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心里》半亦小台

3、有约

　　火锅店人很多，许知言提前定了位。
　　新店开张，来打卡的人很多，许知言和喻霜被安排在最里面，有点不通风，火一烧起来，热气全往喻霜脸上飘，呛的她直咳嗽。

　　许知言起身，让喻霜和他换座。
　　喻霜本想拒绝，许知言直接换了两人的餐具，态度霸道。

　　菜一上来，都是喻霜爱吃的。喻霜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又掩饰性的抿抿唇，双眸低垂，安慰自己只是巧合。
　　“没什么话要说吗?”许知言开口。
　　喻霜起身：“我去调料碗，你要吗？”
　　许知言仰头看她，喻霜面上没有什么特别，忽地淡淡一笑：“和你一样。”

　　喻霜喜欢吃辣，但吃辣程度不行，所以料碗一般都是芝麻酱。
　　调好两份料碗，喻霜扭头，许知言面前站了一个女孩，身材火辣，明艳型的美女，美女指着手机，似乎想加许知言的微信，许知言冷着脸，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美女就走了。

　　以前的许知言也很受欢迎，在学校里遇上追求者会笑着拒绝，现在，他的脸上很少有曾经那般温煦的笑容了。
　　四年的时间，真的改变很多。

　　“我比较爱吃芝麻酱，要是你吃不惯，可以再调一碗新的。”喻霜回到餐桌，一部分菜已经熟了。
　　“没事，这个就可以。”许知言没去换，开了一杯果汁给喻霜倒满杯，“喝点这个。”
　　喻霜端着果汁，“许学长，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谢，我以果汁代酒，希望您不嫌弃。”
　　许知言看她一口喝光了饮料，又给她续了一杯，喻霜低头看了一眼，以为许知言还想让她喝，不过果汁而已，喝多了也没什么，拿起第二杯就往干净喝，许知言刚想开口，喻霜第二杯已经下肚。
　　许知言无奈低笑，撑着手臂盯着喻霜：“我没让你继续喝。”
　　喻霜小小的尴尬了。
　　许知言轻笑出声：“为什么每次一到我面前，喻霜你的小脑袋就变得不聪明了？”

　　喻霜的身形滞了一下，很快对上许知言探究的眼神，清浅的笑了笑：“可能我比较笨吧。”
　　许知言顺着她的话，轻笑勾唇，目光撩人心怀：“嗯，笨笨的。”
　　喻霜没敢再看他。

　　锅里开始咕咚咕咚的响，喻霜掩下心中的异样，两个人继续吃饭。

　　邻桌有聚餐，酒瓶子堆在地上，脚碰上去噼里啪啦，喻霜视线被吸引过去，看见有人用牙开酒瓶，不禁让喻霜皱眉。
　　许知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喻霜头往前伸，声音压得很低：“我们一个月接诊用牙开酒瓶的人至少有五六个。”
　　多危险啊。

　　许知言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牙槽，无声的笑了笑。

　　吃完火锅，天色有点晚了。
　　许知言说送喻霜回家，喻霜想着没拒绝。
　　车子到了一片旧小区，喻霜下车：“许学长，今天谢谢你啊。”本来是喻霜请客，没想到最后许知言已经结账。“下次一定我请。”
　　许知言靠在车背上姿态颓散，不知何时摸出一根烟夹在两指间把玩，淡淡应她，“好。”
　　“那我走了，再见。”

　　喻霜下了车，又听到后面车门响动，许知言也下了车。
　　他站在车头前，望着几步之外的喻霜，终于忍不住开口：“喻霜。”

　　喻霜停下脚步，路过车辆的鸣笛声很大，许知言走到她面前。

　　喻霜仰着脸，灯光似流水在浮动，晶亮的眼睛光彩照人。
　　许知言喉结滚动几下，开口：“明天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挑一份礼物。”

　　喻霜：“明天我是上午的班，下午可以。”不过是帮忙挑礼物，这个忙还是可以帮到的。
　　许知言点头：“到时候我来接你。”

