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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三十三章 可惜他不是王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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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瑶园集合五大庄园而建,当中院落一共七十二座,一路横穿过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进入大门的时候还有不少青年才俊进进出出。
花国的烟雨台是不眠夜,这黄国却是整个琼城都是不眠夜,公主招亲,那可是举国欢庆的事情,黄国子民向来爱热闹,这大街小巷更是张灯结彩,灯会庙会游园会交错而设。
“怎么都在这里窝着?外面贼热闹了怎么都不出去看看?”一进大厅,小白便瞅着人都聚在这里了。
“我也想啊……”张大松不满的嘀咕道:“可是他们都不出去,我身上有没有银子,这琼州的物价可比祁连城贵多了,丐帮没油水啊!”
小白转念一想,这宋别离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而瑶瑶周身穴道被封了,不方便行动,万俟鑫是万万要陪着她的,花金的性子不管事情成没成都是要等着花微醺的,这花氏三姝也断然不会单独和张大松这个莽汉子出去风花雪月,难怪大家都坐在屋子里闷着。
看到花微醺进屋,花金连忙站起来领罪,“公子,属下有负所托,今日的事情没有办成!”
“黄国虽然是以富裕名扬七国,可毕竟是位居上四国,这兵力必定不会羸弱,何况在这琼州国都里,真被你把事儿给办成了,我或许会疑神疑鬼,担心进了陷阱什么的了。”花微醺一张俊脸上一丝薄怒都寻不着,径直走到凳子前坐下,伸手示意花金也坐下说话。
花金领命接着说道:“今日祭坛之行,不仅仅见识到了黄国的兵力雄厚,公子说的没错,这上四国果然没有软脚虾……”
“而且,我们今天还见到了一群铜人!铜墙铁壁似地,把那个通道给挡得密密实实的,不要说接近那个炎御城了,就算看他的长相都看得不是太清楚!”张大松抱怨的接口,口无遮拦的说着今日的见闻。
“你们慢慢聊,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宋别离霍然起身,缓缓的往内院走去,脚步浮沉,仿似重若千斤。
“铜人?”小白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一个爆栗直接在张大松的头顶上弹响,“你是色盲么?那叫玄金色,那可是炎御城的玄金卫。”
“哎哟!我怎么知道啊,我就见过庙里的铜人跟他们的衣服差不多颜色,哪里知道玄金卫什么的!”张大松摸着脑袋抱怨道。
花微醺摸了摸鼻子,有些兴味盎然,“看来这次你们的任务也不是全无所获,他果然来了……”
“嗯,不仅来了,还是有备而来,玄金卫可以他手下最强的四大卫队之一。”小白点了点头附和。
炎御城昔年名声起于沙场,上任炎主那时正当壮年,这朝廷里的鹰组豹组什么的都是皇宫的护卫,没有分给他一丝半毫,他却自给自足,从手下的士兵中培养了出了一批年轻的高手,分为天、地、玄、黄四大卫队。
天金卫和鹰组差不多负责撒开天罗地网,而地金卫和豹组差不多,擅长地毯式搜索,不过比豹组多了一个技能——隐匿,那次从地下窜出来攻击花微醺的便是地金卫,而玄金卫,便是今日花张二人见到的铜人,这群人可是炎御城手下最强悍攻击最强的一群战士,身手可都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都是在沙场里磨砺过,杀人如麻的凶神,难怪气势如此惊人,煞气更是厚重,而黄金卫却不是一般的高手,他们的身手或许在军队里排不上名次,可这些人都是些奇人异士,或多或少都有些阳春白雪的才干,或铸造,或修葺,或布阵……甚至连擅长经商的军人都是被网罗在这个卫队里的。
炎御城不愧是年轻一辈的王孙公子里最有机会一统天下的人,目光深远,能骑善射,却不固步自封,既能驰骋沙场,又能经营治国,难怪帝昊鹄这些年提防最深的不是上任炎王而是他。
玄金卫修炼的都是同一种内功秘籍,江湖上称作“紫金身”,练到极致运功的时候整个身子隐隐都透着紫金色,玄金卫里的侍卫虽然天分极高,可毕竟还是少年,这“紫金身”几乎都在七八层左右徘徊着,是以现在看起来像铜人。
“看来他真是志在必得啊!”花微醺一语道破众人心中所想,那人连这等手段都使出了,看来七国之乱必然加剧,不日里帝炎之战或许就会爆发了!
