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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两栋教学楼之间突然吹来一阵风,中庭里挂满黄花的栾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祁远扯着自己身前的衣服,仿佛渴望这风能把暑气消散。

      听了陆遥的问题,他明显愣了愣,但没有回话。
      陆遥皱眉,纠结片刻,还是说道:“别太享受,你捂紧一点,穿堂风吹多了容易感冒,还容易风湿。”
      祁远扯衣服的动作一顿,笑道:“你怎么跟个老年人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始养生了?”

      看着他戏谑的表情陆遥才意识到话题跑偏了,但看在他那么关心陈子棋的份上,陆遥不忍心不管。
      知道小孩叛逆,不一定信自己说的话,他只好解释。
      “太热了毛孔是张开的,这时候气温下降容易气血虚,吹多了这么强烈的风,对身体不好,你年轻感觉不到,等年纪大些就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然而不出陆遥所料,祁远对此压根不在意,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你这么会养生,怎么还喝冰可乐呢,我可是听说喝可乐杀那玩意儿。”
      “什么?”陆遥一时没明白过来。
      谁知祁远突然离他近了些,凑在他耳边低头说了两个字。

      这动作突破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让陆遥有些不适,他往后轻轻退了一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劝你还是少看些不靠谱的公众号文章,科学家都要被你们这种人气死了。”
      “可乐是酸性,精丨子是弱碱性,如果你把那玩意儿泡在可乐里,可乐或许能勉为其难地承担一下杀手任务。”

      祁远显然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讨论这件事情。
      “你这人……”

      陆遥见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多说,正想继续最初的话题,却见他耳朵根微微泛红。
      “你害羞了啊?”陆遥笑。
      看他刚刚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陆遥还当他多流丨氓呢,果然还是个学生,纯情得很。

      本来没什么,陆遥这么一笑,祁远瞬间变了脸。
      “害什么羞,有病吧?”说完他大跨步往教室走。

      陆遥连忙追上前去,“喂,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
      祁远哪里还理他,脚下步子更快,陆遥小跑着去追他,却被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胡莱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干嘛呢,书呢?”
      “人太多了,我们就先回来了。”陆遥声音不大,正好能让他们两人听见。
      大抵见他平时老实,胡莱语气缓和下来,“快进去吧。”

      两人很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关于祁远喜欢谁这件事情陆遥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但陆遥不会放弃,祁远今天不说,那他就明天再问。
      反正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讨论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开学第一天,发了书强调了一下纪律,胡莱提前说了下课。
      陆遥在座位上磨磨蹭蹭许久才拿着书包出了教室。

      他站在阳台上往中庭一望,一眼就通过祁远看到了他身旁的陈子棋。
      两人肩并肩,看起来十分亲近。

      陆遥皱了皱眉,快步下了楼。
      年轻时心中产生悸动不可避免,但陈子棋的对象得由他把关。
      ……

      榕树深受盘南城人民的喜爱,城内各条街道的行道树无一例外都是榕树,它们可以在无数个晴天有效地抵挡这座高原城市过强的紫外线。
      但到了晚上,就显得过于幽静了。

      好在学校各个班放学的时间都差不多,学生们乌泱泱地走出校门,往这座小城的各个角落涌去。
      盘南城中心是几条古老的街道,因此盘南城也被称作盘南古城。

      祁远和陈子棋的家都在古城的北边,他们出了古城一路向北就能到家。
      陆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顺着顺城西路往北,看着两人在新人民医院门口分开。
      而后陈子棋右转独自往高古城路下边走了。

      高古城路的灯光很暗,路旁依旧是两排小叶榕,树枝上一年四季都堆满了翠绿的叶子。
      茂密的叶片形成树冠,将本就昏黄的灯光遮了大半。

      这条路上的学生不多,行人也不多,陈子棋走得不快,缓缓向前,显得十分孤寂。
      故地重游,陆遥不自觉拿陈子棋跟中学时期的自己相比。

      他眼睛微微发涩,正打算追上去,却突然被人拽住了书包。
      陆遥心中警铃大作,没想到猛地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不正是刚刚已经走掉的祁远吗?

      “解释解释?”祁远收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严肃,目光竟让陆遥有些发怵。
      “解释什么?”

      陆遥佯装不知,转身继续下坡,祁远却跟了上来。
      “你说解释什么?你没事跟着陈子棋干什么?”