　　喻霜一早就和外婆说过在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喻霜蹑手蹑脚的进到外婆房间，点了一支安神的香。
　　洗过澡，刚爬上床，就看见许知言的消息。

　　许：【已到家。】
　　喻：【辛苦。早点休息。】
　　许：【晚安。】

　　周灿的视频猛然进来，喻霜接通，那头的周灿敷着面膜，兴奋道：“你快老实交代，你和许知言干什么去了？”
　　喻霜扶额，“吃了个饭，然后送我回来。”
　　周灿：“就这样？”
　　喻霜点点头。
　　“不对，我感觉许知言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暗通曲款？”
　　喻霜被气笑，“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和许学长好久都没见，我知道他的消息都没你多。”
　　周灿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许知言回国的消息还是自己告诉喻霜的。
　　可是今天在滑雪场，许知言看喻霜的那个眼神，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对了，许学长退学的原因你打听到了吗？”
　　喻霜很关心这个问题。

　　周灿摇摇头：“当初和邹池那王八蛋分手以后，他们临床的那些朋友我都给删了，没联系。而且他们那一届对这件事很忌讳，所以口风很紧。”
　　喻霜叹了一口气。

　　----
　　喻霜去教导处补签资料，教导主任刚好不在，其它老师就让她等一会。
　　许知言从外面进来，抱着一摞宣传册，放到桌上的时候，册子表面太滑，哗啦啦的倒在了地上。
　　喻霜过去帮忙捡册子。
　　许知言一看是她，笑的温和：“谢谢学妹。”
　　喻霜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不客气。

　　李主任回来，给喻霜补签了很多手续。
　　喻霜出行政楼的时候，看见了梧桐树下的许知言，他手里拿着一瓶水，有个女孩过来和他打招呼，语气亲昵，他笑了笑，随手把水递给女孩，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
　　喻霜站在明晃晃的艳阳下，脚底却升起一股寒气，凉的她指尖在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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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霜快下班的时候，许知言发消息说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喻霜以为他会到三四点，既然快到饭点，自己顺带把昨天的饭也可以请回来。
　　一下班，喻霜就收拾走了。

　　门口那辆黑色越野车，昨晚喻霜见过。
　　喻霜一上车，许知言递给她一杯奶茶，“暖手。”
　　喻霜心底划过一丝热流，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许知言看着她软糯糯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安心，好似平日的焦躁一瞬间被抚平一般。

　　到了商场，喻霜问他是送给什么人礼物。
　　许知言冷眼微抬：“不太熟的人。”

　　喻霜：......

　　许知言继续说：“她应该比你年龄大一点，风格比较成熟。”

　　两个人走进一家珠宝奢侈品店。
　　年轻的俊男靓女，一下子吸引到注意。很快有人上来服务，“您好，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喻霜看了一眼许知言，许知言在低头敲手机。
　　导购笑了笑：“没事，男士可以在这里先休息，等您女朋友挑好了再来发表意见也可以。”
　　喻霜下意识解释：“我们.....”
　　话还没说完，被许知言打断，“你先去看，我处理一会事情。”
　　他的眉头紧皱，手下动作不停，似乎真的有急事。

　　喻霜逛了一圈，觉得一款胸针和香水不错。
　　但至于最后选哪一个，她想让许知言自己来选择。

　　许知言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选好了？”
　　喻霜把选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这款胸针很别致，看起来很高贵，应该会符合你的要求。香水就比较稍微年轻化一点，味道很清新，适合送女朋友。”

　　许知言眼眸漆黑，唇角淡扯着，在喻霜说女朋友几个字的时候，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都包起来吧。”

　　出了店，喻霜觉得是个时机：“学长，我请你吃饭吧，刚好到饭点了。”
　　许知言看了眼腕表：“不好意思，我可能临时有点急事，改天再吃饭好吗？”
　　喻霜：“没关系，你快去忙吧。”
　　许知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送你的。”

　　喻霜一愣，随即连忙拒绝。“学长不用客气，都是小事。”

