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系列]黯阳》夏奈尔没有眼泪

33、chapter 29

　　她不曾想过在未来中的某天会和他兵戎相见甚至到如此惨烈的地步。那源于灵魂的风化为利刃，毫不留情的攻击她身上每一处可以攻击的地方。白色雏鸟死又复生，但是速度已经变缓，这样下去，大概终有一刻会输吧……

　　其实她可以很轻松的赢过现在发挥不出一般实力的他，可是她不想动用战技，因为战技实在太残忍。她是很明白自己的目的的，带他走，让他自愿的跟随自己离开。

　　可是这一刻她动摇了，眼前的……真的是他么？纵有他的外表他的声音，可那还是他么？

　　同样的眉眼，同样发狠时会抿得苍白的薄唇，同样柔和的下颚，同样……

　　可是眼神，早已经不同了。望向她的不是温暖的微笑，却是满盛着的恨，未曾想过会出现在他眼中的恨。

　　发愣的时候，神风鎞克已经旋起恶风直冲向她面门。躲闪不及的后果，就是鎞克在她额头留下一个深深的刻痕，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随风溅在他脸上。

　　缺失的血肉，雏鸟的飞扑而至可以补回，可是缺失的内心却怎么也不能补回了。

　　“原来天使的血液也是红色的。”他诡秘地一笑，伸出舌尖在唇边挑了她的血入口，“你选择被我杀死，还是自杀。”

　　“呼延觉罗……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失去了冷静，反而颤抖起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何不跟我走？！难道你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怒吼，“我，埃尔·斯坦卡拉家族的魔仆！”

　　“不对！你不是！！”她歇斯底里的挥动着宽大的衣袖，“你是呼延觉罗修，你是次生的预备天使！是和我一样应当成为天使的人！修！你怎么可以忘记当初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

　　哈！他狂傲地大笑了一声，这个天使居然有脸问？！

　　如果不是什么狗（和谐）屁天使，如果不是什么信任一生的感情，如果不是什么血浓于水的家人，如果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权势和所谓的人情冷暖人间正义——

　　他何以如此！她又情何以堪？！

　　不知不觉地再次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我反而好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在我被诬陷被辱骂时不出现，为什么在我心存一丝希望召唤你时不出现，为什么在我跳楼的时候不出现？”他越说越激动，周身的魔气勃发，皮肤又一次皲裂，骨骼发出错位的响声，皮肤之下绿色的龙皮逐渐浮现。

　　“那个时候我还……”她的眼泪已经夺眶，他却粗暴地打断她：“你！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偏要在我放弃了一切希望，又找到了唯一希望的时候来找我，偏要去伤害她，还和我说什么我是天使的屁（和谐）话！你要我怎么做！”

　　啪嗒。

　　银色的泪水从高空直直坠落到地面，她面上的白羽面具消散，溅上了红色血液的白袍抽丝剥茧般脱落，发出刺目的让他眯上眼的光亮，恍惚间自己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熟悉、有亲人朋友的……回忆之界。

　　[你在弹什么呢？]
　　他的视角僵硬的转换，树影斑驳投下，女孩的脸模糊不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沙哑：
　　[人间逃亡记。]
　　[哦？人间逃亡？]女孩子的笑声宛若铃鼓，[去哪里？不在人间呆着难道去天堂吗？]
　　耳边回响着这个声音，从前是仙乐，而今是梦靥的声音。
　　[我叫七七，叫你修嘛，呼延觉罗修太长了！]
　　[我叫七七，叫你修嘛。]
　　[我叫七七……]
　　[我……]

　　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

　　他头痛欲裂，那些回忆无论好坏一并涌入脑海，涨的他的头几乎要裂开。再睁开眼，那个天使已经失去踪影，空留下雏鸟扑扇翅膀的风声和漫空飘零的白羽。

　　“修？”

　　铃鼓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笑容灿烂的她站在那，第一次相见的、茂密的大树下。

　　“想什么呢？你迟到喽。”她看着他疑惑地问，“再不快点，阿龙他们就要等急了。”

　　【阿龙？不、我不想去，不要去……不要去见他们，不要！！】

　　仿佛听见他的心声，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想去吗？那……我自己去也好……”

　　【等下，七七，……你、你要去哪里？不要走！不要——】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前，试图抓住女孩子的衣角。背对着他的女孩步伐不停，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就要抓住了、就要——

　　“呼延觉罗修！”

　　单薄的身子被黑色小礼服包裹，毛茸茸的短发上夹着发饰，两条眉毛紧蹙着，生气地咬着唇。那一句呼唤将他从梦中惊醒，回过神，自己已经缩回了手，看着眼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姐。

　　可是开口之后第一句话，却是“阿香……”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听到刘备的呼唤，阿香才放松了表情，刚刚眼中满盈的受伤惊鸿已逝，双手叉腰微微嘟嘴：“我还想你怎么都不来接我，还把我扔给我那个臭二哥让他教训我。”她扭头看树下的女孩，冷哼一声：“原来是跑过来和她约会呢。”

