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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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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阵阵的泛白,柳疏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任务会结束在这里,结束在陆云景的手上。
面色苍白、眼尾赤红、发丝凌乱的陆远景,是如此的陌生。
九九既然答应了掌灯仙君的委托,她便不会解释,即使陆云景不是帝君,她也不想对他撒谎。
门外荷香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到了最后就连拍门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剩下了羸弱的哭泣声。
陆云景感受着掌心下的脉动,心脏跟着一突一突的痛。
这该死的药。
眼前的女子酒醉后坨红着脸偷亲自己的模样还在眼前,唇上的触感依旧新鲜。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
陆云景不知道自己期盼着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毒真的是柳疏烟所下,那他理所当然的不用再履行婚约。
“是。”柳树岩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可是那并不是毒药。”
五脏六腑被拉扯一般的疼痛。
直到最后一刻还在骗自己。
陆云景终于知晓了自己在期盼着什么样的答案。
他收了手。
柳疏烟顺着墙壁缓缓的滑落在地。
陆云景背过身,走到金盆边,净了手,用木架上的毛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触碰过的每一根指头。
柳疏烟被关进了牢里。
最靠近地底的一层,也是最暗的一层。
丁点的光都泄不进来,空气中有股发霉的潮湿味。
九九踉跄了两步被推进了牢里,门在身后合上,她彻底被黑暗包裹。
九九摸着墙蹲下身,将自己团成一团。
她忽然发现,好像那次受伤之后。她的听力和目的都衰退了。
原来她是怕黑的。
“司国一你在吗?”
“在。”
“你哭了?”
九九捂住眼:“我才没有。”
司国一看的分明,但揶揄的话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半晌,寂静的牢房里响起九九几乎与自言自语的呢喃:“他如果从没信任过我多好。”
“你毕竟救过他。”
九九扭过头,想起什么,双眸恢复了点神采:“荷香会有事吗?”
司国一认命的召唤出了水幕。
“我在凡间也不可多用法术,你快些看吧。”
画面里陆云景合目躺在床上,大夫围着一圈,各个如丧考妣。
九九一眼看到的却是林沁婉。
画面里她捂着脸,像是在哭。
“看错了,看错了。这就调到荷香。”
司国一赶紧调整水幕。
画面转到荷香。
荷香倒是好好的,正被几个侍卫护送着在回刘府的路上。
她好像在求这几个侍卫什么,但是都被拒绝了。
“不用看了,只要荷香没事就好。”
“那你呢?你有事吗?”
九九以为司国一问的是他被帝君掐过的脖子,她摇了摇头说:“没事他没有用力。”
可是司国一真正想问的是:“你的心里难不难受?”
“神女去照顾帝君也是好事。”
“笨蛋!”司国一看着九九快哭出来的模样心里暗道。
到了晚间,最靠近地下的地牢异常的湿凉,九九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她快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时候,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卫兵一个字也没有说,只冷着脸往里抛了几床被子。
当晚,九九再次神魂离体。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柳树岩没有认为自己在做梦了,看到掌灯仙君的时候,甚至淡定的问了一声好。
“你辛苦了。”掌灯仙君道。
九九惊讶的瞪圆了眼,心中涌上一股感动,她是自愿答应的,但掌灯仙君是第一个安慰她的。
“不过你又不是要攻略帝君,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无关紧要。”
九九:……
“这次让你神魂立体,有两件事想告知你。”
“这第一件事便是帝君神魂受损的程度超出了预料,我本以为他最多痛上三天,可如今看来,以他神魂受损的程度,怕是要足足痛上七天。”
“七天?”九九调子陡然升高,那怕不是七天还没到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像是看穿了九九心中所想,掌灯仙君安慰道:“你别担心,还有另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天庭自然不会让你伤了性命。”
九九:“……什么任务?”
“这就是第二件事,帝君另一个凡身已经找到了,我们会送你过去。”
“帝君的另一个身份是?”
九九还没问完,神魂一阵晕眩,人已经被送走了。
看着九九消失的身影,掌灯仙君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暗处走出一个样貌清隽的仙君。
“为何不告诉她?这样她也好有点准备。”
“我倒是想说,但是该怎么说?跟她说帝君这一次的分裂着实有些古怪。她肯定会问怎么个古怪法。”
“一个面冷心热黑切白,一个瞧着可怜,实则白切黑。有何不能说的?”
