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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水城孤魂乱蓦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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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良殊甩开了君秋晨浅的手,指着前方一个发着妖艳红光的小楼,“欢夜坊。”
君秋晨浅眼神不大好,只知道不远处的前方发着沉闷的红光,并不知道那是个小楼。
喻良殊放下手来,拍了君秋晨浅的脑袋,往欢夜坊走去。
“切。”君秋晨浅瞪了一眼喻良殊,随后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这个小楼的牌匾上用红色的瘦金体刻上了“欢夜坊”三个大字,显得极其妖艳,那透过镂空的琉璃窗照射出来的红光除了沉闷就是妖气十足。楼外的观台上还有几个身着艳衣,坦胸露骨的女子手捏手绢婵娟此豸地笑着朝君秋晨浅和喻良殊挥着,实是在勾引。
喻良殊视若无睹,不以为然,他衣服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身上一股被血腥味与木槿香的混合味。
他微微附身用手掸去了衣角上了血迹,很神奇,血水竟被掸在了地上,此时的他一尘不染。
他把鸾凤变成原来红色的小珠子,放回头冠上,欢夜坊楼门前的两个姐妹眉开眼笑往君秋晨浅和喻良殊身上贴,娇媚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勾栏美人妖娆多姿地说道:“二位小郎君,今儿个奴家陪你一夜包赚不赔,怎么样?”说着那美人便要上手勾着喻良殊的脸。
喻良殊用手扒开了那个勾栏美人凑过来的脸,冷声道:“我要花魁帘月。”
听到“帘月”这个名字时君秋晨浅愣了一下,“还真有这个人?!”
那个勾栏美人不死心的挽着喻良殊的手,“哎呀,这位小郎君~”她用手划着喻良殊的脸颊,“我难道不好看吗?”
“跟帘月姐比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勾栏美人挤兑着她。
喻良殊没有再跟她们废话,他甩开勾栏美人的手,朝小楼里走去。
“唉!公子,别走啊~”勾栏美人伸手要去拉喻良殊,但发现人已经进楼了。
子时,来这花天酒地的野男人还不少,有的已经成家有孩子了,有的还是个孤寡,还有的才十六七岁,当然包括君秋晨浅。
小楼里五颜六色的光乱晃着,桌上的琉璃酒杯映射出彩光让人眼花缭乱,楼里光线昏暗,根本认不清谁是谁,如果没有特征或特别之处的话。
喻良殊刚走进来就有个脸上涂着厚粉,唇上抹着艳红胭脂,眉心有一个显眼的丹红痣,手拿着烟斗敞肩露乳的老鸨朝他扭着腰走来。
那个老鸨吸了口烟,烟视媚行,朝喻良殊身后的君秋晨浅吐了口轻飘的白烟,“二位小郎君,看上我们欢夜坊哪位姑娘了啊?”
君秋晨浅用手在脸前挥了挥,皱着眉,不敢吸气,实在是太呛了。
等烟散后君秋晨浅才凑上前来,贴着老鸨耳旁轻声细语道:“要间上房,”他回头看了一眼喻良殊,又转头继续说道“要间床大点的房。”
老鸨听了之后笑得很是欢,君秋晨浅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燕纹锦囊,在手中掂了掂,然后从里面掏了个大大的金元宝,放在老鸨的手心上。
妈妈收下后立刻拿轻薄紫红色的袖子给遮住了,她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笑道:“这位小郎君,我懂的~”说完后朝他抛了媚眼。
君秋晨浅瞪大眼睛,百口莫辩“你在想什么?!”
