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王爷的通房后》流浪的狸猫

3、裁员？

　　一进王府大门，苻瑶就直冲自己房间奔去，□□枯垂悬的树枝打到脸颊也浑然不觉，进屋后立刻拉上门闩，背靠门板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待到内心波澜稍平，她来到里间，从床缝间摸索出一只瘪瘪的小包裹，打开来摊在床上。

　　那里面都是她这两年攒下的值钱之物：五十两的马蹄形大元宝两锭，十两的小元宝四锭，还有银锞子若干，珍珠簪子两只，翡翠手镯三只，零零总总加起来大约折合人民币十几万，足够她一个小丫头在古代富足生活一辈子了。

　　当然前提是她得拥有自由，否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她揉了揉依旧泛红的眼睛，将袖口袋子里的碎银倒了回去，呆呆望了许久，才慢慢将包裹系好，重新塞回床板与墙壁之间的缝隙。

　　每当感受到危机，她就会这样做，这些银子就是她的底气，哪怕毫无用武之地，也好过什么都没有，至少还算是个念想，让她偶尔可以做做自由飞翔的美梦。

　　大元宝是入门那日贵妃随手赏的，其他则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攒的。

　　正发呆时，门上传来“咚咚”两声叩响，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床缝瞥了一眼，而后急慌慌去开门。

　　门外站着管家夫妇的女儿夏桐，只见她一脸惶急，门刚开了一条缝，就伸出手来一把将苻瑶拽了出来。

　　“快快快，我账对不上了，你赶紧来帮我一把。”说着，已经拉着苻瑶奔走在王府的游廊之中。

　　她将她带到帐房，搬出两册账本，愁眉苦脸指着道：

　　“王爷也不知会一声就提前回来，阿爹和阿娘忙得脚打后脑勺，只好由我来对这两日的账，可偏偏这两日为了迎接王爷，买了好些东西，我脑子都乱成一锅粥了，也没对明白，你算数一向厉害，帮帮我吧。”

　　听见“王爷”二字，苻瑶的心脏急跳了两下，马背之上男人深邃冰寒的目光，再度浮现脑海，令她脊背蹿起凉意。

　　“我、我听街上的人说，王爷好像一大清早就回来了。”苻瑶小心翼翼试探道，垂眸翻开账本，努力显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嗯，天还没亮阿哲就派人进府通知了，阿爹吓得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开始张罗。”夏桐把算盘挪到桌上，拉开一张圈椅坐了下来。

　　“哦，那想必王爷此时正进宫面圣呢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苻瑶也拉了椅子坐下，竖起耳朵等着回答。

　　“估摸也得晚上吧，陛下肯定会设宴招待，一来二去怕是要到亥时之后。”

　　“哦。”苻瑶心下稍安，低头翻看起账本。

　　她一页一页看得认真，蝶翅般的睫毛偶尔忽闪两下，手指时不时在桌案上轻敲，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抄起毛笔，飞快修改起来。

　　算盘根本就没派上用场，她的心算速度远远快于那几串珠子。

　　半刻钟后，她便调平了账目，并把有问题的条目一一指给夏桐看。

　　夏桐边听边连连点头，最后佩服道：“果然还得是你，帮了大忙了。”

　　苻瑶腼腆地笑笑。

　　“你怎么这么会算数啊？”夏桐把账目又溜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合上账本，好奇问道，“莫非你——上过学堂？”

　　这话其实已经很婉转了，谁都知道原主是个小商贩的女儿，且家里生意很差，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三个弟弟要养，爹娘只好一狠心将容貌出挑的女儿卖了，拿换来的钱养活家里其他人。

　　这样出身的女子，别说上学堂了，连识字都不大可能。

　　可偏偏苻瑶不仅识字，还会速算，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呃，小时候阿爹教过我算术。”苻瑶谦虚回答道，“可能我天生就比较擅长这个吧，算得比他都快呢。”

　　“原来如此。哎，我真羡慕你，我要是有你这个本领，就不会老被阿娘催着嫁人了。”夏桐叹了口气，显出几分烦闷来。

　　她比苻瑶还大一岁，在古代已经算得上大龄未婚了，张管家和孙娘子为此愁得很，到处托人搭线介绍，可她本人却好像对此兴趣缺缺，气得孙娘子几度指着鼻子骂她不孝。

　　其实我才羡慕你呢，苻瑶在心里暗暗道。

　　毕竟她是自由的，就算嫁了人也是相对自由的。她父母就她一个孩子，虽然愁嫁，却也不会将她送给谁当妾室，随时面临着被发卖的风险。

　　可在古代，女子终究还是要嫁的，不然光是被戳脊梁骨指点就够受的了，更别提还要连累父母也跟着遭白眼。

　　女人的这种境遇，即便在现代也没好多少。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儿府里就忙碌起来，夏桐提着裙摆出去张罗了，苻瑶今日实在不想再刷存在感，便又猫回房间，一边发呆一边打发时间。

　　午膳时，一群丫鬟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小厮们在另一端也窃窃私语，苻瑶觉得诧异，刚想开口询问，便看见夏桐步履匆匆进来，飞快往嘴里塞了两口饭就又要出去。

　　一只脚跨出去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苻瑶身上。

　　她又返身进来，将苻瑶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道：

　　“刚刚阿爹从宫里回来了，愁容满面的，说是王爷大病初愈喜欢清静，觉得府里人太多，让他打发出去一些。阿爹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出工夫干这得罪人的差事，哎，王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难为人。”

　　她语气里都是对阿爹的心疼，却不晓得这话落在苻瑶耳朵里，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打、打发出去？”苻瑶红唇微颤着重复道。

　　“就是把一些无用之人打发走。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主要是阿爹心善，不愿意做这得罪人之事。不往前了说，就说这三年里，咱们府里没填一个新人，全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把谁打发了都不忍心。”

　　苻瑶指尖轻轻痉挛着，埋下头半晌无言。

　　若说这府里最无用之人，算来算去，非她莫属了。

　　一个小小通房，三年里吃香喝辣，啥活不干，还没跟主子上过床，更别提诞下一儿半女了——当初贵妃待她那样好，是以为她侍奉成功了，以为她那个不近女色的儿子总算开了窍，殊不知她的那几个所谓“侍奉”的晚上，都是孤零零杵在外间，从晚上杵到黎明，直到王爷起床才被他的贴身护卫阿哲挥挥手轰出去。

　　如此一想，她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越来越觉得自己会是第一批被“裁员”的。

　　尤其是她还目睹了那样的一幕，这就相当于领导在菜市场挨骂，偏偏被你撞见，以后不给你小鞋穿才怪。

　　完了。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昨日见过的场景划过脑际，被发卖女子绝望的眼神像锥子一样戳着她的心口。

　　她用力咬了咬唇，手指渐渐紧攥。

　　不行，她无论如何也不要沦落到那种境地。被发卖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谁知道会被卖给什么样的人家呢，万一家主是个变态怎么办？

　　虽然，荆王看上去也挺像个“变态”的——

　　不过王府里人际关系比较简单，管家夫妇人也不错，她只要保证不得罪王爷就可以继续吃香喝辣，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换成别的人家可就未必了。

　　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被划归为“无用之人”呢？

　　她心口又难受地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