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黄昏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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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数理化的早晨依旧让人困倦，时金侧脸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回过头时，突然惊讶起来：
“咦？”
凌闻声抬头，看她那样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觉得你······”
凌有些疑惑：“我？”
“我觉得你好像认识我啊！”时金开心地说。
“又来？我们不是昨天下午才见过面吗······”凌有些汗颜，“算了，果然我在班里还是太透明了。”
“哎呀，这样啊······”时金表情呆呆的，“我想起来了，你是凌，对吧？”
“真是不容易啊。”凌感慨道，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
上课铃响了，她不得不转回去了。习题的评讲委实无聊，又学不到什么新的知识，还没上课多久，她的视线就被窗外风景的魔力吸引过去了。
这棵树花落了，那颗树长新芽了，她像新生的孩子那样观察着这个世界，一点新奇也不愿错过。回过神来时已经大半节课过去了，她回头看了看，发现凌竟然也在走神，于是高兴地大声说：
“凌，快听课啦。”
“你声音小一点啊！”凌小声和她说。
“什么？”
“声音！”
“你声音太小我根本听不清嘛。”
结果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知道上课不能说话啊，凌囧了起来。
然而英语老师并没有放过这一段插曲。凌厉的目光扫过，隔着凌破损的眼镜送来了杀机。她被点名回答问题了。
“翻译一下第三段的这个句子。”噩梦般的命令下达了。
凌双手捧着天书般一片空白的课本，当然不是书本空白，而是她的大脑空白。在随时间一点点冷凝下去的气氛压迫下，她迟疑地答道：“狗······狗生了一条猫？”
英语老师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凌知道自己这次又是凶多吉少了。老师语气平静地问：“你知道你是狗什么吗？”
“不知道。”
“狗凹（Go out）！”
凌对这句话再熟悉不过，起初听不懂还被同学嘲笑过。她两手空空地走出教室，英语老师的目光又落到了前座的时金身上，果不其然地点了她的名，“时金，你觉得她说得对吗？”
“当然不对啊。”
班上的同学都目瞪口呆地转过来看着她，除了徐珍。以时金这种率真的性格，不大可能会为了自保而说谎。难道一向不动脑子的她终于开窍了么？
时金见大家都转过来看她，突然开心起来，没等老师追问就抢答道：“因为猫只能用‘只’，不能用‘条’。所以应该是‘猫生了一条狗’。”
“毛病，出去！”
“毛病，猫饼，哈哈哈哈······”班里的一个男生开始起哄。
于是吊车尾二人组有了一个新称号，叫“狗凹猫饼”。
看着时金在哄笑声中走出来，凌不由得扶额。果然她的脑子转动起来才是灾难。
“凌，”她兴冲冲地跑到凌的身边站好，“我们不是吊车尾二人组了，我们是狗凹猫饼组合！”
“你还真高兴得起来啊。”
“嘿嘿，我可以看教室外面的风景了。”她转身趴到走廊的栏杆上。
“时金还是要努力啊，知识可是最容易掠夺的东西了。”
“那凌不也和我一样吊车尾嘛。”
凌脸红了，闷闷地说：“因为我还没有掠夺的能力啊。”
下课铃响了，撑了一整节课的凌回到教室便困倦地趴了下去，看上去好像很快就睡着了。时金从桌洞里抽出了新买的工具书，还没翻看几页，就像是突然发现了宝藏那样冲凌大声喊：“凌！快看这个！”
“我在睡觉哎，不看不看。”
“很精彩的！”时金不依不饶地说。
“除非比《家庭教师》第42卷还精彩。”凌挥了挥手，想把她就此打发走。
“说不定有哦，比那个还精彩。”
凌这才抬起头来，一幅直凑到眼前的看上去像是夏日海滩的甜品图片映入眼帘。
