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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京城胡府喜进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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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眨眼之间,河边的柳树便抽了芽,冬去春来,九姬竟也在人间呆了一个月有余。这期间九姬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从魏州到了京城。若不是她太为挑剔,也早就能买好了宅子有所安顿,偏偏拖到了至今,才算勉强入眼了一个。
“小姐,您也看到了,我家主人这宅院真的不错,价钱也不高,您觉得……”
九姬带着帷帽,整个人看不清样貌,只有那姣好的身段让人忍不住遐想。再配上那酥酥软软的声音,真比那屋外的春风还够让人得意。
“宋管家是吧?说实话,这地方是不错,再高出一半价钱也值得。”
“正是正是。”对方眼瞧着有戏,答应的越发爽快。
却不知九姬话锋一转,问道:“既然是这么好的宅子,不知你家主人缘何卖的这么便宜呢?该不会这宅子不安稳吧?你也知道,既然是以后要住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仔细的好。对不对?”
无意外的从对方额头看到密密的一层汗,九姬就知道自己没感觉错,她从进来的第一步就觉得有点阴气,看来这里面真藏了什么呢。
没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九姬紧接着又说:“听说你家少主人今秋就要考取功名了?这时候搬到外地去,似乎也很奇怪啊!宋管家,别人跟我说这里闹鬼的时候,我还不信,该不会是真的吧?”
对方面色一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不是,不是……其实,也就是去年老爷的一个姨奶奶去了,接着老爷也去了,可是已经,已经请大师做过法了。小姐,我家少爷是个书生,家里老爷去了基本上就断了营生,一心指望着他能安心考个功名的,所以才想换个地方,倒不是闹鬼,真的。”
“你家太太呢?”
“这个……”
这本是别人家私事,九姬不好过问,可偏生她又是最有意来买宅子的人,宋管家琢磨了一下也就实话说了“我家太太……是……今年初过的。”
“也就是说两年不到的时间,这宅院里没了三个人?”
原来是个接连死人的家宅,怪不得卖的这么便宜还没人问津,谁想沾这个晦气?
宋管家的汗流的更密,心想着怕是这次也不成了,正寻思着怎么回答,却听九姬突然说道:“这宅子我买了,给你家主人再多加一成的价钱。”
“小姐?您,您这是……”宋管家大张的嘴巴,简直能塞进去个整鸡蛋。
九姬望着宋管家脸上的表情,着实感到有趣。怪不得之前有“同事”说到人间其实挺好玩,看着那些人类五花八门的表情,就是乐趣。果真!
“呵呵……”九姬一阵娇笑,倒是把宋管家笑得不知所以然。却听她好不容易笑完,换了点少许认真的口吻说:
“宋管家不必惊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呢,刚到京中,只带了两个仆从,日后若是要过下去,少不得要请人。我看宋管家也是个老实能干的人,不如就留下来帮我照看宅院,顺便还可以照顾你家少主人。我会另辟一处院落给家少主人,想来他今秋大考还是不宜车马劳顿。如此,宋管家觉得如何?啊,可要你家少主人商议?”
九姬看人不错,宋管家绝对是个能做主的人,果不其然,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事情就定下来了。九姬没什么行礼包裹,随时都能搬进来,倒是这原主人要从主院搬出去,还需要点时间。九姬也不催,随宋管家去安排。
这便要走的时候,宋管家踯躅的上前,问到:“小姐,日后我家少爷还要叨扰,您可要先见见?”
想来着宋管家也算明理,知道这一来二去,虽然还是原本的院子,可却改了姓,换了主,主客调了位。既然少爷变了门客,总要主人家见过了日后才方便。
九姬却是一笑,她可没想管那不事生产的大少爷,不过是看上了宋管家的本事,顺手给的人情罢了。
“不了,他是你家少爷,又不是我何人,我见来做什么?对了,日后宋管家是为我做事,称呼上怕是要改改了。当然,我听不到的时候随便你。”
虽然隔着帷帽,可宋管家就是觉得有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立马头低了下去,心跳的很快,说:“是,小姐,奴才知道了。”
“得了,我又不是那吃人的精怪,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宋管家毕竟年纪长与我,不用称什么奴才,自称就好了。我刚才说称呼也是怕外人误会,宋管家别放在心上。这两位是胡忠和胡诚,烦劳宋管家多提点他们了。”
宋管家一边连称“不敢”,那头上的汗珠子也直往下掉。心想眼前这位小姐,琢磨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气势上偏生的吓人。一个人带了两个仆人,也不知什么来历。
出门的时候,经过后院的一处天井,九姬淡淡的瞥了一眼,心底轻哼一声,不过是个水鬼,还想搅得天翻地覆吗?改日拿来当宠物养,指不定还有趣些。
定了宅子的事情,后面自然少不得买些下人,九姬可不想委屈了自己。更何况她掏光了此身原主人墓中所有陪葬,更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就是她腕上的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翠玉镯子,也少不得值个几百两。
此时她正舒服的斜躺在马车内,驾车的是当日盗墓贼的老大,更名为胡忠的那个。这人还算稳重些,九姬放心的让他代理了不少事情。另一个,正痞着一张嘴,在她耳边唠叨的便是老二胡诚。此人就是吞了她半粒丹药,还是一副没定性的样子,可进京的这一路上若没了他的啰嗦,倒也更加无聊。九姬全当他是个笑料在看。
忽听到外面一阵哭天抢地之声,九姬立刻喊到“停车!”
