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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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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淼淼病倒了。
持续难消的高热,让顾淼淼如悬云端,整个人软绵又昏沉。
她时而觉得自己还身处黯淡可怖的地牢中,时而又觉得自己回到了温馨熟悉的小窝。梦中恍惚又懵然,总让顾淼淼反问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这等迷糊状态直至第五日才逐渐消退。
顾淼淼从浑噩中清醒过来,氤氲层层水汽的杏眸缓缓回神,怔怔望着头顶的镂雕螭龙纹。
缕缕烟气自影青博山炉间升腾,馥郁香气浸染满室。
是陌生的环境,顾淼淼彻底清醒,‘腾——’地从床上坐起身。
动静惊到一旁昏昏欲睡的栖红。
栖红坐在旁的脚蹬上,手上捏着擦汗的帕子,眼底乌青,头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着,乍闻响动,睡眼朦胧地望过来。
立时激动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这是哪儿?”顾淼淼揉了揉依旧还有些痛的头,戒备打量四周。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神色微变,登时低头往身上望去。
这一看,却是如遭雷击。
顾淼淼僵滞在原处,此刻她只着了件纯白里衣!这件里衣瞧着陌生,是她从未见过的面料款式。
不等她开口询问,那边栖红从脚蹬上站起,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小腿后遽尔靠近,“小姐,失礼了。”
怔愣间,顾淼淼见栖红佝着身子,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以手背小心温柔地贴上她的额头,稍触方离。
从床旁退开时,栖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小姐总算是退烧了。”
“小姐放心,如今我们在柳府,尚算安全,现下你才刚退烧,当务之急是多静养些时日,将身子养好,其它的,暂无需去考虑。”
说罢,见眼前之人面色凝重,栖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奴帮小姐换的衣服,小姐先前的襦裙脏了,里衣也全是汗,生病裹着这些怕你不适,奴便请柳公子送来了新的衣裙。”
“柳府?我们怎么会在柳府?还有柳公子?哪个柳公子?”顾淼淼只觉脑袋更懵。
这解释就像没解释一样。
然而不待对方答复,顾淼淼突然想起昏过去前,隐约好似听得有人说了句‘手下留情’?!
她面色骤变,秀眉紧拧,“那个人呢,死了吗?”
栖红当然知道她说得是谁,点头小声道:“小姐放心,主……已经将他给杀了,保准死得透透的,再无生还可能。”
“一切我稍后再同小姐慢慢解释,现下小姐身子还虚弱,先用药吧。”
顾家这姑娘的身子骨实在糟糕,不过是舟车劳顿随后淋了些雨,又受到惊吓,没想到就病来如山倒。想她以往体魄倍儿棒,连续熬夜几日赶稿也没事,哪曾受过这等罪?
顾淼淼小口饮着苦涩难咽的中药,只觉得心里比这中药还苦。
经过栖红的解释,她大致了解了现下情况——
在凶案现场碰见,将他们投入地牢的柳家人,正是如今的柳家少主柳沭。
柳沭将人关押,令人火速核查照身帖及路引,在一切确认无误,也无证据指控顾淼淼一行与凶案有关后,便领人来地牢,打算稍作询问就放人。
哪知,进入地牢遭遇的却是一场暴-乱。
李岘安给顾淼淼安排的纪家小姐身份,在京中确有其人,且纪家在丰都也真有远亲。
天下易主之事沸沸扬扬,广昭天下。纪家趁此将适龄小姐送出,来丰都投奔亲属,躲避祸端,尽情尽理。
可唯一的问题是,丰都纪家早已名存实亡,多年前就逐步衰退。
及至如今,纪家老爷无后,更在两个月前病逝,甚至尚未下葬,其小妾便卷走剩余的所有钱财,去如黄鹤。纪家彻底落败。
这若换作平常,查清原委后放人即可,纪家小姐是否有栖身之处,都与柳家无关。
但如今纪家小姐因柳沭陷身囹圄而卷入暴-乱,重病昏倒。责在柳沭,于情于理他都无法置之不管,是以,他将顾淼淼带回了柳府。
顾淼淼终于饮完药汁,她目光投向隔断的屏风处,“那么陛……小山他在外面吗?”