“这哪里精彩了。”她匪夷所思，满脸黑线。
“很精彩吧？这是海洋之心，只要吃了这个传说中的海洋之心，就一定能找到我的『城市』了。”时金没在意她的反应，信心满满地说。
“你只是想吃这个吧······”
“为了找到我的『城市』，凌下午放学了和我一起去学校的烘焙教室做这个吧！”
“咦？我吗？”凌急着想推脱，“这种事情我不行的啊。”
“没关系，我相信凌！”时金竖起了大拇指，“狗凹猫饼组合开始行动啦！”
“喂，就是这儿了。”
常服的增殖女巫带着同样普通着装的吐槽女巫在一间古老的小木屋前停下。这里位置偏僻，平常很少有人经过，参天的大树和茂盛的杂草不受拘束地生长，很快就要将那间小屋掩盖住了。
“啊，长黑猫了。”
她口中的“黑猫”是眼前这只尾巴弯曲着倒挂在树上的灰色的猫，瞳孔闪着幽绿色的微光。
“真是丢脸的女巫啊。”吐槽女巫吐槽道。
“喂，你明明自己也长了吧。”
“啧，白痴。愚蠢的蝼蚁竟敢妄自评判伟大的神么？”吐槽女巫不爽起来，不屑一顾地说，“我的城市生活明明比你们所有人都要丰富。”
“你身上都沾着猫毛啊不是我说。”
“那是那只猫撒过来的啊，你都没看到吗？白痴，白痴女巫团再添一员。”骂完后她又回到了平常懒懒散散的状态，缓慢地走到小屋门前。
“啊——□□啦。”她并不选择敲门，而是直接粗鲁地在别人门前大声吼叫。
“真是不懂礼貌的孩子，”炼金女巫开了门，“小增带她来做什么？”
“喂，是她非要让我带她过来的，”增殖女巫愤愤不平，“带她在身边就像带了一只叽叽喳喳的说人话老鼠一样。”
“啊啦，我都忘了我有提前预约客人了，抱歉抱歉。你的饭还没做哦，先进来坐坐吧。”炼金女巫一手叉腰，一手轻轻扶门，整个人的身段惯有的妖娆。
“诶——？居然要进这么恶心的小屋吗？”吐槽女巫指着里面说。
“那不然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啊？”增殖女巫更气愤了，“你到底是吐槽女巫还是有病女巫啊？我看你每次吐槽都很犯病啊？”
“有哦有哦，是讨厌你们这样恶心家伙的病哦，呕。”吐槽女巫面无表情地故作呕吐状。
“啊啦~真是受不了小槽，不进来的话我要关门了哦。”炼金女巫准备拉门了。
“当然要进啦，不然除了我们就没人再来这里了，”吐槽女巫径直走了进去，双手故意捂住了口鼻，“好臭，原来这里没人是因为都被化学污染毒死了，呸呸呸······”
“那么先来做小增的饭吧。”炼金女巫对于她的吐槽似乎格外地容忍，像是没听到那样挑选着架上的材料，从上面一一拿下装有蝙蝠翅膀、棕熊指甲和虎尾的小瓶，烧开黑色大肚锅后将它们按特定的顺序放了进去，锅里的棒子开始了自动搅拌。
“这个月的。”增殖女巫将半块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沙粒大的磕瘆金粒递给了她。
“啊啊，收价还挺合理的嘛。”吐槽女巫说。
炼金女巫收下了金币，将锅内的紫黑色液体倒入方口小瓶里盖上，摇了摇后递给了增殖女巫。
“啊——我明白了，把人毒死了对方的财产就都归自己所有了。”吐槽女巫又说。
“谢了。”增殖女巫离开了。
“小槽想要点什么呢？”炼金女巫问。
吐槽女巫直视着她，说：“我要专属于我的武器，最好自带铭文特效，使用的时候会闪五颜六色的光的那种，哦哦，还要自带BGM。”
“门在那边哦~去市中心翻翻孩子们的垃圾桶说不定能找到呢。”
“做不到最好直说就行嘛，我又不笑你，”吐槽女巫终于正经起来，“我要最适合我的武器。”
炼金女巫报价了：“二十块金币，拿得出么？”
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坑的准备，但吐槽女巫心里还是禁不住一沉，咬着牙缓缓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掏出一袋金币递给了她：“刚好。”
炼金女巫将金币放到大肚锅旁，又从架上取下了一堆不明何物的液体，依次倒入锅中开始搅拌。锅内的液体由最初的黑色渐渐变成了褐色，最后变成了荧绿色。
“啊，我看会闪五颜六色的光那一点还是办得到的嘛。”吐槽女巫说。
炼金女巫打开钱袋，两指夹起一块金币后丢进了锅里。吐槽女巫顿时明了了，难怪她的价格比增殖女巫高得多，原来是要用金子作原料啊。
