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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只要你生我便去 ...


  •   “卧槽卧槽卧槽,这么生性的吗!”张卿一嗓门吼出来,又赶忙转头往四下望了望,生怕被别人听见。

      “上了大学,学表演系吧,不然屈才了。”周桪凉飕飕地点评道。

      “那你看,哥们要是进军演艺圈,保管叫那些小姑娘们喜欢的五迷三道的……”这时学委徐冉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正好从他们身旁经过,张卿一吹口哨,那几个女生莫名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张卿骚包的打招呼:“嗨~美女们,早上好~”

      几个女生像活见鬼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学委徐冉面露疑惑问道:“过个周末,你脑袋让门给夹了?”

      “……”

      张卿一耸肩,“她们太虎了,欣赏不了我这种帅。”

      周桪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所以……”张卿迟疑着问周桪。

      所以,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待张卿想什么整治手段时,周桪开口截断了他的话。

      “崔涛休学了。我也是今早刚知道的。”

      “……丫腿脚倒是利索。”张卿咬着牙,恨恨地说。

      周桪看了他一眼,正待说什么,从后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周桪拿眼神瞟了一下张卿,张卿被他看的莫名,回身一瞅,是陈睿。

      陈睿迎头也看到他们,三步并二步上前。

      “早啊”张卿看着陈睿笑。

      “早早早”陈睿回应完张卿,颇有些拘谨而恭敬的也跟周桪打了声招呼。

      “小北呢?”周桪问。

      “他今天请假。”陈睿看了一眼周桪,忙把目光移开了。

      “咋了?”张卿好奇大过关切地问。

      陈睿一耸肩,看着面前两道灼灼目光,瓮声瓮气地回道:“崴脚了……”

      “哈?”张二哈,露出十分本尊的表情。

      这时,越来越多的学生们从他们身旁快速跑向教学楼,身后跟着纪律委员声嘶力竭地嚎。

      三个人没再说什么,快步往教学楼赶去。

      *****

      傍晚放学后,周桪三两下收拾好书包,快步往门口走去,张卿本想叫他,等等一起走,还不待招手,徐冉敲着张卿脑袋,让他快点认真值日,一个错神,周桪人影消失。

      张卿呐呐地自说自话道:“草,跑这么急,这是要干嘛去……”身旁徐冉听见了,望着周桪消失的后门口,幽幽地帮张卿接上了话茬,“会相好?”

      话赶话而已,但两只鹌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转头一对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解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卧槽!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

      另外一起值日的同学不明所以,好笑地调侃道:“哎,我说,您两位能别这么深情对望了吗?干活好吗?”

      两个深情对望崽一瞬回神,有那么一秒愣愣地看着对方,而后迅速把视线别开,各干各的去了。

      张卿的后耳根飞红,自己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草草草,不知道是在骂谁,偷眼又瞄了瞄徐冉的背影,嘴角不可遏制地扬了扬。

      *****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玩?”

      褚北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莫名转头。

      彼时深秋,红色枫叶卷着边,自树梢,轻轻吹落。

      两个少年凝望着彼此。

      这一次,褚姓少年,没有避开目光,那周姓少年,心跳漏了一拍,无奈败北。

      周桪快走几步,一把抓起刚才褚北投出,却因他出声打扰,而偏离预定航道掉落在一旁的篮球,站在三分线外,起身,轻跳,投出。

      下一秒,三分球稳稳穿过篮筐,垂直下落,而后,一下,一下,一下,慢慢掉落着,最终滚落在褚北脚边。

      周桪出声:“帅吗?”一步步朝着褚北走去。

      小北艰难地把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闷着声,胡乱点了下头。

      “脚怎么了?”周桪盯着褚北脚尖问道。

      “没,没什么……”

      周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不小心,崴了一下……”小北自己又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后悔到,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没有缘由,更没有理由。

      可话已经出口了,褚北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是陌生的,自己都认不清自己在干嘛,想干嘛。

      同样败北的小北同学,几步走到废旧篮球场的一角,坐定。

      周桪自己在场上,又投了几个三分,小北就坐在那,定定地望着他。

      稍微平复了一些心绪的周桪,心虚地往小北坐的地方靠近,像只乖巧的大猫一样,坐在了他的身边。

      “脚还疼吗?”语带关切,在此刻静谧如斯的篮球场中听起来,有种别样地缱绻意味。

      褚北不自觉地抻了抻腿,回他,“还好。”

      周桪突然矮身,“要不,我帮你看看?”说着就要去够褚北的脚踝。

      褚北一下把脚避开,语调有些急促,“真没事……”

      说着起身,还在周桪面前蹦跶了两下,周桪耸肩一摊手,朝着褚北点了点头。

      小北不再看他,重又回到篮球场中,也开始投三分。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把此刻少年的心吹乱了,标准的起跳,标准的投点,标准的弧线,可惜就是不标准的偏离篮筐。

      投一次,偏一次,投的小北越来越尴尬。

      本着万事不过三的原则,小北,弃权了,认为自己今晚实在不适合做投篮这项运动。

      属猫的周桪不知何时踩着悄无声息地脚步已经窜到褚北身后,问他:“想投进?”

