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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共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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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上旬,枇杷宗就开始召集弟子摘枇杷。
其他宗派都种仙草,他们种枇杷,这就意味着仙草必须从外面买,而买仙草的钱就得从这枇杷上找。
按照惯例,这个活动维持三日,所有人不必再听学修炼,都必须参加。
可谢景爻不一样,他之前几年从未参加过,现在当然也不用。
本想在屋里一个人逍遥自在,谁知槐江突然派人来找他。
槐江,枇杷宗第三十一任掌门,名义上闭关修炼,实际上酗酒无度,颓废度日。
谢景爻:“他叫我干什么?”
[缺失因果关系,系统无法推测。]
“好吧。”谢景爻道,“那就去见见吧。”
他来到槐江的住处,只见院子里的荒草都长的有小腿高了,叫了一声也没人应。
人不会喝酒喝死了吧?
正想着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他:“谢长老。”
谢景爻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不胖不瘦,比他矮了那么一点点。
系统注释:殷盛长老,槐江掌门的师弟。
谢景爻这才反应过来,于是道:“殷盛长老也在。”
殷盛道:“师兄突然叫我们过来,也不知所为何事,戒律长老心里可有个底?”
谢景爻如实道:“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自己打开了,从里面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师弟,谢长老,进来吧。”
两人于是一并走了进去,就见三个小的正在收拾房间,刚擦过的地板干净的能当镜子用。
这是槐江门下的三个小弟子,比容流徵小上一两岁,素日没人管,一直过着留守儿童一样的生活。
他们见到有人进来,纷纷抬起头,先叫了殷盛一声师叔,又看向谢景爻,虽然还是有些怵,但眸子里难掩兴奋地道:“戒律长老。”
谢景爻对他们点点头,上次修整院落和他们都见过,只是这仨倒霉孩子名字都带了一个“明”字,另一个字又都从火,以至于他至今没分清都谁是谁。
再往里面去,就见槐江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他须发半白,散落的头发遮了半张脸。整个人看上去很瘦,像是撑不起衣服的骨架子似的。
“师弟,谢长老,坐。”他用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谢景爻就跟着在一旁坐下,他才来没几年,到底算个外人,今日的事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槐江开门见山道:“明年六月就是仙盟大会,我枇杷宗虽然门派凋敝,但也应积极参加,就算不能拔得头筹,也能增长阅历,……”
槐江说话时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谢景爻就盯着他那半白的胡须看,竟也看出了点趣味来。
正自得其乐时,突然听到槐江道:“谢长老,我门下这三个弟子就托付给你了,望你悉心教导,振兴我枇杷宗,希望都全在你身上了。”
谢景爻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啥,咋就全在他身上了???
殷盛抓住他的手腕,顺着槐江的话言辞恳切道:“明炎他们天资聪颖,若有谢长老这样的人教导,日后必能成大器,他们都是我枇杷宗的希望啊。”
谢景爻想:“合着你们师兄弟合起伙来坑我是吧,天资聪颖,你咋不教啊!”
他反抓住殷盛的手腕:“殷盛长老门下弟子无数,个个出类拔萃,必是你教导有方。而我只有一徒,尚且教导不好,不敢耽误了他们,还是殷盛长老来吧,正所谓能者多劳。”
殷盛:“不敢不敢,我哪当得起如此夸奖。”
谢景爻:“当得起当得起,殷盛长老是我枇杷宗唯一的希望!”
被带了高帽的殷盛连忙站起来:“不不不,我修为低,阅历浅,还是谢长老更胜一筹,……”
谢景爻也跟着站起来:“不,殷盛长老才是我枇杷宗的栋梁之才,枇杷宗没了殷盛长老,一天都不行……”
“咳咳,”槐江打断他们的商业互吹,“师弟,长老,都先坐下吧。”
两人只好松了手,各自坐下。
槐江对外面道:“明炎,明煜,明熔,你们过来。”
三个弟子就放下手中的抹布笤帚,走到槐江跟前行礼:“师尊。”
槐江道:“以后跟着戒律长老修炼,你们可愿意?”
谢景爻:我很冷、很严厉的哦,勿cue。
谁知三个弟子直接转身跪下:“求戒律长老教我们!”
谢景爻想:“开什么玩笑,我自己的徒弟都不想带,再说,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家了好吗?”
