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卷遇到内卷》竹岚月

44、决定

　　办公室里一时陷于了静默之中，只有吴祁给这盆惨遭卓步遥毒手的花整容的细小剪刀的声音。
　　半响，卓步遥才像个被老婆发现半夜偷摸出去抽烟的男人一样心虚地转头看了眼吴祁：“你怎么知道的？”
　　吴祁手稳得很，平淡地说：“何森嘴不怎么严，和他通几次话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就是我智商遭到毁灭性打击了。”

　　卓步遥：“……”
　　他觉得吴祁的意思更像是何森的智商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他总觉得吴祁有点针对何森的意思。一般来说，根据别人反应的他的敏感程度，连他都能感觉到的东西，那一定就是确诊了。
　　“何森……他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话音刚落，吴祁手起刀落，一个比较突兀的枝丫“咔嚓”一声掉了下来，卓步遥看得无端替何森疼了下。

　　吴祁转过来，笑容中似乎带着些咬牙切齿：“已知你对于各种除专业外的常识接受转化比例为一百比一，我们重逢时你的段位甚至让我措手不及，一度落入被动，求何森给你传输了多少歪门邪道的东西。”
　　更别提他第一次和我通话敢意淫咱俩办公室play，老子辛辛苦苦养好了又不得不撒手的水灵灵的白菜整天放在这个染色剂附近，这幸亏是没给带坏，要是带坏了他吴祁上哪儿说理去。

　　卓步遥想说什么，譬如说“我没有学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我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但求生欲让他选择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果断地点头：“何森这个人确实特别不正经。”
　　吴祁冷笑了一声：“以后等我见着他的。”
　　遥远的燕兴，蹭在林哥办公室表演瘫痪患者的何森蓦地诈了尸，直愣愣地坐了起来，吓了林哥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便被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突突得向后退了三尺远。

　　何森这才揉揉鼻子，顺旁边的纸抽抽了张纸，又惊天动地地擤了下鼻子。
　　三秒后，他僵在原地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显示屏，耳边传来了林哥的怒吼：“何森你个王八蛋！我上个月新换的电脑。”
　　尚不知在燕兴已经有人帮他报了仇，吴祁对某人表示了磨刀霍霍就恢复了往日的文艺青年的模样。

　　“好歹也来了半个月，我能看出来你们主攻的方向是与高档设施配置的智能设计，乐安今年拿下了国家扶持指标，会有一轮中心极速扩建，在几年内会大量需要像你们这样的技术人才。”
　　吴祁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楼房，左方是施工现场，正打造中心体育场，而右方是已经能看出轮廓的高档住宅区，中间却夹杂着大量的半新不旧的住房商场等。
　　这也是发展期、更新期城市的典型特征，贵气逼人的新建筑和对比起来宛如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建筑伫立在一个片区，让人每每看着都感觉尴尬，但又不自觉地产生想要将所有老旧小变成现代化的想法。

　　吴祁道：“但乐安毕竟算是刚刚打算发展的四五线城市，之后或许勉强能挤进三线，没有硬性的资源支撑，周围也没有繁华城市和辐射产业带动，等这一批需求过后，后续发展续航未必能跟得上，招商引资招来得也未必就适合乐安。”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公司现有的技术足以提供给这里，不可能分出你这一个主干技术开发人才长时间地待在这里。”

　　卓步遥看着吴祁，他站在窗边，指点江山的语气如此从容，让他几乎感觉这人比之一些依靠资本发家的老板都要从容有底气得多，不该这样年纪轻轻地就过上养老的日子。
　　他几乎都要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却又生生忍了回来，叹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而吴祁在毕业四年后辞了职一直到现在履历上都是空白，已经算是被飞速前进的社会、无数履历辉煌的同龄人抛在了身后。

　　这个社会正常的入职流程体系之中已经没有吴祁的容身之处了。
　　其实要想重回社会也是容易的事，不说别的，他们公司完全可以有一个位置让吴祁跟着何森干两年。卓步遥虽然不懂，但看吴祁和何森这两次交锋都不落下乘，这其中固然有他们都是在玩闹的原因，但也还是证明吴祁仍然有独当一面的潜力。
　　可吴祁绝不会同意。

　　吴祁转过头来卓步遥脸上复杂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欲言又止。
　　他轻笑一声，替卓步遥说了出来：“你是想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燕兴吧。”
　　卓步遥：“……”
　　为什么吴祁总能在他说出来之前就猜到？

　　吴祁瞟了他一眼：“你回来不就是来找我复合的吗，这有什么难猜的？”
　　他兴致勃勃地问：“假如我说不愿意，你怎么办？”
　　卓步遥那英俊的脸微微收紧，这不苟言笑的模样让外面的员工看了能活生生吓出心肌梗塞来，但吴祁知道这只是因为他从童年到少年时期因为从未有过半分开怀而活生生逼出的面容冷硬，只是思考时惯有的表情，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卓步遥终于说道：“我可以在这边继续待上两个月，后面还是要听公司派遣，我会找机会选一个你喜欢并且适合我工作的城市，我希望到时候你会愿意和我一起搬到那个城市。”说完，他脸上还是忍不住略有些失落：“可是异地恋风险太大了，你多来找我好不好？”
　　吴祁蓦地笑了：“行了，我不逗你了，我一起去。”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卓步遥骤然有些发愣，吴祁调出一封邮件：“燕兴有一家公司看中了我在微博上连载的漫画，说是想要谈一谈授权合作的事宜，合同的事我打算过去面谈。”
　　看着卓步遥突然亮了一个色调的眉眼，吴祁无端觉得有些脸热，转过头道：“我是过去谈合同的，才不是过去陪你的。”

　　却仍然不耽误卓步遥紧紧地抱住了他，吴祁感受着卓步遥跳得欢快的心脏，身上的荷尔蒙气息与激动的臂膀，终于也松弛了身体，回抱了上去，嘴角不自觉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