老鸨给君秋晨浅让开道,轻弯着腰,好声好气地对君秋晨浅和喻良殊说道:“二位贵宾,上边请~”
妈妈让开的道原来是一个长长的檀木浮雕楼梯,上面有好几间房,都是只有昏暗沉闷的红光亮着。
显得格外妖媚。
随后妈妈叫了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领着他们两个上楼去。
那个小姑娘有些羞涩,微微低头,“二位公子,里边请。”她轻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咳咳”君秋晨浅用手轻轻捂着嘴,给小姑娘使了个颜色,意示让她下去。
小姑娘很懂事,一个眼神便领会了,她不在多言,提起裙摆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师父,请吧?”君秋晨浅学着刚刚那个小姑娘的动作,欠揍极了。
喻良殊瞪了他一眼,便进房去了。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根红蜡烛摆在烛架上,就是在调情,屋里的床可容纳五人有余,被罩都是艳红色的,如果在墙上贴个“囍”字,那么便像极了婚房。
喻良殊坐在屋里配有的檀木椅上,身体微微向后仰,眯眼看着君秋晨浅。
“要房干嘛?”
“额……为了帮助师父您下一步的计划。”
“扯……”
我听你在这里乱扯,喻良殊翘起腿,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老窝了,”喻良殊见君秋晨浅离自己远远的皱了下眉,“你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君秋晨浅像是有些迫不及待,虽然行动上是一副傻愣愣的二愣子一样但眼神和表情上却是另一种,别的什么邪笑。
“我说啊,师父您就行行好,告诉我浮净山到底在哪里吧!”
“不行。”还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喻良殊攥着自己头上编的小辫子,四处张望。
“要不这样吧,你老是叫我三公子,我一点都不习惯,别人一般都叫我君老三的,你也这样叫我吧!”君秋晨浅微微附身凑近喻良殊的面前来,看着他的眼睛。
“不,怎么样也是个世家公子,我叫起来变扭。”
叫你草包才是,喻良殊想。
君秋晨浅挑了下眉,把一只手搭在喻良殊的肩上,“最讨厌这些烦死人了的规矩了!为什么世家公子就一定要有才能,为什么人要有三六九等之分,你不叫也罢。”
喻良殊收回视线,把檀木桌上摆着的扇子拿起抵住君秋晨浅凑过来的胸口,冷冷的看着他,犀利的蓝色眼睛往门外瞟。
门外有人。
喻良殊张嘴做了个口型:“门外有人。”
君秋晨浅直起身来,对喻良殊做了个鬼脸,然后嗅了嗅周围的气味,皱眉小声说道:“好像有妖气?”
闻言喻良殊摸了摸发冠上的红色珠子,随时准备杀戮。
“哼,好像还不止一个。”喻良殊喃喃低语。
“哎呀帘月!都说了里面是客人客人!不是你说的什么‘仙肆’!要是打扰了客人办事你我都担待不起!”老鸨拉扯着帘月的衣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
门外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楼上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君秋晨浅感觉到不妙。
“快!躲!起!来!”君秋晨浅做了个口型,然后一把拉住喻良殊的手臂把他硬生生地拽了起来,带着他一下子往柔软的床上扑去,拉上香艳刺鼻的被褥,屈着身子,把喻良殊压在了身下。
喻良殊皱眉微喘着,君秋晨浅也皱起眉,问:“你喘什么?”
“你压着我肚子了……”喻良殊费力地说着。
君秋晨浅才察觉到自己的右手使劲地压在喻良殊的肚子上。
“噢噢噢!对不起师父!”君秋晨浅赶忙把手移开,撑在喻良殊的耳旁,君秋晨浅脸都憋红了。
他们互相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再近一点就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了。
“哐当!”门被帘月狠狠地一脚踢开。
她朝四处张望,都没有人,只有红床上鼓起一个人屈膝着的身影。静止不动。
“你动起来啊!”君秋晨浅盯着喻良殊的脸,毫不羞涩地说道。
“啊……啊?”喻良殊很是疑惑。
“哎呀!”君秋晨浅实在无奈,只能一前一后地动着自己的身体,床身被他强大的力量一直“吱呀吱呀~”地摇响着。
帘月的脚步慢慢逼近。
“都说了客人了在办事!你怎么就不听呢!?”老鸨站在门口扯着老烟嗓子喊道。
帘月还是有些不信,她明明看到“仙肆”进了楼的啊。而且“仙肆”才不会是那些整天花天酒地的人,所以?