投下的金币开始迅速变化，原本不大的一块金块不断地膨胀、延伸和变形，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把半米长的刀！看似很炫酷，但是······直到武器完成了，总的也就消耗了那一块金币啊！
“什么嘛！那凭什么我的要价还比她高出那么多！”
炼金女巫手背戏剧地贴上前额，故作痛苦地说：“因为看你变得强大让我很伤心啊。”
“能让你变得更富有我也感到很抱歉！”吐槽女巫怒了，“我看我根本就不用出钱！你可是在为我打造武器啊！我哎！这可是你的荣幸！”
“啊啦，突然想起来打的是双刃呢，已经没有多余的金币了哦。”
“那一袋是什么？”吐槽女巫指着送出去的那袋金币问。
“Baby~我看你搞错了什么。那是我的宝贝们，不是你的。你跟我也太不客气了点。”
“你还真是贪啊。”
“客官说话小心哦。”炼金女巫摇着手中的一瓶深紫色药水，妩媚地侧头一笑。
吐槽女巫不舍地掏出兜里的最后一块金币，咬牙切齿地递了过去：“陌生人，谢谢你替我吃完了两个月的饭。”
“不介意的话来炼金小屋蹭饭也没关系，如果你不怕我下毒的话。不过······陌生人？我开的可是友情价啊。”炼金女巫投下金币。
“还真看不出来是友情价呢，”吐槽女巫还是很气愤，“幸好你不当官，否则这个城市的人都没饭吃了。”
“还有呢~白天当女巫算是加班哦，”炼金女巫伸手，“加收30%。”
吐槽女巫怒气值再次爆表：“你本来在白天也是女巫好么？！你根本连衣服都没换啊！”
“啊~不是啦，是因为我的『城市』也很喜欢神秘学啦，”炼金女巫取出铸好的刀刃，“咱说先把钱付清吧？”
“只有这么多了！”吐槽女巫掏出身上最后的几颗金粒。
炼金女巫收下金粒：“那就先算是欠着吧。”
“啊，得饶人处不饶人的恶财童子。”吐槽女巫接过了第二把刀，使劲忍着才没往炼金女巫身上试试手。
她闷闷地出门了，躲在桌底的黑猫用只有炼金女巫能听懂的语言说：“明明很嫉妒那孩子吧，却还是替她炼武器啊。”
“啊啦，你是在嫉妒我偶尔也会有嫉妒心不那么强的时候吧？”
“你很爱她啊。”
“但同时也很嫉妒呢，真是让人矛盾啊~”炼金女巫点燃金色烟斗，轻轻吸了一口，“总之该嫉妒时还是要嫉妒呢。”
她掀开窗帘，窗外是一片从屋顶倾下来的像瀑布一样的水帘，水帘背后是灰白色的山石，单调而孤独。
“能当上女巫的都不会是幸福的人，”她动了动手指，银黑色的酒杯里被倒满了猩红色的液体。再一动，酒杯凭空飞了过来，她将红酒一饮而尽，“{女巫}是城市给予渣滓的最后一点馈赠，也是上天的最后一道刑罚。不过是苦海的迁移罢了。守着黄昏之下的城市，利用完剩余的价值后就被扔掉，这就是女巫的宿命。真嫉妒那些可以改变命运的人啊。”
“哼。”黑猫冷笑一声，跃上窗台离开了小屋。
带着买好的材料和满腔雄心壮志，时金推开了烘焙教室的门，拖着不情不愿的凌大步走了进去。
“我来当主厨，凌给我打下手。”时金郑重地宣布。
事已至此，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任劳任怨地忙碌起来。
“首先是这样······”时金这时才开始认真地阅读具体步骤。
“你现在才开始看吗！”
“首先要制作海洋动物。凌，准备听令！”
虽然很不乐意，凌还是衬着她的意思摆出接招的架势来。
“白巧克力。”
“温度计。”
“碗。”
凌张开的嘴凑了过去。
时金咯咯笑着，投喂了一颗白巧克力。
海洋之心的制作一直进行到慕斯糊的混合这一步，本来一切幸运地还算顺利，时金却突发奇想加了一盒黄油进去。
“你在干嘛！”凌很惊讶，“说明书上可没说过这步啊。”
时金的神情诚恳而天真：“可是黄油很香啊，加进去的话一定会更好吃的。”
“而且海洋的部分怎么能用草莓粉来调色啊！大海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吧？”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海，所以我的海当然可以是任何样子的呀。”
“这是什么道理？”
“女巫的道理就是女巫的道理！”
因此，虽然她们很认真地尝试着，却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每次的原因都千奇百怪，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时金脑子转的方向太反常了。