如此问完,栖红怔了一怔,“啊?”
“小山,就是……”顾淼淼眉目微蹙,想了想道:“我的贴-身侍卫。”
这才反应过来的栖红,语无伦次道:“小……小……他……虽与之前的凶案无关,但他在牢中杀了衙役,故又因此罪责被捕。”
栖红觉得她的舌头都快打结了,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敢给那人乱取名讳了吧?!还是敷衍的只取名中的一个偏旁。
瑟缩了下,想起临走时那人的嘱托,栖红连忙道:“小姐你放心,如今以身体为重,陛……他那边你无需在意,他自有办法。”
如何不在意?顾淼淼想,若非她当时的请求,李岘安大可‘手下留情’,如此,形式恐怕不会落至这步田地。李岘安皆是因她才杀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略一沉吟,顾淼淼看向栖红,“那么冷滢她们呢?可是无恙?”
不会也都被关在牢狱中吧?
闻此,栖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道:“小姐你放心,她们都没事,现下在外室待命,而牧淮等人不便入内,守在门外。”
迎着顾淼淼疑惑的目光,栖红解释道:“柳公子来时只亲眼目睹周泰那个混球死亡,而在他来前,冷滢等人就听见动静,立即伪造出了混战受伤的伤口。”
“即便众衙役矢口否认,但他们拿不出其它证据,我们又一口咬定是为反抗才受得伤,是以,其它死去的衙役究竟在混战中被谁所杀,无法定论。衙门无奈下只得放人。”
这恐怕也是柳府收留她们的原因之一,没有证据不便再次明目张胆的关押,但放在柳府,却可以暗中监视。
顾淼淼蹙眉看向栖红,“你也受伤了?你们伤得可重?郎中看过了吗?”
栖红摇摇头,“谢谢小姐的关心,不过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冷滢她们非常有经验,那伤口看去可怖,但其实一点儿都不痛。”
“真的!小姐别担心,现在都已经好了,冷滢她们有上好的外伤药,按时涂抹甚至连疤都不会留。”栖红说罢,甚至还挽起袖子以证话语的真实性。
见此,顾淼淼才稍稍松口气。
栖红只觉内心某处一瞬柔软,自她入宫,鲜少再被当作人看,更别说还会有人关心她痛不痛了。
面上倏地染上忧愁,栖红四处观望过后,才凑至顾淼淼跟前,小声道:“柳府虽然戒备森严,但配合陛下暗卫,冷滢她们还是获取了些消息。”
“丰都近来凶案频发,死得还都是年轻貌美女子,凶手至今未被缉拿,整个丰都人心惶惶,凡有年轻姑娘的人家,更是各个自危。”
栖红道:“柳府如今算是丰都最安全的地方,小姐在此无需担心,不若先留在此处休养,待事情解决后再作其它打算。”
经此提醒,顾淼淼微怔。丰都连环凶杀案,这事她知道,是原作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剧情。
抵达丰都的陆尧舟和顾焱焱,莫名卷入连环凶杀案中,亦被误认作凶手。为了自证清白,二人携手破案,在迷雾重重中抽丝剥茧,最终找到关键证据,指认凶手。以此获得了柳家的赏识。
可是,算算时间,这近年关的时候,二人不是应该已经把这案子给侦破了吗?
所以她一开始也并未往此处想。
倏地,似是反应过来什么,顾淼淼抬眸望向栖红,“柳府现在可还有其它客人?”