“帝君是什么形象?皎如明月。我要如何说出口帝君内心最阴暗的一面被分裂了出去。”
“官僚。”
九九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她喟叹一声,不管这个任务是怎样,至少她不用在牢房里蹲着了。
那个牢房又黑又冷,冻得她浑身打哆嗦,盖几床被子,也没有办法让身体暖和起来。
哪里像这个床,又香又暖,就好像被子里塞了个热源,多了个暖炉似的。
等等,暖炉?!
九九身体僵着,几根手指缓缓向前移了移,果不其然碰到了一句散发着热意的身体。
捏了捏。
传来一声隐痛的呻/吟。
是个少年的声音。
九九僵硬转头。
从刚刚起她的身侧一直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被子盖的十分严实,只露出了脖颈之上的脸。
那脸和帝君有七分神似,只是眉眼更加迤逦。
少年满头青丝铺散在身后的枕席上,他的脸红扑扑的,准确的说红的有些不太正常。
不像是因为睡熟了暖和的那种红,更像是因为发烧而带上的红晕。
少年双目紧闭,睫毛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也在飞快的转动。
他的唇微微张着,小声的呢喃:“好疼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少年睡梦中挣扎了一下。
被子滑落肩头。
九九看了一眼,血气上涌。
少年被子下的上半身是赤/裸着,颈间和腕子上都有很多红色的痕迹,像是被绳索磨出的血痕。
而他的胳膊和胸口有许多交叉的鞭痕。
九九吞了口口水,心头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对眼前的少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的——莫非——
不不不不,一定不是她。
就在九九整个人都快要崩溃的时候,木门被轻轻的叩响。
“风公公。”门外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唤道。
这声音九九曾经听过一次,那便是进宫时小太监的声音。
小太监叫她风公公。
九九慌张的掀开了被子。
还好他衣服穿的严实。
她又摸了摸,还好还好她还是女儿身,只是身形有些变化,叫人瞧不出是个女子。
九九想起表兄对他说过的宫中秘闻。
圣上身边有个十分得宠的太监,那太监最大的爱好便是玩弄美少年。
九九:……
门外又唤了一声。
“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勾楼着背,瞧着不过二十。
看来她这个新身份积威甚重。
罢了,这样也方便她行事。
“何事”九九问道。
“这是余将军孝敬公公的。”
小太监双手高举过头顶。
九九打眼一看,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根,长约一尺、竹节一般的玉棍。
这玉呈色温润,握在手中并不觉寒凉,质地十分细腻。
只是——
这是做什么的?
小太监神色古怪,小声道:“余将军说了,给公公红袖添香。”
说着做了个捅的姿势。
捅?捅谁?捅哪里?
轰的一声。
血液从脚板底一路蔓延,汹涌的冲向了头顶。
舅舅想起了曾经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图。
一瞬间,他甚至想将手中的东西给丢出去。
她干咳道:“你出去吧。”
“告诉余将军,我会好好用的,谢谢他的好意。”
小太监离开。
九九转了转手中的玉势,翻了个身。
少年已经醒了,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
陆云景足足痛了七日。
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就连皇帝都亲自来了一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父子最后一面之时,陆云景奇迹般的好了。
不仅是恢复了。
孙大夫来看过。说他如今的身子比之前还要好。
之前征战留下的沉疴都没了。
陆云景怔忪了半晌。
他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九九执拗的不肯承认自己罪行模样。
她说,“这药没毒。”
但他不信。
“柳疏烟现在何处?”
陆云景开口,发现嗓子嘶哑,火灼过一般。
“还在地牢里。”
“带我去见她。”
“地牢——怕是会伤了您身子,那里太过阴湿。”
陆云锦脚步微顿。
伤身。
柳疏烟何尝不是大病初愈。
还是为了救他受的伤。
陆云景还是去了地牢。
地牢的门被打开,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云景皱眉,怒气四溢:“我何时说过将她关到最下面一层地牢?”
“毒害殿下,当入死牢。”
“是有人来了吗?”荷香看向光亮,像看着唯一的希望,“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她快不行了。”
“她怎么了?”
眨眼间,陆云景已经冲进了地牢深处。
“三天前小姐就晕了过去,任我怎么叫她都醒不过来,中间有人来送饭送水,我说想叫大夫来看一看,都没有人理我们。我真的担心小姐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柳树烟。”
陆云景声音颤抖的唤了声。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我这就叫太医来救你,你不能死,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