“直接去买一个算了。”凌摊到了桌上。
“不行！那样就找不到我的『城市』了。”
“原来你真的是为了找你的『城市』而不是单纯为了吃啊，”凌说，“买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啦。其实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都会给你的。”
“可是‘获得’的过程很美好啊。”
“嗯······说的也是呢，过程有时候确实比结果更美好，但那也是在‘有结果’的前提下吧。”
“不过我想，我的『城市』一定可以胜任这么简单的工作的。”时金很笃定。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会说出的话。”
“我的『城市』······”话还没说完，时金突然跑到教室的窗子边，激动地向下看。
凌疑惑地走过去，也向下看着楼下坐在石椅上喝着罐装啤酒的黑色T恤男孩，说：“他叫秦良，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莫非你喜欢他么？”
“当然啦，”时金答得很高兴，“他可是我的『城市』啊！”
“哈？”凌明显惊呆了，“你的『城市』居然是个男的吗？”
“当然会啦。”
“这么说，”凌突然和她凑得很近，“你喜欢女孩子吗？”
“是啊。”时金一脸纯真。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啦！”
“唔，确实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啊，”时金想了想，“所以我的『城市』当然也有可能是个男孩子。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喜欢女孩子！”
“呃啊······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秦良可是个······”
“二号选手！”
时金二话不说就拉着凌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凌还未正式进入惊魂未定的状态，她们就平安落地了。
“啊！！！”迟来的尖叫从两人的口中同时发出，除了凌以外的另一人当然不是时金，而是手中还抬着啤酒的“二号选手”。
“二号选手！”时金冲了过去。
“你······你······”男孩结巴着，慌忙逃走了。
“诶？”时金茫然地看着他逃走的身影，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被当成神经病了啊。”凌从惊吓中缓过了一口气，走到了时金身边。
“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城市』可不会是这么不沉稳的人啊，”时金思索着，下了一个重大决定，“那么，取消对二号目标的锁定！”
“你到底是靠什么来评判的啊。他那样的人······”
“偶尔是靠感觉，偶尔是靠思考。刚刚我有好好思考哦。”
“那么，别动脑子谢谢你。”凌看上去还是很丧气，吐槽中也带着一种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感觉。
“嗯······总之必须先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才行呢。”凌沉吟许久，抬头看了一眼变化的天色，“现在正是时候。”
她拉起时金向烘焙教室跑回去，体弱的她大口喘着气，打开了教室的第一排灯，指着黑板上的粉笔字问：“看得清楚吗？”
“嗯······能看清楚啊。”
凌又打开了一排灯，问：“现在呢？”
“更清楚了。”时金如实回答。
“哼哼，没错！虽然是吊车尾，但这是我认真研究了生物课本上的对照试验得出的结果，”凌推了推摔裂了一丝缝的眼镜，反射的白光让时金有一瞬间看不清她的眼睛，“那就是——只有通过对比，才能得到最符合预期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凌好聪明！”
