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燕公子》黄桃花

15、第四章 谁与争锋（二）

　　两天之内，黄小桃听过许多版本沈大小姐的传闻，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知真假。且看了沈血燕尹紫苏两人的反应竟如大军压境，不由自主也对那位传说中的美人儿心生畏惧。

　　但是一见到沈香附本人，他马上觉得那些都是废话中的废话，愚不可及。

　　沈大小姐一走进来，整间屋子都突然亮了。

　　她穿明黄衫裙，长领广袖，璎珞飘带如雪卷流云，头上云鬓堆叠，宫样高髻，颤巍巍插了黄金步摇，几枝花钗缥缈，状若飞天。
　　然而这身比皇后着装还要高雅富丽的衣饰穿在沈大小姐身上，就如同温润的贝壳托出颗光芒四射的明珠，又像是五色琉璃柜子中盛了绝世好剑，剑光如水，锋芒虽露不显其迫人。

　　黄小桃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他平生所好就是美人，历练无数，眼界开阔得可比钱塘江临海的河口，现在却如同见到夏天的东海，碧波浩瀚，雪浪翻滚，虽知海水是冷的，看到像蓝色锦缎一般的海面上被阳光点染得金光璀璨，仍觉暖意融融。
　　一时叹为观止，如果不是忌惮身边两只狐狸楼主，早就摸上去大肆称赞了。

　　沈香附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排场，她甚至没有带随同的侍女，只有一个书生般文弱的家伙跟在身后。

　　沈血燕丝毫不敢怠慢，肃然道：“血燕见过长楼主香附，六楼主茯苓。”

　　沈香附点头微笑，道：“燕弟还是那么拘谨，紫苏也是，都站着作甚么？坐下说话罢。”
　　态度温柔而悠闲，有一种罕见的雍容。

　　众人不由自主都坐下，那茯苓书生坐在香附下首，黄小桃眼角瞄到，衣袍清泽，眉目俊秀，年纪应在二十六七，手上握了卷薄薄册子，态度闲闲。
　　蝶影又奉上今天不知第几遍茶，黄小桃喝在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和沈香附眼光略微一触，神智都酥了。
　　他心思转动，这等容貌看一两百年也不厌倦，能娶仙子般的美人才是几世积福……不如和京主商量，二一添作五，两个换一个，把沈尹两人折算一下换成沈大小姐，才算不虚此行。就不知若提这个建议，九楼主和十二楼主意下如何，会不会让他血溅当场……

　　黄小桃眼珠滴溜溜一轮，说不得先灌灌这位香老大迷魂汤，探个口风。

　　沈香附忽先对他笑道：“黄公子，香附这厢有礼了。”

　　她笑得极美，小桃色授魂与，慢了半拍才道：“在下无名之辈，何足挂齿。久闻香附楼主有倾国之色，林下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天下无双，世间少有。古人有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我从来只当说笑，看到楼主才知所言不虚。”

　　他咬文嚼字，当着其他三人大赞沈香附美貌，若不是配合真诚爽直的眼光，九成九当场坐定了登徒子这个称号。
　　沈大小姐想必听惯了赞美，含笑道：“黄公子年纪如此轻就独自上了白玉京，我也早就想见见是怎样一位少年英雄。”

　　“过奖过奖。”黄小桃笑嘻嘻拱手，突然发觉沈尹两人不约而同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

　　“茯苓，黄公子快人快语，任侠豪气，又是初入我京，此事责任自不在他。”

　　那六楼主双眼微眯，答道：“是。”

　　沈大小姐舒心般地颔了下首，玉葱般的手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香姊，不知专程驾临鄙楼，所为何事？”沈血燕缓缓开口，音调抑得极低，语气也极疏离。

　　“事儿呢，也不大。”沈香附捧了茶盏柔柔拨弄，轻言细语道，“咱们京中结发长生功向来是合璧双修。黄公子本选了血燕，不过一天就被紫苏横刀夺爱了去，如今大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们好给我争气，呵呵～”

　　尹紫苏笑得十分呆呆木木：“小弟意志已决，让香老大费心，虽万死而不辞其罪。”

　　“紫苏……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我情分与姐弟无异。”沈香附温和劝慰，眉眼中淡淡愁绪惹人垂怜，“你自小就爱与血燕抢东西，心爱的宝剑要争了去，师父赐的丹药要偷走了换掉，年纪大了变本加厉，双修的对象也是可以抢得的吗？你小时候乖乖的多么可爱，人人抢着抱。一见到血燕却大哭大闹，怎么哄也不肯安静，真不知是不是天生八字犯冲……”

　　眼看紫苏美人儿在香老大嘴里越来越没形象，还不能反驳半句，黄小桃心情大好。
　　沈血燕脸色已经不对，生怕沈大小姐言多有失，把自己的什么事情也抖落出来，只好轻微咳几声表示抗议。

　　“嗯，这次事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要责罚些什么以作警示。”沈香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罚你一万两黄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