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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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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有早课,我的闹钟难得休了天假,而我本人却被微信消息轰醒了。
消息全部来自谢以安:
【谢以安(班长)】:图片.jpg
【谢以安(班长)】:图片.jpg
【谢以安(班长)】:图片.jpg
第一张拍的是旭日初升,朝阳从梧桐叶间探出暖融融的脑袋,看角度应该是在他们男生宿舍楼拍的,因为左下角露出的建筑物有个标志性缺角,据说是之前药物化学的前辈炸的。那位前辈自制了个锂电池插宿舍,结果忘了拔,直接炸了。学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修,说是给后人留个警醒。
第二张是张很吵的图片,拍的食堂,早八的人群乌泱泱站满了整个餐厅。光是看着图,我都能脑补出现场的吵嚷,以及油条的喷香——我一直觉得A大食堂早上限时供应的油条特好吃,炸得酥酥的,嚼起来嘎嘣脆。但鉴于我每天基本都踩着点去上课,很少有多的时间到食堂进食,自然也没成功尝到过几回。
第三张则拍的图书馆红木桌子,他履行昨天的约定,给我占了个位。上面放了本书,图片聚焦在书名上,写着《法医毒物分析》几个大字。
我看着那张图片,又望了眼灰不溜秋的床帘顶,想起前一天说好要抱佛脚的flag,开始飞速下床洗漱。
连室友都震惊于我的早起,手里正在挤的牙膏掉了半截在地上:“好不容易没有早课,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明她比我起得更早,却用一种很震惊的口吻问出这种话,我不由得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懈怠得太超过了,竟然在室友心中留下了如此不学无术的印象。
反思完毕,我失望地发现,还真是。
我没法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说有个自称穿越者的家伙告诉我周五有小测,而我如果再不好好准备就很可能面临挂科的风险,只好沉重地回她:“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鉴于我是个很诚实的人,顿了几秒后,我又加了个时间限定词:“这周。”
洗漱完,我直奔食堂,如愿以偿吃到了我惦记老久的油条,金黄酥脆,堪称人间美味。
美食可以慰藉人的心灵。酒饱饭足后,就算接下来要开始啃我并不喜欢的知识点,我迈向图书馆的心情也还算愉悦。
抵达三楼时,谢以安已经捧着iPad在复习了。
他戴着米白色的头戴式耳机,不知道听的什么歌,窗户半敞,晨风轻轻掀起他额前泛着金的碎发。
见我来了,谢以安抬头,双眼弯起漂亮的弧度,用口型朝我道:“早啊。”
我也朝他做了个“早”的口型。
我在他前边的椅子上落座,翻开了自己的教材,开始复习毒物分析。
与其说复习,倒不如说预习,诸如“氨基甲酸酯”之类的农药名称我念起来还有点儿绕舌头。
而且也许是小说家的职业使然(如果我这种扑街也能算作小说家的话),我看书的时候总不忍住跑神。
一会儿想着,如果有角色被人投毒杀害,却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剧情该怎么往下发展;一会儿又想着,万一角色对世界生无可恋了,会用哪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们会喝农药吗?可农药会烧坏他们的胃黏膜;会选择跳楼吗?可失重感会很让人难受;万一他们跳到一半不想死了,又该怎么中止?
自从开始思考起这些问题,我又得接着看书上的知识点,以确保剧情接下来该怎么发展才符合逻辑。
渐渐的,教材上的内容好像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枯燥了。
每读到一句话,我的脑海中就会自动构建出一个相应的场景。
读到苯致白血病,我想象出一座石化工厂。
那座工厂的老板只关心自己能挣多少钱,却从不关心员工的身体状况。老板会拼命压榨那些可怜的底层工人,防护设备偷工减料,连岗前健康防护培训都是走过场。
而工人们没读过多少书,甚至不知道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可能会对身体产生多大影响。他们也许每个月只能赚到两三千,而他们离职之后才发现自己得了白血病,治病的费用是工资的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
我为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所动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些情节写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我之前写的小说好像都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往往是想到哪写到哪。
我经常在作者论坛学习其他作者分享的经验。看到有人说,网文需要爽感,于是我给主角开金手指,让她大杀四方;看到还有人说,发刀子最能让人印象深刻,于是我把一个戏份蛮多的配角写死了。
在翻教材的这几天,我头一次对故事的“主题金线”有了点儿模糊的认知。
一个关于医学知识科普的故事逐渐在我的脑海内成形。
我想,爽感不重要,刀子也不重要,一个故事最重要的是灵魂,串连起所有情节的灵魂。
我要为那些没法发出自己声音的群众发声。
大部分非医学专业的人都缺乏健康相关知识,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会因为这部分知识的缺乏而吃苦头,有的甚至会丢掉性命,他们的家属却不知道该如何维权。
他们往往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是工厂流水线上日复一日操劳的螺丝钉,是构建高楼大厦时最底下承重的砖头,也是人海中默默无闻的你我他。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只能由我写出来的故事,因为不会再有其他作者为这个群体发声了。
后来我到小卖部买了两个笔记本,一个用来整理教材上的知识点,另一个用来记录时不时冒出来的小说灵感。
在图书馆啃了好几天教材后,我收集了很多小说素材。放在以前,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搜集素材的效率能如此之高。要知道,写手上这篇文时,光是前期查古时的官职制度与习俗讲究,我就耗了足足半个多月——而实际写作时,这些资料我大多都没用上。我搜集的资料太过琐碎,而它们之间缺乏足够的相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