“咦咦？？聪明这种词和我不沾边啦，我明明是吊车尾啊。”凌有点不好意思，“言归正传，我要说的就是，时金只有不断和人对比，才能找到最好的『城市』。”
“最好的『城市』？”
“没错，最好的『城市』。”
灯灭了，时金看向窗外，一轮巨大的金色落日缓缓下沉，被拖动的影子在横直交错的建筑重叠处变化，地板上投下窗框的剪影。眼中的一切事物都被镀上一层沉沉的暮色，这样的暮色黯淡而厚重，被抓住的人像是微醺的鸟般坠入城市编织的网里。
“我想要的······是更加美好的‘城市’。”
凌不知道她说的是『城市』还是城市，说：“不过想要获得‘美好’并不容易呢。”
“也就是说，美好必须要由努力来换取吗？”
“嗯，不过也不一定要是自己努力嘛。”
时金思考了很久，说：“所以说，现在的美好都是他人的努力换来的啊。那么，我也想要创造这样的美好。”
凌也扭头看向窗外的落日，说：“那我和你一起努力吧。”
“咦······”时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咦？？”
“怎么了？”
“女巫集会的时间到了！”
因为和凌待得太久了，时金想起女巫集会时已是黄昏后了。走过去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用飞的好了！
没记错的话如今扫把飞行在城市中已经落伍了，当然女巫也不是骑扫地机器人出行的。飞行还得靠自己，幸好她已经积攒了一点奇亚了。她踏地飞起，在雨夜的城市上空飞行。雨点轻轻地打在身上，她依旧看着山边的落日，眼睛里有一团暖黄色的光晕。
“你是······”到达时已经迟到了，她的位子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巫。
“抱······抱歉，昨天我缺席了，”她看上去很害怕，身子一直别扭地缩着，紧紧地拽着身上修身的黑袍裹住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包在黑色的伞里，“我是乌伞······”
“诶——好恶心，如果有世纪十大恶心人物评选，我会把十个名额都让给你的。”吐槽女巫插嘴。
乌伞悻悻地闭上了嘴，卷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半边眼睛。
“不对，还有一个要留给炼金女巫。”吐槽女巫补充。
“小槽真是不惹人爱的孩子。”炼金女巫笑着说，对时金招了招手，“小金来我这儿站着吧，你的蜡烛还摆在这儿。”
吐槽女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啊，好想往‘小’来‘小’去的女巫脸上呸一口。”
“你看上去身体不太好，要多吃点奶黄酥才行啊。”时金掏出了女巫服口袋里的奶黄酥递给了乌伞。
“谢······谢。”乌伞颤颤巍巍地接过奶黄酥。
“对了，还要给炼金女巫一个。”她又从黑袍中掏出一个奶黄酥来。
“打伞啦。”趁人不注意，吐槽女巫突然越过炼金女巫去打乌伞拿着奶黄酥的手，想将奶黄酥从她手上抢过来。看似娇弱的乌伞却意外地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始终死死攥着奶黄酥不肯松手。
“啊啦，真闹腾。”炼金女巫避开她们，饶有兴致地看着。
“啊，居然不松手，真不懂事，”吐槽女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其实也不是我想吃啦，但你有东西不应该先分给我吗？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着她抽出袍下的双刃来，时金见状赶紧护在乌伞身前，不得已说：“我明天也给你带好了！”
“啊——？是吗？好吧，还不错，好吧。”吐槽女巫坐了回去。
乌伞小声哭了起来，时金看她那么可怜，就像对待小猫那样轻轻把她抱在怀中，悄悄说：“我给你带两个。”
“我听到了哦。”吐槽女巫说。
“喂！一个二个叽里咕噜地吵死了！”增殖女巫没来由地愤怒起来，粗野地踹了一脚圆桌。
“怎样？你很想打么？”吐槽女巫满不在乎的样子，“性激素分泌失调的家伙。”
