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14、跑步

　　陆梵这明显是话里有话，陈霁月被问蒙了。她突然想起来前天晚上陆梵见到她的时候也问了这句话。

　　而上次爬山的时候，陆梵就是在这个位置说了他是独身主义者。

　　陈霁月觉得有必要再表个态，她说：“陆梵，我上次就在这说了我才不管你是独身还是不婚。反正我追你就是了。”

　　陆梵闭着眼睛沉思了数秒，看起来有些气恼。

　　陈霁月干脆趁热打铁：“陆梵，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认真的，我……”

　　她还想说，她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从未变过。可是她又说不下去了。

　　因为无论她如何声情并茂地表达，陆梵总是不动声色。独角戏唱多了自己都感觉像是在表演。

　　陆梵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你还记得这里吗？”

　　陈霁月看了看，旁边有个草坪。草坪上有块很大的石头，像一匹卧倒的马。

　　“我当然记得，这里跟十几年前并没有多少变化。我还记得高中假期我们会约在这里玩。”

　　陆梵轻微地舒了一口气，16岁的时候陈霁月在那大石头前蹦蹦跶跶地说：“陆梵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

　　就如此时一般，当时的陆梵错愕良久。而后两人约好了下次相聚的日期。

　　可是相约的那天陆梵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人，陆梵以为陈霁月大大咧咧的忘记了 。

　　没多久他就从别人口中得知陈霁月要出国了。那人还神神秘秘地告诉他，陈霁月是因为早恋被开除了，她爸一气之下才决定把她送出去。

　　陆梵清晰地记得，他当时久久不能平静。

　　陆梵失落，失意了好长一段时间。或许当时更多的是因为陈霁月是他唯一的朋友。

　　陆梵从小就孤独，不爱说话，一门心思就喜欢捣鼓花花草草，身上还有股药味。压根就没有小伙伴。

　　只有陈霁月围着她，叽叽喳喳带着明亮的眼神看着他。经常拍着手说“陆梵你真厉害”。

　　可是这人突然就从他身边离开了，陆梵更加不想闻窗外事了，更不想知道陈霁月的任何事情。

　　陆梵知道陈霁月的每一句夸赞包括那句喜欢都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只是没想到陈霁月的喜欢那么廉价，看来当时也就是轻描淡写随口而出罢了。

　　而十一年后见到自己没几天又追着说喜欢，这喜欢又有几分真？

　　陆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陈霁月追着：“陆梵，你在想什么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陆梵被吵得有点烦，他回头问：“你喜欢我什么？”

　　陆梵很清楚他不仅小时候没朋友，其实他现在也没几个玩得来的朋友。他依然独树一帜，不善交际。

　　他的身边一向平静，或许是自己太过平淡的缘故吧。他不仅没朋友更没什么异性缘。

　　陈霁月被陆梵严肃的神情吓毛了，她一下蒙了：“我……我也不知道。”

　　陈霁月说不清楚，她喜欢他遗世独立的性格？喜欢他绝尘的气质？因为他医术高明？因为他救死扶伤无私奉献？

　　这说出来显得太假了吧，陆梵肯定不信。

　　陆梵眉头一皱，再也没有回头。

　　上到山顶，陈霁月跟着陆梵在山顶跑了一圈，而后坐了下来。

　　原来陆梵是来这山顶跑步，真是清新的特立独行。

　　陈霁月小心翼翼地靠着他坐下。
　　特立独行的还不止那么点，周边宽敞平坦，陆梵偏偏要坐在悬崖边。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估计尸体都找不到。

　　陈霁月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坐这啊？”

　　陆梵淡然地看着前方：“无限风光在险峰，这边风景独好。”

　　陈霁月心里默默嘀咕：“好个屁，装逼吧。这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慢慢静下心来，陈霁月发现这边的视野确实最开阔，绵延的山川，密集的村落。看着眼睛都舒服多了。

　　坐了一会，陆梵起身：“走了，快天黑了。”

　　陈霁月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尼姑庵的后院里，一个尼姑正悠然自得地在劳作。

　　看那身姿和气质就知道是陆雪灵，原来如此。

　　陈霁月看了好一会才追上去。

　　陈霁月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无论她说什么，陆梵都不理她了。

　　气性真大，就因为没明确地说出喜欢的原因就计较成这样？

　　陈霁月默默地跟在后面舍身处境，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要是别人这么回答她，她也会觉得无语。

　　陈霁月拽了一枝路边的小树枝追了上去：“陆梵，先欠着可以吗？到时候保证给一份满意的答案。”

　　陆梵不言不语，像是没听到。

　　陈霁月气愤地大叫了两声陆梵的名字，陆梵不应。陈霁月从山楂树上扯下几颗山楂，一颗一颗用力向他砸去。

　　让你无动于衷！

　　陆梵依然没任何反应，陈霁月跑上去，拽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陆梵严肃道：“放手！”