      褚北下意识避了一下那温热地鼻息。

      周桪退后,还不等他回答,自己把自己的话茬接上了,“我帮你。”

      小北拿着球莫名朝他一看,周桪几步助跑,架抬起褚北的双臂,朝着篮筐猛地一扣。

      周桪照顾到褚北的脚伤,把他的重心全靠在了自己身上,下坠的过程中,没收住势,一下跌倒在地,褚北顺带着跌在他身上。

      “啊哦”周桪背部吃痛,低低叫了一声。

      而后心情明媚的看着那个扣球从篮筐笔直落下,一弹一弹地滚落到一边。

      “进了!”周桪两眼一弯,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此刻,褚北趴在那人前胸,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人,上下滚动的喉结。

      周桪等了几秒没有听到褚北回话,撑起一点身子看他。

      如果非要用一种生物来形容,那此刻的褚北一定是只呆头鹅。

      周桪觉得太好玩了,伸手在他脑袋上,挼了一把。

      他以为褚北会恼,但褚北没有,褚北定住了。

      眼带着笑意的周桪,也渐渐地不笑了。

      他看向褚北,心雷鼓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目下,口干舌燥,发不出音节。

      周桪定了定心神,有些话,可能现在不说,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吐露了。

      下定决心的周桪刚要开口,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小北?小北……小北,你在这里吗?”是李江夏的声音。

      两个人被这声音一激,回过神来,褚北迅速而尴尬地从周桪身上退下来。

      朝着李江夏声音的方向,应了一声。

      *****

      褚北一连好几天,没有再见到,“路过”的周桪。

      这天上大物实验,褚北借着出来上厕所的机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之前周桪所在的那个化学实验室。

      可惜,这时,实验室门窗紧闭,看起来不像有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褚北心里略过一丝遗憾,不算多么深刻,但就像你去买个馋了很久的美食,等队伍终于排到你时,店员告诉你,卖完了,刚才那个顾客买走了全部剩余。

      你问店员,新出炉的还需要等多久,店员回你,真是抱歉,我们今天食材售罄,请您明天起早来买。

      你身后的人听闻,纷纷离去,独你仍留在原地徘徊。

      你也并非今天一定要吃上这口,缺了这口,你也不至于饿死,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它明晃晃地向你昭示着,你的不确定,和你那颗想要去确认的心。

      褚北就那么立在窗前,静默良久。

      其实周桪在实验室里,只是因为是跟实习老师偷偷溜进来的,俩个人沉默着各自在做自己感兴趣的实验。

      周桪无意中往黑板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个不算清晰地剪影,此刻就印在那方黑板正中。

      周桪放下手中正拿起的烧杯,慢慢向着黑板走去,渐渐地,他看清了那个剪影的轮廓。

      周桪从窗户缝隙中,捕捉到了那人的身影。

      他此刻,就站在实验室外,侧身而立,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思量什么。

      周桪按捺住内心一瞬地冲动,没有出声去破坏这片刻的静谧,转而从讲台上捏了粒粉笔,在黑板上,把那剪影的轮廓,依凭着倒映在心里的那帧影像,一笔一笔地描摹了出来。

      不知何时,下课铃响,站在窗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快步离去。

      黑板上那个剪影被一瞬抽离,白色粉笔勾勒出的细线条,蓦地展现出来。

      周桪退后一步,望定那黑板上的逼真侧影像,久久出神。

      年轻的实习老师不知何时,已站在周桪身旁稍后些的地方,随同周桪的目光,一起望着黑板上的侧影肖像,默然。

      隔不了多久,下节课的预备铃又再次响起,周桪回神,低低笑了一下,近前一步,拿起板擦,准备擦去这抹白色印迹,年轻的实习老师见他如此,忙出声打断:“哎……”

      周桪莫名回身,那实习老师看了眼周桪,摇了摇头,快速在身上翻找起来,过不多会,从一个实验桌上摸到自己的手机。

      咔嚓一声,把这一帧影像保存了下来。

      那老师举起手机朝周桪示意,“直接擦掉,挺可惜的。”

      周桪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回身把黑板擦净。

      “是之前那个少年?”年轻的实习老师开口问道。

      周桪默然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实习老师了然,朝着周桪温和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周桪还是按捺不住,问道:“老师你……不会觉得……”

      那实习老师大概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截断了他支支吾吾的发言。

      “不会。”

      周桪话头一下顿住,过了很久,才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那实习老师放下手中拿起的试剂瓶,看向周桪,但周桪直觉那目光不是在看自己。

      随后就见那实习老师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也曾经历过,只是……只是怪我当初,少了他那样的勇气……”周桪望着他,想说什么,但发觉这种时候,什么也说不了。

      “他知道吗?”

      “嗯?”周桪应了一声,那实习老师指指黑板。

      他知道吗?周桪在心里问自己。

      因为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最终周桪,只得呐呐地摇了摇头。

      那实习老师没再追问。

      又一节课后,周桪回到教室,看到手机中多了条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一看,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致。

      是刚才那张照片,底下,还配了一句话。

      “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愣愣地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周桪后来查询到,这是白先勇先生写给王国祥先生的。

      在此后数个午夜中,周桪都问了自己同样一个问题,“当时如果有人告诉我喜马拉雅山顶上有神医,我也会攀爬上去乞求仙丹的。”周桪问自己,是否也会做到如此程度。

      数个深夜心底回响中,那个声音,自山谷深处传来,一点一点,逐渐清晰。

      只要你生,我便会去。

      没有纵使,因为,只要你生,我便会去。

      这份近乎偏执的爱,是周桪第一次发自心底深处的震颤,彼时,年少热血,心鼓难耐,18岁的周桪来不及多做考量,面向自己构建出的一泼汪洋,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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