“你把一只手伸出去,然后使劲揪着床单。”君秋晨浅一本正经地说着“一本正经”的话,还是毫不羞涩。
喻良殊没再多问,缓缓伸出白皙的手使劲地揪住床单照办。
君秋晨浅随即也伸出手,然后强行与喻良殊十只指相扣,把他的手拉回了被褥里,压着嗓子有些气愤地说:“谁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帘月这才松下身放下心来,然后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啊两位客人!实在是打扰了二位的欢夜之时,小楼愿意退换一半的钱作为补偿。”
“还不快滚?!”君秋晨浅粗声吼道。
“是是!”帘月尬笑,立马退回屋外把门给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喻良殊又白了一眼君秋晨浅,“装够了没有?起开!”
君秋晨浅立马变了个笑脸,把喻良殊的手给松开起身掀开被褥。
喻良殊随即也起身来,坐在床上,活动了下被君秋晨浅捏红了的手腕,突然笑起来,“三公子,你很懂啊。”
君秋晨浅的耳根立马红了起来,半张脸也随即红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终于不好意思羞涩地说:“啊……略知一二……”
看着喻良殊不信任的眼神君秋晨浅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虽然我喜欢调戏人,但我从来没有干过那档子事!”
喻良殊还是不信,舒展了下身体,眯着桃花眼看着他,对他挑了下眉,“你觉得我会信吗?”
“可恶!”君秋晨浅受不住这样的蔑视,“是洛习野教我的!”
喻良殊打了个响指,轻笑了声,“终于说到点上了。”
“你可知方才进门的女子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这青楼里的勾栏美人呗!”
“不”喻良殊摇摇头,“是水城孤魂,这青楼原也是水城的,这里面的勾栏美人也都是水城孤魂。”
君秋晨浅撅起嘴,拿起红色的被褥使劲嗅了嗅,“咦~”了一声,然后丢开,“这被子香得刺鼻啊,刚刚一直被蒙着,身上肯定有一风月场所的味道,要是回家被我娘知道了肯定又要挨一顿揍!”
君秋晨浅反应过来,急忙接上:“我去!里面全是女鬼!”他叫得有些大声了。
喻良殊立马用手捂住君秋晨浅的嘴,木槿的清香隐隐散开,缓解了刚刚君秋晨浅被艳香刺昏了的神经。
“额,请问二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帘月好像一直都站在门外,像是是偷听。
“没事!别打扰我们!”君秋晨浅机灵得很,马上就用刚刚的声音气愤地回了句。
帘月不再做声,低头慢步下楼去了。
听着渐渐远离的脚步声两人的心算是松了下来。
君秋晨浅转头看着喻良殊,从刚刚的“少年老成”变成了“不经世故”的少年,就跟唱戏变脸一样。
“也不全是女鬼,还有些阳气受损的男人。”喻良殊谈言正色。
君秋晨浅缓缓张开嘴,一脸愕然,“这也吓人了吧!”
“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喻良殊瞪着他,“可能过了今天,他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君秋晨浅耸了下身子,不再说话,可能他现在想,“果然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
“请不要惊讶,这青楼只是水城孤魂乱蓦南的凤毛麟角,你知道为什么水城孤魂要来乱蓦南吗?”喻良殊突然问道君秋晨浅。
“因为他们与这里有仇?”
“这里不安全,有人在屋顶上偷听,跟我走。”说着喻良殊便拉起君秋晨浅的手,起身一脚踹开了琉璃窗,玻璃四碎,喻良殊拉着君秋晨浅的手跳出了窗外。
楼上观台上站着的勾栏美人们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望着两个纵身一跃襟飘带舞的俏郎儿奔向夜空与明月。
随即屋顶上的影子也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楼下的老鸨和勾栏美人感觉不对劲,出楼抬头一看,观台上一片狼藉,琉璃窗破了,彩色的玻璃渣到处飞。
老鸨惊了,望着天上的三个人,烟斗随之从手上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帘月推开躺在胸乳上的油光满面的粗壮男人,急忙从榻上起身穿上衣衫,匆匆忙忙朝楼外跑去,“唉!美人你去哪?”,帘月跑出来后跟着其他姐们抬头,看到了喻良殊的侧脸,恍惚间想到一个人,“是延……延公子?”
