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时光》木子枭

6、第 6 章

　　秋末已至，冬日将临，北方的天气日渐转冷。虽然数月过去，但是快乐地时光在人们的感受中永远都是短暂的。陆彦宁仍是没有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而江筱然也面临着回家就业的问题，他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个小地方圈不住她，却也没有挽留的余地。

　　他在打工的地方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去买了些新鲜的食材，跑了好多个地方，准备了份特殊的礼物。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工作的问题。

　　“筱然……人这一辈子注定孤独，无论身边的人是谁。是我也好，不是也罢，我能带给你的只是生活上的陪伴而不是精神上的富足。”

　　“所以你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我终将面对孤独是吗？”她低着头，长发垂在颈间，些许几绺搭在她的手臂上，随着她用筷子杵着米饭的动作而跃起又跌落。兴许是许久未打理的缘故，额头前的碎发恰巧盖住了她的双眼，却遮不住她神情中的落寞。

　　陆彦宁一个劲地把菜夹到她的碗里，“我不觉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当她碗里的食物堆成了小山，再没有夹菜的余地之时，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于是乎，他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打破这尴尬的境地，说到底那套说辞连自己都不会相信，又怎么能奢求对方合理接受。

　　“陆彦宁。”江筱然抬起头，她眼角噙着泪水，倔强地不让它滴落。“我不走，如果你不让我住在这里，那我就在这附近租个房子住下，反正我不走！我不走！”

　　陆彦宁沉默了，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情感是双向的，心脏传来的痛楚也并不是由一人来承受的，他又何尝希望分开。但是他不想成为感情的罪臣，未来是需要提前思量斟酌的，他能给的自始至终都只是贫穷的爱情和虚无的未来。在短暂而又漫长的心理斗争之后，他败给了自己对江筱然感情，顺其自然也许是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他自私地希望最后做离开决定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人生就像未知的剧情游戏，每个选择都会触碰相应的支点，是好是坏都不得而知。唯二的选择便是，要么勇要么怂，他没有十足的勇气押注这份感情，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爱情里的胆小鬼。

　　“好，不走。”陆彦宁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他简短的回答不仅能够平复江筱然的情绪，也将生活推回以往的轨道上。

　　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有童年的趣事、成长的经历，以及大学的生活，却唯独没有对未来的憧憬。江筱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早就察觉到陆彦宁最近的异样，她也明白他心中的芥蒂。她不相信金钱会成为他们感情的牵绊，也许这么说会显得傻而天真，但是她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从那以后，陆彦宁为了在维持生活基础之上给江筱然置办生活用品，便打了很多份工，每天回家之后都会瘫在床上，连饭都懒得吃。

　　江筱然为了替他分担，也出去打工，超市收银，送快递，只要是薪水可以接受的，她都去尝试了。但是不得不说，在当今的社会中，本科学历已经不再是找工作的敲门砖，孤身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梦想，那想必就是有情感的寄托。

　　每每入夜，江筱然都会给陆彦宁讲自己曾看过的书，但故事讲来讲去，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雾都孤儿》，历尽心酸之后便能荣获幸福生活，这种美好的情节希望不只是记录在小说里。陆彦宁总是打趣地说自己是主人公的真实再现，但是他能否拥有相同的结局却是无解的。

　　听完故事之后，他便会抱着她入睡，挤在那个小床上，不舒适但甜蜜。

　　暂且将美好都定格在两年后的某天。

　　陆彦宁打工的时候有将手机调成静音的习惯，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错过了那通重要的电话。自那以后，他便养成了24小时开机响铃提示的习惯，生怕再次错过某个重要的通知。

　　即便是陌生的电话，他都会礼貌地回过去，“陆先生吗？您的女朋友在我们店工作的时候因哮喘发作被到了中心医院，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您来一下……”

　　后面那些没有价值的话陆彦宁没有再听，他没有像影视剧里男主角那样帅气的飞奔过去，他的腿不听话地钉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样，迈向事实的那一步他终究是犹豫了许久。

　　失落、无助、悲恸……所有的情感交杂错综在心底，一时间竟难以承受。江筱然放下了所有只为同他努力生活，而现在，残忍的神明却要把他最后活下去的意义和信念都剥夺走。
　　“陆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陆彦宁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的脑海里仍回荡着方才医生的那句话。“江小姐有先天性哮喘病，她现在的情况是需要长期服用药物来维持的，你一定要叮嘱她及时用药。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建议可以带她去做支气管热形成手术。”

　　江樱刚住到家里的时候，每天都会吃好多五颜六色的小药丸，陆彦宁每次问起，她都会打趣地说是仙女的丹药。久而久之，他便没有再当回事，也就忽略了她许久未吃药的事实。

　　陆彦宁用拳头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他没有钱支付江筱然价格高昂的药物，也没有能力带她去好的医院治疗。她此时此刻还躺在监护室里，他没有选择，除了送她回家。

　　落叶归根，她应该回到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地方，那个没有陆彦宁的庇护所。

　　陆彦宁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选择权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造物弄人也不过如此，他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捏造自己冷漠无情的形象，但最后他还是哭的像个孩子，无助而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