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29、第 29 章

　　沈裕咬着烟，他拿着打火机想去点，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学校。
　　能少抽点就少抽点吧。
　　他默了会儿，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想法怎么就冒出来了。
　　手指夹着细烟塞进烟盒里，沈裕呼了口气，好像是要把那些郁结在心中的愤懑都吐出来。
　　整个S市都在传，说林家二小姐在晚宴上发疯，最后被林大少爷制住，扭送回老宅管教。
　　那场晚宴开了两天，前前后后却准备了几个月，沈裕知道林快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他也不觉得林快然会在这样的地方闹事。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吵吵嚷嚷，沈裕觉得这里没人与他同路，他想，在那天晚上，是不是林快然也这样觉得。

　　他们总是想着与其他人不同的事，有着不同的考量，这份不同将他们与周围的大众分隔开来，久而久之，他产生了一种陌路的错觉。
　　沈裕有时会后悔，他应该和赵明兮一样去全中，那里才是能容纳他们的环境，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就像工蚁和鹰，他们一个生在地底，一个活在高空，环境、目标、志向，全不相同。
　　那又为何要要求他们安分共处呢？

　　林快然和他也是不一样的。
　　沈裕把手揣进包里，他给林快然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出去散心。

　　【林本二小姐】：不用了。

　　沈裕脚步一顿。
　　他舔了下自己的尖牙，周围的景象有些熟悉，他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四班的地盘里。
　　他眯起眼朝里面看去。
　　林快然正把手机往桌肚里塞，她没什么表情，和往常一样平静。
　　太平静了。
　　沈裕余光瞥见有老师朝这边走来，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与那人擦肩而过。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压抑成无波的海面。
　　这不像林快然。

　　*
　　林快然撑着下巴，目光涣散，她的思绪飘到笔上，飞到黑板落灰的框上，最后停在窗外的树上。
　　那些影子摇摇晃晃，很远的地方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转瞬就把校园整个笼罩起来。

　　“要下雨了。”有人说。
　　有人抱怨着雨后的泥、头疼今早忘带的伞。
　　背上传来轻碰的触感，林快然撇过头，奚染半直着身子，看起来还没睡醒。
　　“被骂了？”
　　林快然眨了下眼，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柳文全怎么可能舍得骂我。”
　　奚染看起来并不相信她的鬼话。
　　她的目光挪开，林快然想知道她在看什么，于是也找起来。
　　树仍在晃着，黑色的乌云聚集起来，好像随时都能形成风暴。

　　奚染在看她刚才看的东西。
　　林快然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你带伞了么。”
　　那声音离她不远，甚至可以说是近。
　　林快然动了下指尖，她捏住自己的袖口，嗓子有些发紧。
　　奚染没在意她的异常，打了个哈欠，又趴了下去。

　　林快然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缓了口气，不明白刚才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
　　明明奚染只是问了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雨下起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打在叶面，被风吹到教室里来。
　　前桌把玻璃窗关上，雨水落在上面，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一股水流。
　　林快然觉得那是一片雨幕。
　　好像在它的遮掩下，自己也能把那些畏缩藏得更深些。

　　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林快然被她拍了下，奚染完全醒了，眼底还留着些红血丝，看起来很不精神。
　　这个人一脸不耐得拧眉：“叫你补作业的时候不补，现在倒被柳文全骂了难过。”
　　林快然默了会儿，没搞懂她在说什么。
　　奚染手里还拿着基本练习册，朝她递着，应该是叫她接住。
　　林快然终于转动了脑子，反应过来奚染这是误会了。
　　她没拆穿，沉默地接下奚染的好意。
　　虽然这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凶相。

　　林快然把练习册搁怀里抱了会儿，奚染还皱着眉看她。
　　“干什么。”林快然还是没憋住。
　　哪知道奚染极快地回怼了一句：“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林快然：“？”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怎么一睁眼和世界格格不入了？

　　奚染一看她那副蠢样就烦，这不可一世的人沉寂下来的时候不但没让她觉得清净，反而让她烦躁。
　　奚染眯起眼，她伸出只手，捏了把林快然的脸皮，趁着林快然没反应过来，松了手，恶人先告状：“你盯着窗户发了两节课的呆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这是被柳文全骂掉魂了？以前没见你怵他到这份上。课也翘了，作业也烧了，现在——”

　　她的眉梢吊起，表情有些欠揍的张扬：“怂了啊你。”