　　刘备捏紧了拳头，并不回答。

　　“你……想和她走吗？”阿香发觉自己底气有些不足，可是、可是她为何会底气不足？

　　是看见了他的表情和那种无法割舍的眼神，是看见了他无法忘记的过去和内心深深的伤痕？

　　刘备依旧不说话。

　　他的沉默让阿香慌张不已，她那么害怕他开口承认想离开。可是如果他去意已决，她又不会阻止。

　　深深地、用力地看着他，他却只是不说话。

　　“和我走吧，修。”那个铃鼓一样动听的声音可恶的响起，看着女孩伸出的手和熟悉的面容，他茫然了，嘴唇微微掀动，却吐不出一个“好”或“不”。

　　“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住你。”她抓住最后一丝勇气，声音飘荡在风中，“走，可以，把我的魔仆呼延觉罗留下。”

　　把我的魔仆呼延觉罗留下！

　　留下我的魔仆！

　　你可以走，可是他不可以走！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备回过神来，终于开口说话：“七七……你，已经是天使了。”

　　女孩震了一下：“修……”

　　“而我，也一样不是几年前的呼延觉罗修。”抬起头，后退三步站在阿香身前，“从前的呼延觉罗早就已经粉身碎骨，现在，只有弗瑞兰小姐的魔仆——呼延觉罗修。”

　　他不会走的，不会离开阿香更不会离开弗瑞兰。他是她的魔仆，是应当寸步不离的。

　　一定寸步不离。

　　七七张大嘴捂住胸口，似乎被他冰冷而又坚定的话语刺痛了心脏。片刻后她苦笑着张开手臂，身后的大树瞬间化作成千上万只雏鸟崩离。白羽面具覆盖上了她仍旧稚嫩的面容，露出的薄唇吐出一串串话来：
　　“都是你，都是你……弗瑞兰……”

　　“是你牵制了他，是你毁了他，我不会让你继续下去，绝对不会。我绝对会把他抢回来，抢到天堂，抢到我身边……”

　　都是因为你……

　　七号天使纵声大笑，身后展开的巨大羽翼把她包裹在内，化作一只白色的凤凰，开口吟唱着悲伤地曲调。空中飘落着白羽，阿香怔怔盯着凤凰，忽然咧嘴一笑：“恭候大驾。”

　　魔气激荡，她手拄着与自己等高的赤炎精灵，眼中冒出蓝紫色的火焰。刘备诧异：“小姐……”

　　一黑一白，一下一上，片刻前他同她是如此格局，如今这两个女生亦是如此格局。

　　是水火不容、黑白分明的对立。

　　白凤凰长鸣一声直冲云霄，只有它的声音留在二人耳边。

　　“达到目的，一定会，不择一切手段的……”

　　灸舞浑身浴血，面无表情的捏碎魔物的头颅，看着脓血随着雨水倾泻而下。

　　无关的人早已经被各家族的人带走消除记忆，这个小小的广场竟成了乌红的战场，奋战后留得一丝空隙的灸舞来不及多想，直飞向空中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

　　血雨刺激得地上的魔物更加兴奋，战力最弱的古歆和吴尊几乎招架不住。就在手忙脚乱对付魔物的时候，一排子弹将眼前的魔物射倒。古歆松了口气，转身刚要向出售的方若初道谢，却只得到了方若初冷艳的一瞥：“不用道谢，我本不想帮助什么妖怪，但是吴尊是盟主的朋友，顺手而已。”

　　古歆骤然变脸，骨女苍老的声音带了怒意：“无知小蹄子！汝适才放什么泼！老身修成之时汝尚未轮回今生，端得容汝妄加评论！”

　　面对铺面而来的气压，方若初不卑不亢地回答：“不过是一副寄人篱下的骨骼罢了，连尸体都没有，口气却大得很。我警告你，如果让我发现你上任，我就不管这个身体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兀那小蹄子着实可恶！”骨女柳眉倒竖，空中跳出晦涩的魔语，方若初脸色忽然难看起来，手中的冲锋枪掉落，双手死死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吴尊眼见不好：“前辈！若初应该只是无心的……在这样下去她会死啊！放了她吧！”

　　骨女用古歆的脸做出冷漠的表情：“无碍，且先放她一方，挫挫锐气。”她斜瞥一眼跪在地上因呼吸不畅而面色青紫的方若初，“吴小子，随老身走，歆丫头见识短浅胆子太小，血腥之事勿见少怪。”

　　吴尊担心的看了一眼刚刚放开自己大口喘气的方若初，暗叹一声，跟上了骨女。

　　双目含泪，方若初一拳拳砸向地面。她不甘心如此被戏耍，但是那强烈的实力差距却带来无尽的无力感。仿佛多年前那幕重现，主角却成了自己……

　　“若初？”黄忠冒雨跑过来，一把伞打在头顶：“你受伤了？还好么……”

　　“滚开！别碰我！”她狠狠甩开黄忠的手，抓起枪爬起来：“滚！”

　　“可是你……”

　　“不要再缠着我了！”她几近疯狂地喊着，“我不喜欢要我保护的男人，我要的是实力、实力！”

　　黄忠看她发狂一样的攻击，忽然明白了什么。丢下伞，拾起一根本用来支撑的铁棍，用力刺进一个冲向方若初的刺人，竟然洞穿左肩，还挑下马来。一鼓作气的冲上前，手里的铁棍无差别的插入刺人的心脏，绿色的血液溅出，显得他的表情狰狞无比。

　　方若初愣住：“你……”

　　“我可以，我可以保护你。”他冷静的不像他，“我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你，又或者是姐姐！我不比你弱，我是个男人！”

　　她恍惚间又看见多少年前记忆里面那个模糊的身影，抚着她的头柔和却坚定的说：“这是我的选择，因为我是个男人。”

　　重叠，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