“哈？”增殖女巫猛地拍案而起。
时金急忙拉住了炼金女巫的衣袖：“怎么办？她们又要打起来了。”
“我倒也很想看她们打起来呢。”
“诶？为什么？”
“别忘了大家都是为了成为大女巫来的，说不定很快就要开始互相残杀了哦。”炼金女巫说。
她的话点醒了时金，时金开始沮丧起来，“我不要那样啦······”
“嗯，不过还要举行祭祀仪式呢，这样每天都打起来的话也太······”
“对啊，昨天就是被打斗耽搁了，”幻影女巫也说，“幸好我没有动手哦。”
“啊，明明差点还打到我啊。”吐槽女巫拆穿了她。
“嗯——？不是哦，没有哦，肯定是你记错了哦。”幻影女巫竟然面不改色地否认了。
“你难道是装疯卖傻女巫的吗？昨天可是差点打到了我啊，我哎！”吐槽女巫气愤地指着她，特意强调了“我”字。
“话说，血溅到脸上也算受伤么？”增殖女巫插了一脚进来。
“那是我的脸啊，你有意见吗？”
“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增殖女巫把头别过去，这事儿和她没关系了。
“啊啦，小槽说的话真自私，真让人嫉妒呢。”炼金女巫说。
“请大家······不要吵了······祭祀仪式还没举行呢······”乌伞小声地开了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些话。
“恶心的家伙能不能闭嘴啊！”
乌伞吓得抖了一抖，劝阻无效只得自顾自地拆开奶黄酥一口吃了下去，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吐槽女巫的视线顺着香味转移到这边，时金和乌伞又紧张起来。
“啊——白痴，奶黄酥只会越吃越不健康啊。幸好没吃到，这种东西对大脑也太不友好了。好险好险，差点就被白痴女巫害了。”幸好吐槽女巫放弃与增殖女巫的对打跑过来吐槽了。
“可是奶黄酥里面有鸡蛋啊，”时金听不懂她的嘴硬，指着包装袋上的图案不解地说，“你看，白色的是蛋白，黄色的是蛋黄。”
“白色的是麻糬，黄色的也不全是蛋黄······”幻影女巫纠正她，“不过说不定能用『幻影』制作出空白女巫刚刚说的那种奶黄酥呢。”
“哇。”时金很期待。
每人的桌前都出现了一个透着金黄光泽的奶黄酥，看上去比时金的还要诱人。时金惊喜地尝了一口，说：“原来鸡蛋没味道啊。”
“是假的！呸！”吐槽女巫吐了一口，“居然敢给我吃这种东西！”
“啊啊？我可没说这和真的一样，你要为自己的臆想负责啊。”
“啊啦，既然大家都回到正轨的话，那么现在开始我们的祭祀仪式吧。”炼金女巫及时提议。
“我们的祭祀仪式？原来我们都已经死了吗？是被声音恶心的幻影女巫毒死的吗？”吐槽女巫说。
“什么？”幻影女巫身躯一震。
“祭祀仪式具体要做什么呢？”时金转移了话题。
“以鲜血为系，奇亚为祭，滴在每个人的烛焰上。”炼金女巫用锋利的指甲划破右手食指，做了个示范。
“啊，要出血的啊，我不干了。”吐槽女巫起身要走。
炼金女巫伸手抓住了她的后领，她还是懒懒散散地，连反抗都懒得。
“今天来的是我的『城市』啦，没有『女巫』的能力哦，不行的，不行······”她嘴上这么说着，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慌张，“我的血在我体内待得好好的啦，我可是个很爱惜身体的人啊，流血的话血红蛋白少了大脑要供氧不足了啦。”
“不要啰嗦哦。”炼金女巫将她扯回了座位。
“虽然很害怕，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哦！”时金也加入劝说。
“啊——这么说是你要求我一定要这么做吗？”吐槽女巫突然来劲了。
“嗯······好吧，那就是我要求你一定要做吧。”
吐槽女巫二话不说心甘情愿地割开皮肤，任血滴到滚烫的烛焰上，丝毫不吝啬。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进行顺利时，她突然抽搐起来，半个人瘫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大家都震惊了，看她这样子不是中风了就是被历届大女巫附身了。
“我······”吐槽女巫依旧抽搐着。
“是因为祭祀吗？”时金问。