　　陈霁月死乞白赖的：“就不，你跟我说句话。”

　　陆梵用力一拍，陈霁月啊了一声，条件反射似地弹开了。

　　陈霁月摸着手，龇牙咧嘴的，下手真他妈狠。

　　陆梵感受到手上泛疼，心里咯噔了下，但还是没回头。

　　他认识的陈霁月皮实，准不碍事。

　　陈霁月气鼓鼓的再也没说话了，也没有追着他。

　　下腹坠涨，裤子黏黏湿湿不舒服。回到家，陈霁月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走进房间一看，瞬间傻眼了，行李箱打开着衣服全被扔在地上，包括内衣内裤。

　　这一地狼藉，难道是进贼了？

　　陈霁月检查了下窗户，不可能啊。陆梵这个大门就没几个人能进来，别说爬窗户了。

　　她回头一看，床头柜上她的化妆品挤得到处都是。她五个色号的口红全部断了，成了豆腐渣。

　　陈霁月崩溃了，她最喜欢折腾口红了，她这几只珍贵的口红咋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到底做啥了？招谁惹谁了？

　　陈霁月蹲在地上抱着头，真他妈想哭啊。

　　沉静了几秒后，陈霁月恍然大悟。她一秒起身冲到了陆青黛的房间门口。

　　“小卷毛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捣乱？”陈霁月对着门用力一踢。

　　陆青黛隔壁的黄芩打开了门，一脸蒙圈：“月姐，怎么了？”

　　陈霁月又对着房门踢了几脚：“小黑妞，你给我出来，就是你捣乱。”

　　陆青黛慢悠悠绕到黄芩的房间出来了，躲在黄芩后面。

　　陈霁月伸手就去揪：“你到底要干嘛？扔我衣服就算了，你倒我化妆品弄断我口红，我今天不教训你……”

　　陆青黛满客厅蹿，陈霁月拿着扫把追。

　　陆青黛狡辩：“老师说要画秋天的颜色，我没找到彩笔。我看你那个什么口红就很适合，苹果色，番茄色，还有那橙红的……”

　　“对，很像后山的枫叶不是吗？可漂亮了……“

　　陈霁月更压不住火了，她举起扫把往前一抛。

　　陆青黛见状，不好。

　　十万火急之下她瞄到了旁边的师哥，一把跳到了师哥怀里。”

　　杜仲一手托着陆青黛，另一只手一档，扫把落在了地上。

　　陆青黛搂着杜仲就觉得安全了，不动也不闹了。

　　陈霁月气累了，追乏了。有了杜仲的保护，陈霁月一时半会是治不了那个小卷毛了。

　　她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遍自我排解。

　　黄芩走到陈霁月房间看了看，出来后满脸歉意：“青黛，你太不懂事了，快点给月姐姐道歉。”

　　陆青黛趴在师哥怀里装死，杜仲拍了她一下：“快点！”

　　陆青黛只好抬起眼皮漫不经心道：“对~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霁月看着陆青黛那样子火根本灭不下去，蹭蹭蹭又开始往上冒。

　　这时楼梯传来声音，陆梵上来了。刚刚的打闹声他就是在实验室关着门他也听到了。

　　陆梵扫了一眼，陆青黛赶紧从师哥身上下来了，站得笔直笔直的。

　　陆梵在陈霁月的房间门口瞄了一眼后，又定定地看向陆青黛。

　　“对不起月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青黛九十度鞠躬，态度十分诚恳。

　　此时的陈霁月稍微顺了口气，她看了看满屋子熟悉的陌生人。静悄悄下她感受到手背正火辣辣地疼，她抬起手背看了看正是被陆梵拍的那一片红。

　　陈霁月看了陆梵一眼，直接冲进房间：“我要回家，我今晚就要回家。”

　　陈霁月胡乱地把地上的衣服捞进了行李箱，盖子一放，拉链一拉，拎上行李箱下楼了。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众人反应过来，黄芩说：“这么晚了不好吧，山路小而陡峭，很多地方都没路灯。”

　　陆梵站着没有说话。

　　杜仲突然想起：“月姐这次没开车来，她要怎么回去？”

　　镇上才有车，可是这去镇上一路没有路灯，得摸黑。

　　杜仲拿着车钥匙看向陆梵：“要不我去送送她。”

　　陆梵伸手：“钥匙给我。”

　　陈霁月一出门就后悔了，她没开车来呀！

　　外面漆黑一片，凉风一吹沙沙一阵响。空中落叶纷飞，地上树影晃动。

　　陈霁月此时终于明白“风声鹤唳”这个成语的意思了。

　　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