　　她微微笑着，很客气的拒绝他，这是喻霜与他常见的交集，不知何时起，他想要改变这种态度，他想让喻霜对自己真心的笑一笑，就像那年，她在音乐节上，对着别人笑的开怀。

　　“拿着。”许知言不由分说的把东西塞进她手里，然后离开了。

　　喻霜看着盒子，微微愣神。
　　许知言把香水给了自己。

　　他是不是搞错了？

　　恰好许知言的消息进来。
　　许：【礼物是送给我没见过几面的表姐。香水一开始就是给你的。】

　　喻霜更凌乱了。

　　对胆小的人来说，逃避从来是第一选择。

　　喻霜觉得，许知言送自己香水肯定是因为他为了答谢自己挑选礼物，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喻霜整理好包装，打算下次还给许知言，否则越欠越多，就说不清了。

　　蒲卫东拔牙那天，许知言没有出现。
　　嘱咐好蒲卫东术后注意事项，喻霜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个滑雪场的老板是许知言吗？”
　　蒲卫东见她主动提及许知言，来了兴趣，奈何自己暂时没法说话，只好给她打字：【我是店长，他是幕后老板。】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公司老板，自己创业。】

　　原来他真的不再继续学医了。
　　喻霜心里感觉失落，更觉得可惜。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学医了吗？”
　　蒲卫东摇摇头，他问过许知言，但那小子没告诉他。

　　蒲卫东看得出许知言对喻霜的不同，“你要是想知道，你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喻霜抚过耳边碎发，没再继续许知言的话题。

　　蒲卫东一回去，就把喻霜打听他的事告诉了许知言。
　　那头的许知言已经连轴转了好久，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被蒲卫东的消息吵醒了。

　　科室打算聚餐，准备商讨下一季度的科室情况。喻霜忙完之后打算给外婆提起说一声，却看到许知言的消息。
　　许：【晚上一起吃个饭？】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喻霜回他：【不好意思，学长，晚上科室聚餐，下次吧。】

　　浴室冲完澡的人看见这条消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舌尖抵了抵脸颊，自嘲的笑了笑。
　　在朋友列表里点了点，“出来喝酒。”

　　口腔科人员不是很多，暂时处于饱和状态。
　　张主任年纪虽大，但脾气很好，年轻人也很喜欢和他开玩笑。
　　“咱们科上一季度表现不错，业务完成不错，投诉也很少，值得大家举杯庆祝一下。”

　　酒过三巡，张主任和大家开始聊天。
　　喻霜的导师郭珍是张主任的同学，所以在科里对她也比较照顾。喻霜年纪小，但是聪明又勤奋，哪个领导不喜欢？
　　张主任有个侄子，在胸外科，便想着撮合两人。

　　“主任，喻霜不打算找医院的。”
　　同事张凯童替她出声。
　　张主任不高兴：“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张凯童也不尴尬，大方承认：“她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追她，她亲口告诉我的。”
　　张主任压了压眉，问喻霜真假。
　　喻霜坦然的点点头。
　　张主任不解：“两个人是医院的不好吗？”
　　喻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笑了笑。

　　张主任也没有为难喻霜，扭头就给别人牵红线去了。

　　喻霜埋头吃着，旁边同事姚兰凑过来，“那天来陪人看牙的大帅哥你是不是认识？”
　　她说的应该是许知言。
　　“嗯，认识。”
　　姚兰：“你能不能把他微信推给我？”
　　喻霜：？
　　“他有喜欢的人。”
　　姚兰耸耸肩膀：“那他有女朋友吗？”
　　喻霜：“应该没有。”没听他们说过。
　　“那不就得了。”姚兰的态度无所谓。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喻霜再次强调。
　　姚兰深深的盯着喻霜，喻霜被盯的发毛，舌头打结：“怎...怎么了？”

　　“你喜欢他。”姚兰肯定道，“因为只有真正喜欢他的人，才会介意他心里有人。”

　　喻霜的心脏脩然间像是被剖开一般，又被随意翻折，明明该是疼的，却又麻木的如枯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