黄鹂声声乱,柳绵似雪飞。
相思几壶泪,离别无情催。
渡口瘦影斜,江面夕阳睡。
过往怎么兑,而在梦里追。
近梦容颜怯,凭栏等你回。
又见旧时月,不见良人归。
案边诗成堆,心情几行碎。
温柔你不给,徒留我余悲。
琵琶勾弦,一曲《青丝结》在娓娓唱来,黯然销魂,似在低诉着回忆里的缠绵悱恻,也在控诉着今昔的落寞伤怀。
少年人,哪个没有过那些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那些难以忘怀的过往曾经,夜已深,院子里静谧更深,却是拉扯出淡淡的惆怅,入眠之时都带着些许的黯然。
“你应该是早知道了吧!”小白斜倚在院子的走廊边看着素雅的女子静静地坐在天井里,恍似坠入凡尘的精灵,端的不带一丝烟火气,却盈满了哀伤。
宋别离凄然一笑,“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他要走的路谁也阻拦不了,以前的我只是太傻!”
“你当初离开是不想面对,那这次为何又跟着我们来了,你明明可以避开的!”小白缓缓的走入了天井,也融入了她的圈子,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人嘴角的浅笑,片刻前的伤感仿佛融化了不少。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洒脱,曾经的离去我还妄想着挽回,挽回他的心,是我自视太高,跟天下比起来我是那么微不足道!”宋别离缓缓缩紧抱着琵琶的双手,搂着那副和她相依为命的乐器像个出生的婴孩,那样的无助。
小白抚上她的背,一股热力透骨而过,宋别离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小白却摇了摇头,这样的夏夜,她却亲眼看到一个女子瑟缩道发抖,“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呢?死心也并不需要这样折磨自己。”
泪水簌簌而落,滑过晶莹剔透的脸庞,滴落到发白的手指上,在这近梦情怯之时她终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心中无限的伤痛,“不这样又能如何?想着他的好,念着他的情,记着他的宠,这样的我一辈子也走不出他的生活,忘不了他。”
“忘记?你越是反复的提醒自己去忘记,你反而惦记的更清楚。当你真正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你反而会庆幸自己没有忘记,甚至令自己不要忘记!”小白自嘲的笑了笑,却缓缓说出了这段话。
宋别离低头回味着,念叨了几遍霍然抬头,盯着身侧那人精致的侧脸,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细致的打量过她,江湖上她的“丰功伟绩”数不胜数,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相貌,原来她也是个纤细的美人儿,那眉梢眼角也是透着诱人的风情,总是见她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可这时低垂着眼睑的侧脸却让她觉得莫名的心酸。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伸手拨弦,一曲“长恨歌”缓缓流出,曲里的故事和自己的身世缓缓重叠,宋别离嗓音凄清婉转,最后这句更是堪称绝唱,让人泪流满面。
“恨?”小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却是笑着,“不应有恨,当一切过往都逝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根本找不到恨的理由,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恨谁,该怨谁,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该去爱谁……”
今夜她的话发人生醒,宋别离总是反复的读着,渐渐的摸出一丝感悟,“白姑娘,你心里也住着一个人吧?”
“呵……”小白轻笑了出来,“我心里住着的不是人!”
“嗯?不是人?”宋别离不明就里的问道:“难道花草动物?你的这番感悟似乎是感同身受啊!”
“他……曾经是神,现在……是鬼!也有可能是仙!”小白起身,朝着长廊走去,柳棉飘落在她的肩上,一滑而过,无痕无迹。
宋别离的心却痕迹斐然,波澜起伏,扯出一阵苦笑,曾经她在他的面前以死相迫过,突然想到这茬,她浑身一颤,竟然有些控制不抖动,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人,她的心仿佛空了,空的一无所有。
真的是再也不能拥有,甚至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忘记,那是何等奢侈的事情啊,如果换做是她,或许苦苦的挽留那些渐渐湮灭的回忆都不够吧。
“死不了,忘不了。江湖笑,心再撩。爱不尽,红尘渺。新旧人,任你挑!”那身影渐渐模糊,歌声却清晰可辨。
宋别离神色有些怪异,这调子她听过,江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会哼的,只是歌词不是这般,可……她见识过那人的瑟艺,却没有想到她……
“公子,这白惜命深更半夜的在鬼哭狼嚎个什么啊?走音加跑调!”花锦半梦半醒的披着件披风走了出来,却见走廊里花微醺凭栏而立。
“她……还是念着他,她终究是先遇上他,新旧人,任你挑……白惜命,你还会再挑吗?”花微醺自言自语的低诉道,仿似没有听见花锦的话。
良久,直到余音全无,天井里早已空无一人,他静静地转身,对着花锦笑了笑,“走吧,回去睡了,别为了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扫了睡意。”
花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房关门躺下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酸酸的,那人的歌声明明那么难听,公子的眼神明明那么温柔,可是,为何……迷迷糊糊的她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