栖红有些疑惑,但到底未敢多问,如实回道:“没有,听闻柳府其实并不常接待客人,现下专门接待客人的离园,也是之前匆匆打扫过后让我们入住的。”
闻此,顾淼淼心道果然如此。
看来她没有将顾家的玉佩给陆尧舟,对二人影响很大啊。那可不嘛?这一路上皆是用钱的地方,他们没有佐证身份之物,身无分文,这一路上可不得寸步难行吗?
顾淼淼险些笑出声,那还真是活该。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她不厚道了,顾淼淼垂眸,关于丰都连环凶杀案,她不但清楚内里细枝末节,更知凶手是谁。
只是,凭借她现在外来人的身份,贸然指认怕是无人会信,还有可能,被扣上‘知道那么清楚才是真正凶手’的帽子。
重走一遍陆尧舟等人的办案之路获取证据是不可能的,太耗时耗力,而且凭借她一个人也无法完成。
顾淼淼如今有一个很好的计策,于她来说操-作便捷,也不会让人起疑,凶手还会自己跳出来。
以此为筹码与柳家谈判,应该能救出李岘安吧?也能避免往后柳家与陆尧舟的合作。
顾淼淼突觉心情愉悦,她浅笑了声,“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周泰,可有调查过他的身份?胆敢如此嚣张,背后究竟是何靠山?”
说至此,栖红也有些疑惑,“那个周泰其实也没多尊贵,甚至连个主子都不是。他只是柳家管事的小舅子。”
“不过听说因为姐姐周珆的缘故,柳家管事常会为其兜底,帮他摆平闯下的祸事。”
是么?看这样子,丰都柳家恐怕一手遮天。
仅仅背后只是个柳府管事,都敢如此猖獗。也难怪陆尧舟后期会有底气,当时支持他的,可是整个柳家。
顾淼淼小声道:“关于丰都的这些凶案,暗卫他们可还查到些什么?”
冷滢对此更为了解,栖红将其唤入内,由她回话。
在确定完凶案信息后,顾淼淼才点头道:“栖红,你想办法帮我传话于柳公子,就说,我有些凶案的事,盼有机会与之一聊。”
……
栖红和冷滢虽有不解,可到底未敢置喙顾淼淼的指示。栖红更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但未曾想,这柳家少主还真来了!
柳沭玉冠束发,神清骨秀,身着的茶白氅衣末端,是银线精心点缀的青竹纹样,随着柳沭动作,银光熠熠闪烁,在空中折出好看光泽。
柳家公子清隽俊逸,听闻向来克己慎独,端方知礼。
顾淼淼绕过屏风向外室行去,果真见霞姿月韵的如玉公子负手而立,见她出来略略颔首,彬彬有礼的模样无可挑剔。
“纪小姐让身边的婢女来传话,说是想与在下聊一聊有关凶案的事。不知,纪小姐想聊什么?当时纪小姐就在现场,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柳沭嗓音有些沙哑,看去十分疲惫,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一丝不苟。
顾淼淼并未顺着他的话回答,反是道:“之前一直高烧,没有机会谢谢柳公子。如今得机会,小女想要先感谢柳公子,若非柳公子好心收留,此刻小女想必早就一命呜呼了。”
柳沭的神情稍有松动,他摇头道:“纪小姐言重了,纪小姐是因在下才生的病,自然理应由在下负责,纪小姐可在柳府养至痊愈,有何要求尽可提。”
“那么关于凶案,纪小姐想说什么?”
顾淼淼依旧答非所问,“当时狱中,见我孤苦无依,牢狱衙役便可以权谋私,随意打开牢门对尚未定罪之人行不轨之事。”
“柳公子,我想问问,若那日我的侍卫没有拼死相护,失了清白的我,往后可还有机会讨回公道?可纵归讨回公道又有何用,就像如今丰都失去性命的女子,她们还能回来吗?”
顾淼淼直视柳沭,“我不怀疑柳公子想要查案的心,律例如此,我也不想为难柳公子。”
“自两个月前到如今,丰都已有五位妙龄女子死于非命,死状可怖,疑点重重。丰都至今一筹莫展,对凶手毫无头绪。”
“我今次唤柳公子来,并非是瞧见什么有用信息,但我却想与柳公子做个交易,做个能擒获凶手的交易。”
柳沭道:“什么?”
