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91、认命

　　因为被喷了药剂，睁眼后的沈醉十分茫然。他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额头和四肢隐隐传来疼痛。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清明，他想起来了一些事，他记起自己额头的伤是被林锦越弄的，但似乎被撞懵了，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印象。

　　就在沈醉挣扎起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难堪：柔软的被子从身上滑落，他露出被禁锢的脖颈与一大片充满情/色吻痕的肌肤。他的右手被紧紧束起，双脚脚踝处也能明显感到冰凉坚硬的镣铐。

　　随着挣扎的动作，沈醉感觉整具身体陷入难以言喻的痛苦中。他怀疑林锦越给他下了药，在他意识不清醒时上了他。

　　但……沈醉抬眼看去，他发现衣帽架上挂着自己昨日出门时穿的外套，口袋里头露出的是他的手机。

　　难道林锦越并没有发现他的把戏？

　　意识到这点后，沈醉长吁一口气，接着他开始思考自己如何脱身。

　　床头有一处用于指纹识别的开关，每每林锦越想玩些新花样，他就会把沈醉的指纹设为第二密码，权限只比他自己少一点儿。

　　沈醉也知道林锦越喜欢看自己低微如蝼蚁、挣扎偷生的样子。他相信无数个自己醒来后挣脱锁链的狼狈都落入林锦越眼里。

　　林锦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温柔都是假的，高贵的外壳之下也只不过是个色/欲加身再平常不过的男人。

　　话虽如此，沈醉却觉得自己很悲哀，太过于服从调教的身体对林锦越的触摸与手段还保有反应。幸好昨天晚上他失去了意识，不然可能会暴露出自己现在以身饲虎的淫/荡本性。

　　沈醉嘲讽地笑了笑，他一想到重新接受合约后，还有可能继续过上这种日子，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再和林锦越不清不楚纠缠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倾其所有去报复这个人。

　　“沈醉，冷静一点，你不能这么做……你还有价值，现在还不能撕破脸。”他轻声安抚自己处于烦躁和崩溃临界的情绪，“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为了想要的回报再多忍一忍，没事的……”

　　沈醉努起身子向床头凑去，因为头无法大幅度偏转，所以只能靠右手触摸去感觉床头指纹锁所在。好在这样的尝试他之前做过无数次，尽管有些费力，但还是可以完成的。

　　“呼——”甫一摸到指纹锁，束缚全部解开时，沈醉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转头望着亮堂堂的窗外，只看到一片灰蒙蒙景象。沈醉近乎认命的想：是啊，他已经被这个人驯服过了。

　　留给沈醉的时间并不多，他缓缓坐起身，伸手按揉发痛的四肢、腰身和腹部；紧接他忍着不适，扶墙走向衣帽架。

　　让沈醉感到诧异的是，手机仅剩5%的电，但录音仍在继续。他虽有疑虑，但也没多想，而是将它保存下来放至云端。

　　现在不是检查录音的时候，于是等云端上传完毕，沈醉立刻删除了本地文件。

　　这一切动作都是在浴室完成的，沈醉捏着手机，估算日子他该走了。

　　按照约定好的三天，明天他就该离开这里回老家过年了。想到可以回多年未归的家里，沈醉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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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越，你说你支持沈醉告你？！”

　　高级办公室内，林锦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的亲弟弟，“你知道我们给他这么多补偿，就是希望他把所有事埋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姐，我不想让他恨我。最近跟他接触越多，我心里愧疚感越来越深，我怕总有一天，我和他都撑不下去……所以现在我想成全他。”

　　林锦淑看着神色郁郁的弟弟，脑子一团乱麻：“看样子妈说得没错，你确实太任性了，做事完全不考虑结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用你的权利和地位再一次强迫他回到你身边？！”

　　林锦越连忙解释：“当然不是！你听我说，沈醉找到陆见宇，不就是为了让我得到应有的惩罚吗？你和爸也说过这事是我做得不对，那么我给他去告我的机会，我真心希望他可以这么做。”

　　林锦淑揉了揉眉心：“锦越啊，你读书真是把脑子读傻了。”

　　她深深呼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疲惫看向自己乖张又天真的弟弟：“沈醉有自己的想法，而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你要是个普通人做了这种事我支持你去。可是你别忘了，当时沈醉是心甘情愿跟你的，虽然我不知道期间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但一直到他吞安眠药自杀，再到你离开扬川……这期间我跟他见过数次面，我问过他的诉求，他从来没坚定地说过要报复你。他唯一希望的只有两件事：离开扬川和离开你。”