　　林快然：……
　　林快然深呼吸了两口。
　　她之前的感觉果然没出错，奚染就是她的克星，随随便便都能让她产生一种“这种人怎么还没被社会毒打”的想法。
　　几本练习册遭受了这两人大战的牵连，秋姜发了善心把飞出来的练习册接住，安置在自己的桌子上。
　　奚染的课桌被林快然往后踹滑了一截，奚染一脸淡定地扶了下桌上的东西，然后把课桌往旁边一挪，躲开了林快然紧接的第二脚。

　　“你怎么这么喜欢踹人？”
　　睡醒也是，现在也是。
　　奚染想起林快然每天早晨的“必修课”，又看了眼自己被震散的书堆，嘴角抽了下。
　　这人脚力挺猛。

　　林快然气不打一出来，她表情狰狞，却还要假装冷静。
　　她突然就觉得那些对她“发疯”的评价一点也不真实。
　　现在她才是真的有点气疯了。

　　“我不仅喜欢踹人，”林快然对她笑道，“我还喜欢揍人，你要不要试试？”

　　察觉到对方是来真的的奚染：“不了。”
　　她敬谢不敏。

　　林快然也没真想揍她，气头一过，哼了一声就扭头坐下。
　　奚染把桌子搬回去。周围的惊弓之鸟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切，个个安静如鸡。
　　秋姜把练习册还给奚染，她回头，突然被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
　　蒋柏宇凑到她面前，死死地盯着她。
　　“她俩咋回事？！”

　　秋姜真是服了这家伙，她嫌弃地把他推开，把被压皱的书页理平，漫不经心地道：“打是亲来骂是爱，谁当真了谁傻蛋。”
　　以为她俩水火不容的蒋柏宇：“你骂我？”
　　秋姜拔下笔帽敷衍他：“没有。”
　　蒋柏宇半信半疑：“那她俩……？”
　　秋姜懒得解释，她想了下自己欠的作业，面容扭曲了一瞬。
　　蒋柏宇：？
　　秋姜：“不知道，或许发神经吧。”
　　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些神通广大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蒋柏宇摸摸下巴，觉得十分有道理。
　　众所周知，奚染三天两头聚众斗殴，林快然天天违反学校纪律，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正常。
　　那做出什么都不会影响人设了。
　　他也懒得深究，反正自己也就是想听八卦，满足下好奇心。

　　就在他满脑八卦的时候，制造混乱的两位当事人已经光速和好，并且开始咬耳朵。
　　“所以你真不要补？”
　　林快然无奈地看她：“柳文全真没那么闲。”
　　奚染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觉她没说谎后也没打算追问。
　　毕竟也不是很好奇。

　　她不追究，林快然却不打算放过她：“所以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作业？你怕我我被柳文全欺负了？为什么？”
　　奚染没好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快然笑起来：“不要，你就告诉我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
　　“说嘛。”
　　“不。”
　　“你莫名其妙就凶我，还不准我问问原因了？”

　　奚染：“……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林快然脸上嘟起一小坨，想小朋友没长开的肉。
　　唇色因为方才的那场气红润了些，脸上挂着恃宠而骄的神色，像是骄矜的猫，软绵绵地伸爪子挠人：“反正你是凶我了。”

　　奚染被她拿那副装乖的样子看了会儿，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目光闪烁起来。
　　“你心虚了！”
　　“我没有。”奚染反驳道。

　　林快然伸出手，奚染向后撤去。
　　“不许躲。”
　　奚染僵住了。

　　眼前的景象放慢了无数倍，奚染看见那只手一点点地接近自己，描摹着她的眉眼，最终落在她的眼下。
　　手指轻轻地蹭了下。
　　奚染动不了了。
　　尾椎骨尖升起一股奇异的战栗感，瞬间腾升到她的颅顶，喉底发痒，心跳如鼓。
　　奚染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面前的人看不出自己的异常，她只有不断地压抑这股战栗，勉强让自己正常。

　　林快然的瞳仁黑，虹膜浅，与她对视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这个人眼里其实容不下任何人，她只会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奚染现在也这样觉得。
　　那个人摸着她的脸，脸上表情淡下来，好像在打量什么一般，指尖滑到她唇边。
　　奚染握住她的手腕，却没使劲将它挪开。
　　她从来都想不明白林快然在想什么。
　　以前想不明白，现在想不明白，估计未来可以期待一下。
　　对，就是这种好像要把她绑起来的眼神。

　　……
　　真漂亮。
　　林快然想。
　　眼睛也漂亮，唇形也很好看。
　　声音很好听，还会很别扭的担心人。

　　“我想听你唱歌。”
　　她突然说。
　　“你要答应我，我就不问了，怎么样？”

　　奚染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这下又功亏一篑了。
　　她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了个“好”。

　　好个屁，一点都不好。
　　她自暴自弃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