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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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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宫外,重禹帝君看着这冰封的宫殿神情凝重。
“帝君,碧英性命垂危,褚岫女君特命我请帝君前往鹿鸣宫——开启灵宝!”
一只羽毛赤金的凤鸟鸣叫着展开双翼自高空盘旋降落,化作人形的雪鸿匆忙向重禹帝君行上一礼后焦急道。
重禹帝君闻之眼瞳一颤,缓缓握紧了手心:“无涯情况危急,此刻我又怎能……”
“帝君!”雪鸿高声道:“碧英乃帝君亲女,难道帝君忍心见她如此年幼,就此身消玉陨吗?”
雪鸿不管不顾的喝问,令得帝君心中愈加煎熬,他闭上眼,掩下眸中的为难挣扎,半晌艰涩道:“寻最好的医仙来……为战神治疗病情……”
雪鸿听此心知帝君已做出了选择,当即松了一口气,伏下身恭敬道:“雪鸿愿以金阳烈火助战神一臂之力,可破这方寒冰结界。”
待重禹帝君行至鹿鸣宫时,脚步不由一顿。
以往芳草长盛的鹿鸣宫,如今一片荒凉落败的景象,寒风卷挟着枯叶飞舞在空中,像垂死的蝶。
“碧英!碧英!”
重禹帝君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呼喊着慌张奔向殿内,殿中服侍的仙侍怯怯跪于两旁,而一人急匆匆朝殿外跑来,正与重禹帝君撞了满怀。
“帝君!”褚岫女君看见面前的人,一瞬间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碧英她……她……”
“景夕,碧英她出什么事了?”帝君连忙扶起褚岫女君,着急道。
“心月镜,帝君可带来了?”褚岫女君平复下心情道。
帝君闻言,自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圆镜,镜面覆着一层朦胧的金光,镜后镌刻着蜿蜒的水波纹路。
此乃鲛人一族的秘宝,这雾金镜面不能照物,却可鉴人心、窥来世。被鲛人族沉于万海之渊,以镇天下水域。
接过心月镜后,褚岫女君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轻声道:
“上次大战之时,我初执掌仙界七十二水脉,曾向鲛人族借此镜以巩固修为。
而鲜少有人知道,心月镜除却有镇压水域之能外,亦可引力稳固神魂——”
褚岫女君行至碧英所躺的玉石之前,施法将心月镜悬于玉石上方,一缕柔和的金光自镜中洒落而出,将碧英的身体团团笼罩。
“只是引天下水域之力并非易事,还需帝君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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眇眇循着那缕突然出现的金光来到了一个仅能容纳小孩进出的洞口前,她谨慎的停了下来,凝神朝洞外看去。
一块仿佛是哪处宫殿的匾额一闪而过,只是速度太快,眇眇根本来不及辨认上面的字。
而紧接着画面一转,冰封的地面和飞舞的雪花出现在了眼前,一株挂满冰霜的月桂树朝天伸展着枯瘦的枝干……
眇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外面也是如此糟糕的天气吗?还不等她细想,画面又变了,华美的宫殿消与干枯的树木都消失了。
画面开始飞速跳转,伴随着七彩的炫光,眇眇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突然自洞内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一只强劲的手臂,将毫无防备的眇眇一下拽了进去——
眇眇只感觉自己像一叶随波飘荡的小舟,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抛起又拉下。
突然之间所有的风浪停了下来,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眇眇迷茫的坐在地上,怔愣的抬起了头——
入目是明月高悬,温柔的光辉洒落在青砖黛瓦上,掩映在角落的竹林在夜间的凉风中发出簌簌声响。
这里不是灵湖底,也不是她之前所在的世界……
眇眇站起身来,心中有几分慌张,她急切的扫视四周,可视线里都是陌生的景象。
这到底是哪里?她怎么会来到这儿?她到了这儿,那月无涯呢?月无涯又在哪里?