吐槽女巫一边抽搐一边点头，如果不是此刻瘫着的话一定会被误认为是哪位摇滚巨星。
“啊······对不起，都是我强迫你的错。”时金很自责。
吐槽女巫又开了口：“白······空白女巫快过来·····”
也许她现在还有救！时金赶忙跑了过去，吐槽女巫低声念叨着什么，她不得不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去。听了吐槽女巫的话，她的表情严肃起来，立马掏出了口袋里的最后一个奶黄酥撕开后喂了过去。
“小金，她和你说了什么？”炼金女巫觉得事情不对。
“别······”吐槽女巫想制止她，奈何为时已晚：
“她说她晕血，要吃奶黄酥才能好。”
“白痴！这种话不能说出去啊！”吐槽女巫急了。
“诶？”
“啊啦，真讨厌，小槽居然也有一个奶黄酥了。”炼金女巫的目光看上去很怨恨。
时金还沉浸在挽回自己错误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身边这俩人也差点就打起来了。
于是祭祀仪式相对顺利地结束了，恰好天在此时黑了下来，女巫们各自散去，烛火屋很快清空了。
人境之外的一座静谧庄园。这里鲜有人声，只有环绕着围墙的流水不停地流淌。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典雅精美的金丝楠木办公桌，一身纯白礼服的贵族男人安然挺拔地坐在靠背镶金皮椅上，柔和的光晕笼罩着英俊的脸庞，贵气的金色卷发搭在右肩前，袖上象征着贵族身份的徽章熠熠生辉。
“公爵大人，女巫的祭祀仪式已经完成了。”身后突然出现的管家沉声说道。他布满咒文的皮肤下是尚为饱满的肌肉，苍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他的风度足以匹配这身奢华质感的西服，无论是仪态还是举止都无可挑剔，是个体面的高级管家。
落地钟的钟摆开始摆动，在时间流逝中来往推移。
白公爵从座椅上起身，以惯常的优雅而稳健的步伐走到落地钟旁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方桌边。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桌上整齐一列的空白木牌，最后停在了离得有些远的最后一张木牌上，手中正对着管家的纸片上显现出一行墨黑色的字迹：“这就是人间的多米诺骨牌。”
触碰到第一张骨牌的手指向前轻轻一推，排成一长列的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像是龙身上的鳞片一环扣一环地闭合。整个牌阵轰然倒塌，先前静止维持着的井然秩序因一块牌的脱控而荡然无存，除了那张与牌阵隔开了一小段距离的骨牌仍然站在那里，孤零零地面对着眼前已一片狼藉的牌阵的灾难。
钟摆滑到最高处，一刹的停顿后又缓慢地坠下。白公爵的思绪再次拓印到纸面上，通过文字的变化表达出来：“那就是重建的起点，姑且称它为‘幸存牌’吧。”
“是，公爵大人。”管家用一贯的崇敬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被誉为“亚神”的男人，他是最接近神的在职者。
“不过也得让它先看到毁灭的过程，才能学会如何重建。”
白公爵走回办公桌，摘下雪白的绸质手套，羽毛笔蘸了蘸琉璃色的墨水，以贵族的优雅姿态在羊皮卷轴上飞舞起来。火漆印章盖上，封好了这片珍稀的卷轴，这意味着这封书信是要送给庄园以为的人的。他将信件递给管家，指间信下的纸片变化了信息：“这是第一张骨牌的线索，请在时机将要成熟前交给‘它’吧。”
钟摆照常升起又落下，在周期性变化中维持着“混乱”的稳定更替。
管家的神情庄严肃穆，坚定地回复道：“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白公爵戴上了手套，镶嵌着红宝石的银戒指象征着“亚神”的力量，以及对身边管家的支配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黄昏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