胡诚说了一半的话咽得很快,极有眼色的挑了帘子一角方便九姬往外查看。
只见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脸上图的胭脂已被泪水抹花,显得十分可笑。一张涂的殷红的大嘴不停的叫嚷着“没法活了啊,大老爷,你不能断了我的活路啊!”
那妇人身后还有几个同样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也是边哭边喊,喊的什么倒是听不仔细,太乱了。
再一抬头,九姬才发现她们跪的地方竟是京城府衙大门,门口的衙役赶也赶不走,拦也拦不住,不尴不尬的立在那儿。
九姬瞥了一眼身边的胡诚,他立刻会意,出溜下车,打听去了。外面驾车的胡忠,也知趣的将马车赶到路边,很有耐心的等着。
不一会儿,胡诚就回来了,手中还揣着半块饼,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吱吱呜呜的说:“小姐,我,我打听清楚了……”
“啪”的一下,胡诚话刚开头,便被打断。惊讶的看着咕噜到一边的饼,还有砸在身上的书,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九姬,真怀疑刚才是她砸过来的东西吗?又怎么好像一点反映都没有。生硬的将口中的饼吞尽,抹了抹嘴巴,乖乖换了认真的样子开口。
“小姐,我打听清楚了。那个带头的妇人是怡红院的妈妈,她手下的一个清官人得罪了一位权贵,据说将人刺伤了。官府封了她的怡红院,她就带了人到这里闹起来。”
九姬依旧没睁眼,唇角却是勾了勾,看来这个权贵本事不小,竟无一人敢为怡红院出头?她正想着要怎么营生呢,看来是又有便宜捡了。抬眼先看了看胡诚,最终还是转头唤车外的胡忠。
“你瞅着机会去见下那位怡红院的妈妈,问她生意还想不想做下去。说有人要买下她的怡红院,日后收益她只有三,而且只能留下十二位姑娘。若是见她有犹豫,就问她是想跟所有人一起死,还是自己活。”
“若是她答应呢?”
“答应?若是她答应了,让她十日后带好了十二位姑娘,到府上找我。把刚才宋家的地址给她。对了,提醒她,后门。哎呀,这么说来还要买处宅院才行。”后面这句倒像是自言自语了。
“我知道了,小姐。”
胡忠退了出去,只留下笑得诡异的九姬,和还盯着那半张饼仍在流口水的胡诚。九姬突然瞪了他一眼,声音放的极轻说:“怎么?要我自己走回去吗?”
胡诚全身跟针扎过似的,立刻回神,忽略了那饼的事情,手脚并用的爬到外面去驾车了。一边胆战心惊的想,他家小姐真是喜怒不定,不过是吃块饼罢了。话说回来,那饼真是香啊!忍不住又咂巴咂巴嘴,一副馋相。
胡诚出去后,九姬也瞥了眼那半张饼,涂满豆蔻的玉手挑了车帘开出一缝,随着马车的离开,看清那府衙一边的饼铺,还有门口招呼的人。
章记?乐娘子什么时候改姓章了?真是有趣,她不过刚刚出来,就碰到老熟人了?那个傻子胡诚,乐娘子的饼怎么能不好吃?却怕他无福消受。
不出五天的时间,九姬搬进来新家,换了朱漆大门上的“宋宅”,挂上崭新烫金楠木的“胡府”。放鞭炮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巷口躲着一个素衣书生,望着门扁摇头叹气,不用猜也知定是那宋家的少爷。九姬远远瞧着,倒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可惜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话说,这宋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有些田产,还置了不少店铺,宋家老爷在的时候倒是这一片的望族。可惜,人去了没多久,家中的田产、店铺就被族人欺了去。这可怜少爷竟沦落到要卖了宅子回祖籍的地步。到这会儿又来哀叹,早前做什么去了。
这进宅不过是象征性的,九姬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自然也不用什么宴客。加之这两天领了不少下人进来,着实的有些乱。九姬自是将一切交给宋财和胡忠去管,自个儿看完了放鞭炮,就窝回了后院。
“小姐,那个霓虹妈妈来了。”
这么咋呼的声音,目前还只有胡诚。九姬眼睛都不抬,手上继续拿着竹竿搅弄井中的水,她正琢磨着怎么把那只水鬼弄出来,省得日子无聊。
“哪个霓虹妈妈?”
“就是在府衙门口哭的那个啊!她还真带了十二位姑娘站在后门口,那风头可够盛的。”
九姬这才回神,丢了竹竿,拿帕子抹净了手,心想幸亏这宅子地处偏僻,不然那些人一来岂不闹得人尽皆知,当初还是思虑不周了。
“可有人看见?”
胡诚摇头说:“这会儿都忙着在前面安排差事呢,后院儿没人,我是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她们的马车往这边来,才早一步到后面去等着的,就是怕她们给小姐惹麻烦。”
九姬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笑着对胡诚说:“算你还有些机灵。你悄悄将人领到前天我刚买下的那个宅子去。还有,告诉你哥,说我要出门,让他备车。对了,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我到之前敢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舌头。”
胡诚立马捂住嘴,睁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点头离开。九姬看着他身影消失,才转头望着井口,似疑问又似感叹的说:“真要一辈子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