她心里打了个寒颤,“他没死?”
但愿如此。
喻良殊搂着君秋晨浅飞了许久,见影子穷追不舍一脸戾气,皱眉道:“真烦人。”
忽然喻良殊转身,扯下发冠上的红珠子,朝那人用劲扔去,一道刺眼的红光闪现,那人敏捷地侧身躲过,不料鸾凤速度太快划中他的了臂膀,鲜血溅出。
喻良殊活动了下手腕,有些失望,一脸嫌弃地看着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君秋晨浅,道:“带着你打架真不好施展全力。”
君秋晨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喻良殊收回鸾凤,把枪头正对着那人,大声道:“下去打吧,我搂着一个孩子呢!”
君秋晨浅白了他一眼,喃喃细语:“切,你自己也没多大吧!”
那人没有说话,捂着被刺伤的臂膀,往南浦江上坠落。
喻良殊随之跟上。
他把君秋晨浅放下,指着他的头道:“好好待着,别乱跑,要是走丢了我可不好向你爹交代。”
“噢!”
喻良殊这才放心,他握紧鸾凤,踩着江上的落叶,微动涟漪,几步便到了那人面前,用枪刃挑开了那人的黑面纱,突然锁紧眉头,“是你?”
宋遂云拨开挡在眼前的垂发,一脸抱怨,道:“大哥你竟然打我!?”
“大哥!?”君秋晨浅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听力还不错,远远地就听到了宋遂云说的话,但他眼睛不好,未能认出宋遂云。
喻良殊收起鸾凤竖握着身后,微微松下眉头,“你去欢夜坊做甚?池卿呢?不应该是她来管南浦吗?”
宋遂云缓缓移向喻良殊,抱起双手,吹了口气,垂发被吹开,他把手搭在喻良殊的肩上,失望的摇摇头,“我去欢夜坊打探消息,池卿姐潜藏在宋家,她特意托付我来管着南浦的,别忽悠我,你竟然敢打我!”
喻良殊推开宋遂云的手,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大半张脸都被面纱盖着,我没认出。”
“哈?”宋遂云伸头凑近喻良殊,“你没认出?咱哥俩少说也认识了十几年!你竟然没认出!啊!太伤我心了!”
“少废话,下去说。”喻良殊转身就落在了地上,地上尘土飞扬。
宋遂云摊手,做了个鬼脸,“好吧!”随即也落下。
当宋遂云落地时君秋晨浅才看清他是谁,君秋晨浅立马凑上来,指着宋遂云大声叫道:“好啊!你个负心汉!敢逃婚负我姐姐!我现在就弄死你!”说完他撸起袖子就要往宋遂云身上打,还好喻良殊及时拦住了。
“我负心汉?呵呵!”宋遂云瞪着君秋晨浅,眼神里充满了鄙视,“你说我负心汉!笑死了!你他妈比老子厉害多了!这云州城的漂亮女子十个里有九个被你调戏过!你说我负心汉?你的脸呢?”
“我去你妈!”君秋晨浅拳打脚踢着,但都打了个寂寞,他被喻良殊拦着,施展不开,“你他妈第一天认识老子?老子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喻良殊感觉到耳朵被一大堆污秽的东给污染了,他左手拦着君秋晨浅右手拦着宋遂云,耳膜都要被震坏了,“鸾凤!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枪!给我往死里刺!”
鸾凤微微抽动枪身,蓄势待发。
君秋晨浅和宋遂云终于怕了也终于停下来了。
“老子早晚有一天弄死你!”君秋晨浅还是有些不服,大声对宋遂云吼着。
宋遂云尝过被鸾凤刺中的滋味,光是轻轻一划就要痛死了何况是往死里刺呢?他只能忍气吞声,一直瞪着君秋晨浅那张欠揍的脸。
跟洛习野学“正事”的人,果然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