在和楚衡川说话。他见南酌还在低头写字,便敲了敲南酌的桌子,道:“诶,南酌,你好日子要来了。”
南酌笑了笑,道:“李博士调不调,和我关系不大,好日子来不来,更不晓得了。”
萧衡琅还待要再逗他一下,楚衡川抢先一步,将新写好的文章放在他桌上,指着修改处问道:“这么改合适么?”
南酌拿起来细看。
其实说也奇怪,自上次楚衡川向南酌讨教后,三人似乎就很能说上话。当然也仅限于讨论文章和萧衡琅各种逗南酌。
南酌对此没有什么反应,都是不冷不热的回应过去。毕竟,两个皇子放着一堆的贵族子弟不去结交,来结交个携童,怎么看怎么诡异。所以他还是更相信这是两个皇子的一时兴起,或者是他南酌对于两位皇子来说有些用处。
喏,也没想错,这几天过去,楚衡川的文章是越写越好了。
不过对南酌来说,还是要先谢谢这两位皇子。这几天各位贵族公子对他南酌态度改变极大,使唤是越来越少。
他从前就知道萧衡琅和楚衡川的影响力,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是切实感悟到了。
昨晚在南文殊那里忙完,回去的时候南询走在最前面,南成居然罕见的没有和南询一起,反而是来问南酌,是不是和楚衡川打好了关系。
不得不说毕竟是练武的人,说话都这么直白。
南酌没否认也没承认,回了一句“承蒙定安王抬举”,就没再说话。
南成也是有眼力见的,没再问,反而是说起了些和楚衡川有关的事情。
荆州相较另外两家靠近边境,南家军和赤战军也有合作,南成又恰好是这一辈里打仗学武天赋极高的,和楚衡川有机会说上话。
据他所说,楚衡川是朝堂上谁人都想巴结的,毕竟是定安王,及冠后便会回西南域继承赤战军统帅的位置。
在楚衡川还小一些时,还曾经因为有人欲与其结交成派而被皇上清理。即使如此,想结交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楚衡川不常说话,出门也很少带侍卫,最多是带个近卫,就是之前南酌见过的景辰。他看上去是个性子沉稳的,又因为和谁都能说上话,让人感觉他和谁都能玩到一起。
上到南家左相,下到洒扫侍从,他都能说上话,甚至能和对方其乐融融。话不多,贵在切中要点。
不得罪人,也不结交人,握有前途光明,谁不羡慕。南酌心想,放下文章,提笔圈了几处,和楚衡川细讲了起来。
倘若这前途真能还给他自己,他也不会作为楚靖的儿子,到如今十六岁的年纪,还在京都当闲散王爷了。
“南酌,你去将此书取来。”南文殊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南酌会意,放下文章对着三人一礼便出了讲堂。
萧衡琅挑眉:“哟,我们南公子好大胆子,居然打断我们阿川学习。”
南文殊这段时间里已经和他们二人混熟了,笑道:“那我给定安王讲讲,献个丑,补偿回来行吗?”
楚衡川抿了抿嘴,微微笑道:“也好,我还没和南公子讨教过呢。”
其实某种程度上,南酌和这两位皇子说得上话,对南文殊来说也是件好事。
“我看定安王和我这携童聊得极好,送给定安王做携童如何?”南文殊给楚衡川讲完,半开玩笑道。
楚衡川还在低头看自己的文章,闻言抬头,语气淡淡的:“这是你的携童,我看你也用得很顺手,怎好横刀夺爱呢?况且他是粤岭的嫡子吧?给我当携童,恐怕有些不合适。”
料到楚衡川会拒绝他,南文殊也没有再说什么,像往常一样和两人聊了起来。
南酌再回来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他大概万万没想到,他刚踏进门时,能被人撞到飞起。
南酌有些懵的坐在地上,看着和他对视的南询。他被撞的时候下意识去抓,结果还把南询袖子抓破了,手里拿着那一小片布料,极为滑稽。这一撞居然让他那好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南询似乎非常着急,走路都快要脚底冒火星子。他见撞到的是南酌,果然连一句道歉都不打算说,直接走掉了。
半个讲堂的人都听到了动静,南云松急急忙忙赶出来,将兄长扶了起来,忙着看有没有撞到什么地方。
“云松,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南询有些不对劲?”南酌往讲堂里看了一眼,少了好几个位子,除了南询便是另外几位时常晚上出去听曲的公子。今日没什么必须上的课,那几位又跑出去听曲了。
听他们说话,是迷上了一个舞姬。
南云松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仔细回想后道:“兄长终日埋头苦读,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并州南氏,其实有一对龙凤胎。南询便是其中的弟弟,还有一位姐姐。但是那位姐姐在多年前走散,这几日终于传回来了消息,恐怕南询是去找人了。”
南酌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这种事怎么样都算是家事,怎么会被大家知道呢?还连南云松都知道了。
“噢,好像是夜归的那几位公子,碰巧晚上喝了酒,不小心拆了并州南氏的信,所以知道了。最早是他们先说出来的,南询因此还和他们翻脸了。”南云松很快就知道他的疑惑,直接说了出来。
这么解释也解释得通。南酌点头。
在殿下学宫办事的侍从多是些年轻的人,最大也不过是二十来岁。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毫不含糊,都是快手脚的,见过他们办事都知道是些好侍从。
但是偶尔也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比如说遇到了些喝醉夜归的公子。
南询和赵斌行都掺着一个罪鬼,吃力的往住处拖去。那两个醉鬼都是公子席的人,喝得神志不清,还时不时高喊一句,喊在性头了,还要捶打几下南询和赵斌行。
南询挨了好几下,实在是受不住了,一把将扛着的人丢在地上,蹲在地上喘气。
看他那模样大概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赵斌行也累得不行,将人放在一边,搭着南询的肩膀好声好气道:“询兄啊,着急不得啊,要想找回你的人,恐怕还得再花些时间嘞,而且你看哥几个不是玩得挺好么?”
南询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赵家是大家族,他赵斌行有的是钱去挥霍,他南询哪行,他南询就是个携童!
但他还是勉强笑了笑,压着自己收回怒气,和赵斌行继续扛着人,往里走。
也许是因为天色太黑的缘故,他们没注意到在一旁的亭子里,其实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