　　“他……还是要走吗？”林锦越木讷道。

　　“我不清楚，但沈醉明白扬川这个地方适合他发展，加上我和展铭等人的助力，以他的那张脸和能力，前途不可估量。”

　　作为姐姐的林锦淑压下想要教训林锦越的冲动，继而语重心长说：“他是个聪明人，林家承诺的补偿他选择接下，不管他是否满意这个处理方式，都说明他懂取舍知进退。”

　　“他明白自己的力量多渺小。换句话说，如果他真想做什么，以林家在扬川的根基，那些东西可能在递到我和爸面前之时，就已经被销毁了。”

　　林锦淑叹气说：“你现在想要成全他，可人家未必需要你。现在对于沈醉来说……他需要的东西，只能靠我们这类被他嗤之以鼻的资本来得到。我并不讨厌他，倒是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总感觉是报复性的赶场工作。看上去真的很像要逃离这座城市。”

　　“……”林锦越低下头，沉默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画面播放的是沈醉在卧室挣脱束缚、艰难起身的模样。他看到沈醉拿起手机，慢慢走进了洗手间。

　　“我……我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林锦越将电脑重重合上，神色凝重地看着林锦淑：“姐，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件事是我欠考虑，我再想其他法子，总有他能接受的方式，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锦越不等林锦淑开口，叫上司机快马加鞭地向自己家里狂奔。

　　不知为什么，林锦越看到沈醉脱离视线，总有一种下一秒这个人就要逃跑和消失的感觉。

　　他本不愿意回家再面对沈醉，但他越想越害怕，生怕沈醉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林锦越甚至给自己找起借口：“没准现在沈醉就像在纳塞一样需要我呢？”

　　期间，林锦越没忍住，掏出手机给沈醉拨去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对面无人接听，就在林锦越催促司机再开快点的时候，他听到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沈醉低声的“喂”。

　　林锦越顿了顿，心一瞬提到嗓子眼：“你……没事吧？”

　　沈醉正在淋浴间，听到林锦越这么问，他关掉龙头，走到外间的镜子前，蓦地问：“林锦越，你是怕我在你家里自杀，死在你面前吗？”

　　车里的林锦越沉默许久，拧眉吐出一个“是”字。

　　沈醉笑着谈论自己生死，他做不到。林锦越两次看到那样血淋淋又可怖的场面，他再经受不起第三次打击。他斟酌字句，恳求沈醉说：“我马上回来了，我想有些话，也许我们可以当面说清楚。”

　　沈醉“嗯”了一声，他不想与林锦越多聊半分钟，立刻挂了电话。

　　等林锦越一路驰骋回到家里，犹豫如何开口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时，他推开卧室门，看到沈醉正裹着自己的缎面睡袍缩在沙发里睡觉。

　　虽然林锦越极为轻声关上房门，又极为小心走到他身边坐下，可沈醉还是醒了。

　　从林锦越的角度看过去，墨绿色睡袍之下，沈醉身上那些点点红痕更为注目。

　　沈醉也没遮，大大方方让林锦越看。他从桌上摸过手机，勾唇讥讽：“你回来是想说什么呢？我是男的，又不会怀上你的孩子……该不会真要论次给我打钱吧？”

　　林锦越听后直作苦笑，换做从前，他怎么也不相信这话有朝一日会从沈醉口里说出。

　　“有两个事，我想对你来说应该都算好消息。之前你拍的那部剧《同舟》，不出意外今年上半年就能播出；还有就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沈醉听他这样说倒是没太吃惊，他点点头、道完谢，示意林锦越可以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弄晕了你，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我和你肢体触碰，发生了关系。此时此刻，你身上穿着我的睡袍，身体还有我留下的痕迹。”

　　沈醉心上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去做你想做的事，机会在你面前。”林锦越说得很隐晦，他低下头，不再直视沈醉，“也许你就要离开扬川了，也许你对我昨天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你不是恨我吗？”

　　沈醉从一开始的诧异中回过神，林锦越这样做的原因怕是从他人口中了解到自己半年来为让他伏法所做的一切。沈醉在那些努力中吃过亏碰过壁，他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麻木，到最后他主动放弃了。

　　扬川是他工作的地方，他还需要许许多多人的支持，在林锦越这件事上，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不想再去强求了。

　　“不必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洗过澡了。”沈醉笑着扯了扯睡袍，将半露的前胸遮了大半，“我知道你喜欢玩情/趣，昨天晚上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之前你说对炮友会负责事后，现在看来，并不相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