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的赵先生》泡面都没了

54、第五十四章

　　周苓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她的动作轻柔缓慢，时而偏过头望向窗外，给了双方些许时间。

　　两三分钟过后，她再次开口，脸上神态轻松，只是和她聊聊天。

　　“听闻……是因为那个姓郑的女孩，令你感到不愉快，要和雪年分开？”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林笑深有些措手不及。

　　是因为郑宁宁吗？算是，也不全是。

　　她心里隐约浮现出答案。但她没有回答，她没有与别人谈论心事的习惯，更何况对方几乎是一个陌生人。

　　“寻真说的，我觉得不是，也不应该是。”

　　周苓微笑着，“当年那女孩走的时候雪年都没在意。

　　“我记得……那会他光顾着跟妈斗气怄气了。”她边回想，边缓缓说：“哦，还忙着开公司的事。”

　　周苓哂笑一声，“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你现在揪着她来跟雪年做文章，未免太糟践他对你的心意了吧。”

　　林笑深一言不发。

　　她心里早有准备，周苓是来劝和的，必然会站在赵雪年的立场为他辩解，但她已经不想去纠结以往的这些事。

　　周苓说这许多话，停顿一会。她抿了一口咖啡，抬头看她仍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寻真不懂事，没头没脑，给你们制造了不少麻烦误会，但雪年待你如何，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他为了你和父母闹翻，二话不说抛下所有带你走。”周苓眼里渐渐有些责备，“你现在为一点小事如此折磨他，实在过分。”

　　她很是不赞同她的做法。

　　林笑深不解。

　　她在折磨他吗？

　　不过是离开他，令他骤然若有所失，处在短暂的不习惯，不适应之中。

　　不是折磨，是所有离别都会经历的痛苦，只需要一点时间去平复。

　　她想反驳周苓，脑海里又骤然捕捉到某些字眼，说出口的话瞬时变了，“为了我和爸妈闹翻？”

　　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么？

　　林笑深拧眉，一时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漏。

　　这次到周苓无言了。

　　她上下打量她，确认她一脸茫然不是作假。

　　“你们去临城之前。”她提醒她。

　　林笑深迟缓地摇头。

　　“你一点不知道？”

　　她不知道。

　　周苓忽而笑了。

　　“你倒是无忧无愁。”

　　她嘴角微微勾起，话语里有丝嘲讽，更多的是感慨。

　　她说起那一天晚上家里吵得天翻地覆。先是赵雪年不知说什么话惹恼了李宝珍，李宝珍受不得这些气，当即又哭又闹，要他立刻离婚。

　　赵雪年自然不肯，李宝珍气极了嚷着要脱离母子关系，要他们滚出北城，最后连向来不管家里事的父亲也发怒，要他顺着母亲的意。

　　周苓回想起来，仍要无奈摇头。

　　“不到一个星期，雪年带着你走了。”

　　“抛下家人朋友，刚成立的公司也不管。”

　　林笑深头昏耳热，关于那个时期的画面争先恐后涌上来。

　　赵雪年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临城，是两年多前平常普通的一天。他没有去公司，在早饭过后问了她一句。

　　她当然是愿意的，毫不犹豫点头，下午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期间没有任何特殊事情发生。

　　再往前呢，林笑深努力回想搜寻，终于找到一丝可能相关的记忆。

　　“中秋节？”

　　她望向周苓，周苓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其实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起因是中秋节她不愿意到赵家吃饭。赵雪年没有勉强她，他独自回去。

　　隔天下午李宝珍就找上门。

　　李宝珍对着她特别生气嫌恶。她明明已经不计前嫌邀请她去赵家了，而她还不知好歹拒绝，令得赵雪年匆忙来回，好好的中秋根本不团圆。

　　李宝珍指责她矫情，没有教养，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整个慈心福利院都被她连累了，成了不入流的垃圾场，全不是人，是孤魂野鬼。

　　赵雪年不在家时，李宝珍有事没事经常到公寓里训斥她。她一般左耳进右耳出，或者作出一副受教模样。

　　可那段日子很煎熬。合同马上要到期了，她整日里心烦意乱，惶惶不安，稍有风吹草动便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天她被骂得情绪糟糕透顶，无法自控，哭得很厉害。

　　结果惹得李宝珍更加生气，数落她尽会装可怜。

　　赵雪年忽然回来的时候她们都吓到了。

　　他拎着外套站在玄关处沉默看她们，脸色森冷，眉宇间怒意骇人。

　　两人立时噤了声，李宝珍不敢再骂，她不敢再哭。

　　然而她哭得太久了，一抽一抽的，咬牙强忍差点没背过气去。

　　赵雪年拉着她进去洗手间，拧了毛巾给她擦干净脸，之后搂着她给她顺气。很久她才缓过来。

　　他全程一句话没有说，接着出去把李宝珍送回家。

　　林笑深对此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说妈这两年为什么变着法子给你送钱送礼物？”周苓笑问她。

　　“不过是雪年认定了你，她无可奈何。”

　　“她又拉不下脸对你示好，就盼着你收了礼物心里对她怨恨少一点。”

　　林笑深不关心李宝珍的做法。

　　她思绪纷乱，仍停留在两年前的那一天，迷茫困惑。

　　她想起赵雪年很晚才回来，脸色是平静的，也许有一点疲倦无力。

　　仅此而已了。

　　他没有透露出更多的情绪，只是又来搂着她，很久不说话。

　　她等得很累，眼睛仍是肿的几乎睁不开，她在他怀里很快睡着。

　　第二天一切如常。

　　林笑深怔怔回想。

　　周苓适时保持缄默，给她一点冷静思考的空间。

　　没有人说话，只有舒缓的小提琴声在流淌。

　　好久林笑深才回过神。

　　她抬头看向周苓，周苓十分有耐心在等待着她。她脸上隐隐的责怪已经消失了，此时眉目温和。

　　“我知道了，谢谢。”

　　林笑深对她说。

　　她想结束这一场谈话了。她莫名有点焦躁，想一个人，想回到家里，想翻找更多可能被她忽略的细节。

　　周苓并不需要她道谢。

　　她还对她说抱歉，“我其实不应该来打扰你。”

　　“没关系。”林笑深不介意了，她匆匆和她道别，“我要先回去了。”

　　周苓摇摇头，她话没有说完。

　　林笑深只好坐下来。

　　“真不应该来。”她重复一遍，很无奈，“雪年知道了还不高兴，费劲不讨好。”

　　林笑深向她保证，“我不告诉他。”

　　周苓轻笑了下，随即又很快敛起笑容。

　　“昨天他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说一句话顿住，望她一眼。

　　等林笑深点点头。

　　她接着说，“不能算是意外。”

　　“什么意思？”

　　林笑深不太明白。

　　周苓凝睇着她，平静地述说，“昨天在医院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发现他在吃安眠药。”

　　“他是药性未解混混沌沌摔下来的。”

　　安眠药。

　　赵雪年极其容易犯困，晚上最多十一点就要上床睡觉，几时需要安眠药。

　　林笑深一时觉得自己也像吞下了什么药片，又苦又涩，副作用也一股脑涌上来，她头疼气短，五脏六腑都跟着泛起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