然而顾淼淼却是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柳公子如今可有婚配?”
被问怔忪的柳沭顿了顿,方才疑惑摇头,“并无,纪小姐这是何意?”
顾淼淼这才道:“听闻这些身死的妙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即将与心上人成亲。”
当即反应过来的柳沭遽尔面色一红,他呵斥道:“不可!在下怎能为抓凶手不择手段玷污姑娘名节?”
顾淼淼悠悠看来,“当时牢狱之中,若非小女的侍卫以命相护,此刻小女恐怕早无清白可言。”
柳沭:……
并不在意此刻柳沭难看的面色,顾淼淼继续道:“柳公子放心,嫁娶之事不过权益之举,事成后,小女绝不会纠缠,只要柳公子答应,抓住凶手后放过小山,那小女即刻会带他们离开,此后再不入丰都。”
闻此,柳沭略有不解,他眉目微蹙的看向顾淼淼,“这凶手狡诈,如今都未露过马脚,届时想必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纪小姐何至于此?那不过只是个侍卫。”
“当时是我下的命令,让他杀的人。”顾淼淼轻声道:“而且,他不只是个侍卫。”
顾淼淼声音坚定,“更何况,柳公子还有其它办法吗?若不抓紧时间,这凶手在外一日,那便有可能出现更多无辜身亡的女子。”
“丰都城的柳家成亲,弄得声势浩大些,这凶手既犯过那么多次案,这可是最能震撼世人的一次,我想,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顾淼淼说罢,狡黠地对眼前男子眨了眨眼。
柳沭倏地面色一红,他略有些慌乱的背过身去,第一次忘了礼节,“这……这……且先让我想一想。”
顾淼淼瞧着柳沭背影,有种他下一刻就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未给其机会,顾淼淼道:“柳家长辈旧时曾有约定,如今小辈自京城来守诺,即便丰都无人听闻,但事关柳家,这事却也正常。”
“再者,柳公子已至适婚之时,却迟迟未有婚配,旁人岂会不奇怪?若有此解释,反倒无人会怀疑,只觉恍然大悟。”
顾淼淼又道:“而至于我的安危,柳公子无需挂心,我向你保证,在柳公子赶来抓到凶手前,我绝不会出事。”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柳沭遽尔回眸,面色已复平常,他目光微瞥,淡声问道:“纪小姐如何保证?”
那当然是——靠着不死的‘外挂’了!
虽然不知届时凶手会以何手段杀她,但至少被杀后时间能回溯,总能让她找到凶手手法,从而与之周旋,撑到支援赶来。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外挂呢?
然而不等顾淼淼开口,那边柳沭神色肃然,“纪小姐,此非儿戏。”
“丰都已故女子,除去当日纪小姐意外撞见的那位,其余皆死于出嫁喜房内。”柳沭剑眉微凝,他直视顾淼淼道:“纪小姐既知身亡女子有多少,想必也听过她们的死状吧?”
柳沭面上浮现嫌恶神色,“即便如此,纪小姐还要大言不惭?凭你,当真觉得自己不会成为她们中的一位?”
顾淼淼似是未见柳沭的恶劣态度,她依旧笑意盈盈,“除去那日在郊外被害的姑娘,其余姑娘皆死于各自喜房。”
“这四位姑娘的喜房位置各异,规格更是不同,而那凶手却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这不更恐怖吗?”
见得跟前男子拧眉,顾淼淼笑意更甚,“柳公子可有想过?如若这位凶手连柳府都能潜入,那这丰都还有什么地方是其不能去的?”