      “顺路而已。”陆遥知道他难缠,并不想跟他多解释。
      祁远冷笑一声,跟着他并排着一起走,“顺路?”
      “我和陈子棋在这条路上走了大半年,可从来没见过你。”

      “我去这边有事。”
      “什么事?”
      “跟你有关系吗?别跟着我。”

      祁远却偏偏不,反而挨得他更近,用肩头撞了陆遥一下。
      “你不是喜欢陈子棋吧?”陈子棋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烂桃花。

      天已经黑尽了,摩托车从马路上驶过,发出嗡嗡的声音。
      是夏天的味道。

      陆遥被祁远的问题搞得有点懵,这不是他要问祁远的话吗,难道是争风吃醋的表现?
      如果真的是,那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想顾左右而言他暂时逃避这个问题,就见前方陈子棋站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他拿着手机,似乎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陈子棋身后有一个药店,药店的光线有些强,照到他的身上甚至能看清他书包上的金属挂坠。
      突然他不知吼了一句什么,虽有些隐忍让陆遥没能听得清,但却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陆遥正想上前询问,却被祁远拦住了。
      “你干什么去,让他静静。”

      陈子棋挂了电话没走,也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只是坐在路旁的球形石墩上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好像哭了。

      “他哭了,他刚刚说的什么?”陆遥有些慌,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情况,只能寄希望于身旁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高中生。
      祁远沉默了一下,说:“大概是想到他爸了,自从他爸走后,他经常一个人哭,我撞见过好几次。”
      “所以让你别在他面前提他爸。”

      陆遥站在原地没再跟祁远说话,两人就那么远远站着。
      看着陈子棋从小声哭泣变成大哭又慢慢地变成哽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上几乎没有了人,车也少了许多,陈子棋这时才起身若无其事地往滨河路的方向去了。
      陆遥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他进了小区,这才转身又往回走。

      “陆遥,你现在这样很像一个爱而不得的变态痴汉。”祁远道。
      “别跟着我。”陆遥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想搭理他。

      “我家在这边,顺路,你这个不顺路的,那才叫跟着吧。”
      陆遥看了他手指的方向,没说话,往马路对面走去。
      “喂!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是不准伤害他,你要是伤害他,我跟你没完。”

      陆遥转头看了有些炸毛的祁远一眼,一个小屁孩儿能跟谁没完?
      不过看他那样子,倒是让陆遥心情好了点。

      他笑着说道:“陈子棋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拜拜,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便走了。

      祁远见他突然笑得那么灿烂,恍惚了片刻,甚至忘了回应他。
      半晌才喃喃道:“是觉得有点熟悉,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耽搁了一会儿,祁远到家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担心老爷子已经睡了,他蹑手蹑脚地进门,却发现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外公,您怎么还没休息,早点睡吧。”

      “还早啊。”老爷子戴上老花镜,抬眼看他,“过来坐会儿。”
      祁远心中一跳,自觉老爷子又要跟自己温情夜谈,他下意识想拒绝,可是看到老人的眼神还是妥协了。
      他老老实实坐下。

      “新的班级如何?”
      开学第一天,能知道才有鬼了。
      心中虽这么想,但祁远还是点头,“挺好的。”

      “挺好就好,你妈要是知道你选了理科,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这个人就是要强,你顺着她些,也好过些。”
      祁远脸上的笑彻底没了,他现在只后悔自己不该坐下来。

      “外公,我不想说这个,有点累,上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老爷子似是无奈,摆了摆手,“去吧。”

      祁远嗯了一声,“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起身就要逃走,但仍旧没有逃过老爷子的声音。
      “她始终是你亲妈,你总不能不认她,有空也给她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
      祁远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人便已经上了二楼。
      随即砰地一声,门被关上,进入自己的空间他仿佛才松了一口气。

      祁远开了灯把书包随意地往桌上一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顿时卸了力。
      有些事情就算不去想也终究不可能当作不存在。

      祁远的书桌很老,上面还铺了一块玻璃,玻璃下面有些老照片,他外公外婆的,他妈妈的。
      他来盘南来得突然,什么也没准备。
      老爷子便把自己房间里的书桌挪给了他,一用就是一年。

      现在书桌上堆了许多东西,满满都是祁远的痕迹。
      突然,祁远的眼神被自己放在角落的速写本吸引。

      他伸手把夹在速写本上已经布满灰尘的粉色信封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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