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怜天下》墨家卿卿

11、第十一章

　　昨夜的酒看来真的饮得有些过，回船一躺上床就睡沉了。直到半夜被湿湿凉意扰醒，翻开被褥才发现已被汗水渍湿。外面天还很黑，夜还很深，也就几睡了几个时辰。
　　酒劲过了，脑子清醒许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清晰的感观。起身披衣下床，本想倒杯水的，拿起茶壶才发现，壶轻飘飘一滴水都没有。喉咙涩得难受，思念一转，既然没茶，不如去厨房倒杯梅子汁。口中无味，喝点酸酸的东西，润润岂不更好。套了件外袍，点上灯笼便推开房门跨了出去。
　　夜里初夏的风清爽而空气清新，微风轻抚过湖边的一棵棵高大的榕树，微暗的月光将厚重的树影投射下来。夜还很深，很沉，漆黑里泛着湿气水雾笼罩着整个花船湖畔。万籁俱静，好似连天上那轮弦月也都睡着了，只有黑暗中一支一支花船廊上，摇曳稀疏的灯火透出点点微光。
　　一步，两步，三步。我提着灯笼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正手端梅子汁返回花船二层的房间。裹着被汗水浸透，略带些湿气的衣服，微微有点凉。刚上楼转进船廊，远远的一道人影便落入我的视线。
　　此时廊子尽头一个人影，面朝最末那个房间鬼鬼祟祟，准备推门溜进去。却被廊里突然出现的我，惊扰得停下了动作，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站在那一动不动。夜里光线很暗，我眯眼望去，可以分辩出，这人一身夜行紧身黑衣。站在树影中蒙着面，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此人身材偏高、身形凛凛应当是个男子。
　　黑衣人？又蒙面！这夜黑风高的，在艳房门前鬼鬼祟祟……想干嘛？
　　难道是，传说中的采花贼！
　　心中一阵雀跃，原先，电视上演出的古装剧里，不是常说一句台词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古代这里的世界就应该很精彩，非常精彩才对啊。什么英姿飒爽的大侠啊、一身正气的捕快呀、高深莫测的神医啦、当然还有风流倜傥的帅哥采花贼罗。
　　只是让我纠结的是，来古代六年，整整六年啊，那日子过得真是个平淡，淡得比那白开水还要淡。别说，什么大侠了，楞是飞贼都没让我逮见一个，我那个郁闷啊。今天，老天开眼了，终于……
　　等，等等等等。蒙面的，就一定是大侠吗？也可以是江洋大盗吧。
　　采花贼，就一定是帅哥吗？也可以是猥琐大叔嘛。现在这大伙都睡了，廊里只我一个，就是说目前为止，见到他的可就只有我，这唯一的目击人。汗——脑中走马灯似的闪现，一部部精典的，夜探某府，捉人问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弃尸荒野的片段。心中一阵恶寒，我现在是应该先大声尖叫，还是应该先转身逃跑，或者干脆晕倒？
　　丫的，俺咋就这么没志气咧。咋就不能英勇搏斗一番再死翘翘，也壮烈点嘛。正在自我检讨中，那位貌似采花贼的大哥却作出一个，让我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按导演安排的那样，气势汹汹的拔剑冲过来，反而转身越出船栏，“嗖嗖”两声踏水而过，飞身上岸跑了。传说中的轻功哦！黑夜的船廊里只留下一个表情呆泄的我，这又是什么情况。心中狂吼一句：
　　这演员真拽，竟然私改剧本！
　　……
　　回房放下梅子汁，不太放心的再次出房。走上船廊，来到艳房间外，倚栏朝街上探了探，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见。看来，今夜这怪事，算是结束了。正准备去睡回笼觉，从艳房里传出轻微动静，我脚下步子顿了顿，疑惑的侧耳贴向门板。房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声音很轻，好似急促的呻吟声。房里只有艳一个人，她是船里管事并不是我原先以为的姑娘，房里是不会留宿客人的。
　　这动静，不免让我有些不解。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房，一声压抑的轻哼从床上传来，伴着急促的喘息声显得格外痛苦。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急忙拿出火折子点上灯，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催快脚床跑到艳床边掀开床帷，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好似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艳，艳，你怎么了？”
　　眼前的艳满头大汗，在这初夏的气候里却用厚实的被褥子紧紧裹住身子，从脖子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脸色苍白得有些泛青一丝血色都没有，眉头皱得很紧闭眼轻颤，微薄的唇透出不健康的淡紫色，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眼前景像让我疑惑也慌了神，艳生病了！抻手覆上她额头，当手接触到艳的额际时，心里悚恐的一惊。艳的额头，好惊。是那种，雪一样冰冷，好像没有一丝温血在皮肤里的那种刺骨冰凉。
　　这冷意，让人心惊，让人觉得反常，让人有些惊慌失措。艳，病了，得了什么病？百种念想在我心里一一闪现，心急如焚推耸半迷类醒的艳。
　　“艳，艳，艳，你怎么了？”
　　恐惧的声音唤醒了，皱眉晕睡中的艳。床上的人坚难的半睁开眼，神情恍惚费了好久才聚清意识,认出面前是我。艳抽搐嘴角想要对我露出安慰的笑。
　　“我……没事，琴儿，快去叫方舒。他知怎么做。”
　　这个简短的话好似就已耗费全部的体力,艳喘着粗气，又急又快，看在我眼里心中更是黯酸阵痛。
　　“我这就去。”
　　不敢耽搁，我转身匆忙跑了出去，急拍方舒房门将他唤了出来。方舒听我描述之后，身躯猛的一颤，略微迟疑了一会便慌忙向艳房间蹿去，进房将我拦在门外，开口说了句。
　　“你不要进来。”
　　就“嘭”的一声关上门，将瞠目结舌的我留在门外，胡思乱想，越想越心慌。心神不宁的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方舒才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艳，她怎么样？”
　　拉着方舒衣袖，我迫不急待的开口问道，仰头看着一脸拧重的他。
　　“暂时，稳定下来了。马上起程进京，天亮就出发。”
　　“艳，的病很严重吗？是什么病？”
　　“艳要让我转告，她没事，让你不要进去。”
　　“为什么？艳，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担心啊。”
　　方舒没有答复我的问题，神情恍惚的摇摇头，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微微的迈开了步子，缓缓的离开了……船里，开始忙碌起来。下人们打点着，艳要带的东西，众人跑来忙去。天刚亮，那辆墨黑色的马车就载着艳促忙离开了。目送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站在门前我脸上有着槁木死灰的表情，心中纷纷乱乱，艳这是怎么了。
　　又患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