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魅妖颜》墓茑萝

40、往生梦魇

　　但，我不能让妹妹陪着我去死！
　　我用力拔剑，试图将断剑从胸口之上抽出来。
　　可是，愈用力，那断剑的光芒愈加强盛，剑锋锥心蚀骨般以更为强大的力量刺入我体内。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和香影一样，我也将消逝在这风里……

　　包围的墙壁已经消散无余，四周是大大小小的土丘。原来，这是郊野的一处乱坟岗！香影竟然将我引诱到了这里，我们各自立在一个坟头上。
　　“姐姐……姐姐……”香影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她的长发在黑暗中飞舞着。
　　“姐姐……救救我……”

　　我奋力拔剑，却无济于事。
　　香影的身体正从下至上化为点点黑影，蒸发，吹散……她拼命地挣扎，双手合十，护住眉心，掌心绽放出微弱的紫色光芒……
　　“妹妹，我如何救你？我无法将剑从我身体里拔出……”看到香影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我的内心万箭攒心的痛。

　　香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更为骇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从她的脚下的坟墓中出现无数只苍白的手，将她从升腾的旋风中拉住。这些狰狞的张牙舞爪的鬼手，它们并非在拯救香影，它们要将香影拉进坟墓里！
　　邪恶的断剑唤醒了这些沉眠于地下的冤魂。
　　我的脚下也开始伸出无数之手。

　　我的双脚已经沉入土壤之中。
　　狂风与鬼手的较量中，我们几乎被撕碎……妹妹，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已经绝望……
　　泪水中，我已经看不清香影，她的哭喊已经消失……

　　在黑月冷风之中，三道电光划破夜空。
　　“香颜——”
　　是清玥！我知道他会来，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全身已经失去了知觉，也许，我只残存一丝的灵魂，
　　脚下伸出地面的鬼手齐唰唰地断裂，我像一片秋风中的枯叶，飘落到地面。
　　清玥接住了我，我的视线模糊，也无法言语。
　　只听到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救救香影……”我用尽最后力尽对清玥说道。
　　清玥拖住我，一跃而起，飞离坟场。
　　身后还有两道白光在奋力厮杀着，断裂的鬼手发出凄厉哀号声。
　　“清玥，还有香影，救救她……”

　　“香颜，我们没有发现香影。她不在这里。”清玥说道。
　　在清玥坚实的怀抱中，我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胸口剧烈的疼痛，如同火烧一般。
　　视线依然模糊不清，只隐隐约约感觉到面前有张关切的脸。我的双正握在他的手心里，然而，除了胸口的疼痛与手上的感觉外，身体的其余部位没有任何知觉。

　　“清玥，我怎么了……我不能动了……”每说出一个字，都会牵引胸口发生剧烈的痛感。
　　“好好休息，我会守着你。我们刚把断剑从你的胸口取出。泽辰用冰封住了你的伤口，你会好起来的……”清玥说道，声间轻柔而伤感。

　　我想继续说话，可没能说出来。
　　“香颜，我找到你要吃了的香草熏鱼，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吃！”
　　我的眼泪突然从眼角滑落。

　　疼痛已经使我无法再张嘴说话。
　　清玥握紧我的手，并将手指贴在他的脸上。“香颜，你为什么要在我离开的时候跑出去呢？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

　　突然，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清玥，你怎么到现在还对她存在着幻想！她根本无法抗拒香影对她的召唤。总有一天，香影会找到她。我们不能留她！”这是月眉的声音。
　　“够了！”清玥大吼一声。
　　月眉不再说话。

　　清玥用纸巾轻轻擦拭我的脸上泪水，“香颜，闭上眼睛。”
　　眼睛开始疼痛，光线正从我眼前慢慢消失。
　　我将眼睛闭上，心如陷入深邃无底的黑洞中。胸口的阵痛烈焰般厮咬。
　　我深知，我不会度过这一劫了。

　　那惨烈的情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香影就这样从我的面前消失。
　　我原本想以死获得解脱，却将妹妹害死。
　　胸口的疼痛袭来……我再次陷入了昏迷。

　　虽然身体死去，我的魂魄似乎飘了起来，进入了另一个冰冷的空间。
　　梦魇再次袭来……
　　四周都是深蓝色的水，这是湖底！

　　爬满水藻的古城墙，宽阔平坦的青石街道，残破却屹立不倒的亭台楼阁，神秘而幽黑的古塔……
　　有笑声传来，黑色的长发，水中盛开的花朵，她如一只优美的紫色水母。
　　她在向我慢慢游来，一双清澈的眼睛，两腮有着明媚笑容……
　　我漂浮在水里，仅仅靠着浮边才能平衡身体，“妹妹……”

　　“姐姐，我在这里！”她突然窜到了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她立即将我的手拉住，对我嫣然而笑。
　　“你没有死……”我问道。
　　“姐姐，我们是不死的，我给你说过。主人将我失散的魂魄找了回来，我只需要在湖中潜修三日，等到一下个月圆之夜，我就能完全恢复元气了……姐姐，你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我内心一阵酸楚，我望着她纯真美丽的脸庞，心痛欲碎。
　　我倒底应该站在哪一边——我开始动摇了。
　　“姐姐，我知道你伤的很深，我们是不能用主人的断剑的。”她拉着我的手，向前游去，“姐姐，我们应该将断剑还给主人。”

　　我跟着她，朝湖底深处游去，湖中矗立着一块绝壁。
　　游至绝壁之下，一扇大门为我们开启。一片苍茫的蓝光之中，琼楼玉宇，飞檐斗拱，宛若仙境。
　　“妹妹，这是哪里？”我问道。
　　“这是在往生岛的底部，我们的家。每月十五，才能从水面上看到往生岛。这时，我们就可以离开往生岛了。”
　　香影拉着我，向那片蓝光中游去。

　　“只有每月十五你才可以离开往生岛吗？”我问道。
　　“如果不是农历十五，我只有维持月亮的圆满才能离开往生岛。但维持月圆的状态，将会极大的消耗我的灵力。但为了见到你，我愿意这样做。”
　　香影回头看着我，见到我愁眉不展，嫣然一笑。
　　“姐姐，不要难过，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用力地点头。

　　头顶的蓝光冷若冰霜……
　　我们继续向前，进入了蓝光的最深处。然而这里却是一片残垣断壁，破败凄凉，但残存的朱壁画廊则显示这里曾经的辉煌。

　　“这是哪里？”我望着眼前废墟问道，“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往生岛的主殿，最为高大雄伟的宫殿。但是最终毁于仙风观道士的赤龙剑下。十七年前，主人与仙风观大战一场，最终除掉邪道。但我们却被劫持，主人的断剑也沦落他人之手。幸好，断剑最终回到了姐姐手中。姐姐，你需要将断剑交换给主人。主人会保护我们，不会再有人能将我掳去。”

　　“可我现在没有将断剑带在身边……”我愧疚地说道。
　　“姐姐，下一个月圆之夜，我们再次相见好不好。还是在那片墓地，带上断剑。再也不要以血释冰，我会和主人在墓地等你。我们会带你离开，回到我们的往生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生不老，欢欣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