他只好对槐江道:“掌门,我那徒儿你也看到了,教了这么多年尚且毫无长进,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别让我教,我全给你教废信不信。
槐江叹息一声:“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和谢长老说。”
“是。”几人依次退了出去。
等人走完了,槐江才道:“谢长老比五年前口齿伶俐了不少。”
谢景爻方才只是话多了些,但脸上神色一直是冷的,就敷衍道:“一时激动罢了。”
槐江摸到腰间的酒喝了一口:“我听说你前几日整理院落,添了不少果树,这才想起你的住处一直未重修过,是我疏忽了。今日就让明烛过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这是铁了心要赖上他啊。
明知推脱不得,谢景爻只能道:“我尽力而为。”
槐江道:“由于我这个师尊的失职,耽误了那三个弟子最好的修炼时机,我都知道,他们要成大器,难。
你只要能教他们些基础的功法,让他们能安身立命就好。”
谢景爻:你还知道啊,这不是坑我吗?
槐江问:“你还有什么疑惑活着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谢景爻:“仙盟大会是六月的哪一天?”
槐江捋了把自己的胡须:“六月初七到六月初九。”
“……”谢景爻,“我懂了。”就等于他带三个高二的后进生冲刺高考呗。
槐江还想问他懂什么了,却见人已经出去了,于是把压麻的腿伸出去,往后面一倚,又开始喝酒去了。
谢景爻心情沉重地从槐江的住处出来,自怀里摸出一块牛肉干放入口中,悲恸地想:“果然,哪有这么轻松自在的好日子啊,人活着就是难啊!”
这件事再加上仙盟大会,迅速传遍了枇杷宗上下,占据了头版头条。
听说要参加仙盟大会,好多弟子又愁又喜,摘枇杷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明玄更是特意跑到容流徵身边,眉飞色舞道:“戒律长老要有新徒弟了,怪不得这几日都不管你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把你逐出师门。”
容流徵根本没看他,只将摘下的枇杷随手往后一扔,正对着他的眉心。
明玄没想到他会偷袭,匆忙偏过头,看着那只枇杷擦着他飞过去。骂道:“狗东西,还敢动手,迟早有一日让你滚出枇杷宗!”
容流徵懒得搭理这个蠢货,只把满框的枇杷提起来往推车上一放,就去膳堂吃午饭去了。
他独来独往惯了,吃饭也是自己找张桌子,其他弟子见了自然会退避三舍。
今日心情实在不爽,打了饭就径直走到某个角落,坐下后才发现有一名弟子坐在他斜对面。
容流徵不想再挪动,就迎着他的目光瞪了一眼,然后埋头吃饭了。
谁知扒拉了一会饭再抬头,那小弟子还在斜对面的坐着,而且慢条斯理地吃着烧鱼,一点也不急的模样。
容流徵这才认真打量起他,皮肤挺白,五官平平,看上去挺乖巧。校服领口没有花纹,应该是外门弟子。
枇杷宗总共只有九十多个弟子,容流徵虽说不是全都认识,可也都能混个眼熟,这个倒是格外面生。
他用筷子敲了下餐盘:“新来的?”
谢景爻不紧不慢地吐出嘴里的鱼刺:“嗯。”
按理说,看到容流徵他应该避开的,但是不巧,他今天心情不好,坐下了就不想动。
容流徵想:“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挺乖,其实对人爱答不理。”
谢景爻没空管容流徵,他看着餐盘里的鱼,眼尾微微耷拉着,他烦躁时不爱说话,时常这样坐着。
容流徵恰好挪到他对面,看到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然后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挑好刺的鱼肉夹给他,又把他餐盘里的那两块夹走。
谢景爻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年头反派都这么乐于助人了?
容流徵娴熟地鱼刺挑出来,一并给他夹了回去,道:“我不爱吃鱼肉。”
“哦。”谢景爻把鱼块放进嘴里,不爱吃鱼的大多是嫌刺多,他还是头一次见挑完鱼刺一口不尝的。
两人对坐着,也不说话,各自埋头吃饭。
谢景爻吃到一半时容流徵就走了,他则慢悠悠地吃完,又喝个口汤,这才突然想起来:难道容流徵和谢景爻一样,有强迫症?!
有强迫症的反派……还怎么当反派???
谢景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必须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