眇眇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咬紧了下唇。突然身后传来一点响动,眇眇警觉的转过头去,正好瞧见她身后的墙头露出一张脸来——
与那人对视的那一刻,眇眇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个人,竟然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那人做男子打扮,但瞧起来仍是个娇艳的少女,身后背着一个大包,姿态慌张,嘴里一直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更为奇怪的是,明明眇眇与她已经对上了眼神,可少女却好似根本没看见她一样,仍自顾自的略显笨拙的翻着墙头。
可不知是身后的包裹太重,还是身手太差,少女踩上墙的脚一滑,竟一下从墙头掉了下来。
离得不远的眇眇下意识的想去接住她,却不知什么时候墙外竟多了一个人,而少女正好掉进了那人怀中——
眇眇皱眉,她在这里站了许久,竟未发现墙下还有别人。
正当她扭头想去看清那人模样时,接住少女的那人也若有所感的转过头来——
眇眇再次愣在了原地,那人是月无涯。
不,准确来说,那是个与月无涯模样极为相似的人。
他是普通的黑眸黑发,浑身上下也不若月无涯那般神光环绕,他看起来没有一丝神力,只是一个普通的,与月无涯长相相似的——凡人。
只是,他在与眇眇视线相接的那一刹,微微皱起了眉头。
突然又是一阵眩晕袭来,那股熟悉的力量重新将眇眇裹挟,投入了那浩荡的绚烂光华中——
当眇眇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蜃楼。
甫一睁开眼便吓了一跳,她意识离开前还好端端的月无涯,此刻竟变成了一个“雪人”。
不知自何处而来的霜雪吹拂在他月光般轻柔的发丝之上,他的面庞似冰雕雪刻般泛出透明的光泽,紧闭的眼睫上覆了一层晶莹的冰粒。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儿,连呼吸都微弱。
月无涯……不,不要……
一股巨大的恐慌袭上眇眇心头,她张开口发出无声的呐喊,眼瞳里盛满惊慌,急忙朝月无涯扑了过去。
好冰!
这是眇眇的手指触碰到月无涯时的感觉,可她没有丝毫退却,固执的张开怀抱,将那冰雕般的身影拥入了怀中——
眇眇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因为寒冷,更是因为害怕。
她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觉到她要失去月无涯了……
眇眇伸手握住一缕月无涯垂落的发丝,霜雪融化在她温热的掌心,她看到发丝的光泽逐渐黯淡,就像月无涯的生命一般。
不要……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出去,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眇眇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月无涯,他的身体坚硬又冰冷,像是冰封荒原的顽石。
而眇眇是那温暖的风,那柔软的云,以所有的情意与温存笼罩着他——
眇眇一只手抚上月无涯的胸膛,以仅存的神力护住他的心脉,而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上他的脸庞。
醒一醒……月无涯……不要丢下我……
她贴着月无涯的侧脸无助的“说”道,可不管她怎样努力的想要发出一点声音,都是徒劳。
可眇眇并不放弃,她一向这样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的唇在月无涯的脸颊上游移着,寒气钻进她的口中,像是要将她的心肺一并冻住。
看看我……月无涯……我找到门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眇眇的嘴唇嗫喏着,不放弃的呼喊着月无涯的名字,缓缓吻上了他被冰雪覆盖的眼睫。
一滴泪掉了下来,可那晶莹的水滴还未落地便冻成了一粒冰花。
月无涯……月无涯……
眇眇不停的喊着,她口中呼出的热汽融化了月无涯眼睫的寒冰,她的眼泪在脸颊凝结成霜花——
终于,月无涯的眼睫颤了颤,醒了过来。
“眇眇……”
当那熟悉的银白瞳仁向眇眇投来温柔注视时,眇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欣喜、担忧、害怕等等交织在一起,她埋在月无涯胸前,哭得泣不成声。
月无涯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模样将她吓住了,以还未十分灵活点手臂揽住眇眇,温声道:“眇眇,没事儿……”
他话语中说得轻描淡写,可方才情形却十分惊险。
即便此方世界替他分担了一部分蚀冰蛊之毒,可也只是暂缓药性,寒气已深入骨髓,几乎无法剔除。
在眇眇意识离体的时候,寒毒突然发作侵入他的每一丝神力与骨骼缝隙,甚至差点控制了他的识海。
就在这时,一抹赤金烈火突然闯了进来,虽然微弱,却也将气势汹汹的寒毒阻拦了一瞬。
同时月无涯感受到来自眇眇的神力气息包裹住了他,温暖融化了坚冰,那一声声静默的呼唤,回荡在他的识海之中,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
“眇眇,是你救了我……”
月无涯抚上眇眇的墨发,嗅见她发间令人心安的花草芳香,声音轻不可闻。
突然月无涯想起了眼前的正事,他看向眇眇的双眼,认真道:“眇眇,你可找到了“门”?”
眇眇这才想起这回事,立马点点头,激动的指向灵湖的方向。
果然不出他所料,月无涯朝着眇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屋外的风雪与雷暴越来越大,能量的漩涡在天际拉扯出惊骇的光线。
这方世界,快要支撑不住了——
可仅凭他们现在的神力,根本无法平安到达灵湖下的“门”。
月无涯思索的皱起眉,想起那抹突然出现的赤金烈火,脑中灵光一闪,转向眇眇,眼光灼灼道: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将“门”,引到我们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