“已近年关,柳公子至此却依旧未有任何凶手的线索,丰都人心惶惶,若是新年以前无法抓到凶手,丰都人怕是年都要过不好,甚至还会觉得来年是个灾年。”
顾淼淼声音清幽,飘忽似不可捉摸,却一字一句撞击柳沭内心。
“柳公子,时间紧迫,此刻无人比我更合适。”顾淼淼喟叹道:“如若寻丰都的女子,或者以身手矫健暗卫以作替代,均会引起凶手的怀疑。”
她从京城来,假身份亦凿凿可据。
顾淼淼看向柳沭,“听闻死于喜房内的四位姑娘,一位身侧有倾倒的妆匣,一位紧捻绣花针,那绣花针尾端还留着她未剪断的丝线。”
“另外二位亦然,尸体旁同样是女儿家的物什,胭脂瓶罐和画眉石黛。柳公子想来已排查完这些女子的各类关系,还有当时出入的可疑之人了吧?”
“可却一无所获。”顾淼淼拧眉道:“更甚,如今丰都无人嫁娶,凶案却未曾停止,郊外遇害的女子,尚未婚嫁,仅仅只有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却也惨遭毒手。”
“丰都适龄女子,各个自危,谁也不知会不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柳公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况且,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顾淼淼没有说错,如今比起原作陆尧舟侦破案件时,又多了一名女子遇害,此事如若再拖下去,恐怕只会有更多的女子遭遇不幸。
柳沭依旧眉目紧皱,可现下面色却难得的带着几丝复杂。
顾淼淼垂眸道:“先前小女说过,当初牢内下令杀人的,是我。小山他不过听令行事,若柳公子执意追究,合该由我受责罚,要偿命,也该由我来。”
“不过一条贱-命,倘若能帮助抓到凶手,戴罪立功。即便届时我真遭遇不幸,倒也算死得其所,我不觉这有什么可惜。”顾淼淼说得坚决。
柳沭抬眸望向她,片刻,才叹了声,“此事非同小可,我得好好考虑下。”
顾淼淼见好就收,微微颔首,“那柳公子能让我去地牢看看小山么?哪怕一盏茶功夫也成。”
获得允准,目送柳沭离开,一直在顾淼淼身后哑然的栖红,这才急忙上前,“小姐,你这是……”
顾淼淼并未理她,杏眸无波无澜望着门外,须臾,轻喃了声,“他会同意的。”
毕竟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想在年前侦破此案。
顾淼淼回眸看向那旁神色复杂的冷滢,“我们去地牢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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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都地牢,昏暗而时刻透着酸腐臭气的最里间牢房。
李岘安着粗布麻衣,墨发披洒,闭眸闲适地坐于角落,丝毫不显狼狈,反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小憩般清闲自在。
倏地,地牢中微暗的烛火轻晃,密闭之处骤然起了阵风。
角落中的人动了动,眼睫翕合,幽深凤眸望向手掌中的字条,不消片刻便将其上的信息看完。随即掌心攥合,再度撑开之时,那字条已尽数化作齑粉飘散而下。
隐匿于暗处的姚昉见牢内之人并无反应,迟疑片刻,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顾小姐提议与柳家少主假成婚,以此引出丰都凶案黑手。”
说罢,见角落之人仍是无知无觉,姚昉不免加重话音,“除了不洞房,要真拜堂的那种假成婚。”
他们这主子当真会不在意吗?!
哪知话音方落,角落遽尔传来阵讥笑,“即便柳家少主真想洞房,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姚昉:?!等等,他听到了什么?柳家少主不-举?他们主子怎么比身为暗卫的他知道得还多?!不对,现下重点是不是偏了?
然而姚昉尚未从震惊中回神,却又听那边李岘安道:“毕竟一个女人,再如何假扮男子,终归还是会有力不从心的地方吧。”
姚昉:?
暗处的黑影晃了晃,险些维持不住身形而暴-露。
不待姚昉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深受震撼的姚昉立马屏息,身形轻移。片刻,暗影重叠处,再无任何动静。
李岘安凤眸微凝,动也未动,乜着那从入口行来的身影,面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