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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斗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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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
阴冷的走廊,昏暗的灯光,混着恶臭的湿冷气息弥漫,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走在其间,双目失神,狼狈不堪,那是制度化后的麻木,犹如无情的机械一般,在兽笼中麻痹感官。
“名字。”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陶均。”少年嗓音独特,清脆,语气中却透露出漫不经心。
与他人的狼狈不同,少年的衣服虽旧,但却很完整,他的皮肤极白,将它本就高的身量更是衬的玉立了几分,污血染在他的身上,露出妖治,诡异的气息,像彼岸丛中却尘的玉珠。
录笔人抬起头,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他:“最后一场结束?”
“嗯。”陶均抬起头,突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录笔人没再说话,而是给了他一张单子,示意他自己去领款。
“谢谢。”陶均接过单子,嘴角还是那抹笑,在这兽笼般的地方,这抹笑显得极为诡异。
录笔人突然有些害怕,作为兽笼的管理者之一,他竟会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吓到。
二十场奴制比赛,难度层层叠加,强大如厮的斗兽奴,赛时也得两个月,可那孩子呢?录笔人想着,半个月,仅仅半个月,二十场强制性的非人化比赛,斗兽场引以为傲的奴兽混杀,被一个小孩子终结。
等他回过神,陶均已经走远了,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恢复成了最初那般冰冷的模样。
再强又如何
进了兽笼的猛虎,也只能成为兽主的奴
……
陶均走在小路上,那笑早已消失,这是常态,为了生存,从小就在社会最底层滚打摸爬的他早已学会了用笑来“掩饰”所有情绪,喜怒哀乐,一笑而过,他笑的很好,很阳光,但却如画中定格的白鸽,毫无生机,似木线交织的木偶
没有感情
少年看着刚领的赏金,眼神中晦暗不明,这钱,太少了,与条款中说的不一样,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医药费,不够。
他是孤儿,五岁被现父母收养,原来美好的生活,因养父赌博,养母重病而颠覆,养恩得报。陶均想着,斗兽,来钱快,但是……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欺骗小孩子,可就不那么好了。
刚这样想着,送钱的人就来了,闵阳拐角口的巷子里,突然走出来五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气势汹汹,常人看到都该跑,可陶均却站在原地,显得异常淡定,他看向那五个大汉:
“你们是在拍戏吗?”
大汉:……
你礼貌吗?
为首的大汉瞪了他一眼:“小屁孩,在进兽笼之前就没有想过后果吗?你现在两个选择,一,跟我们回斗兽场。二,哥哥们送你“回家。”大汉恶狠狠的说。
陶均看着他们,半响,忽然就笑了,笑的很灿烂
“原来你们要送我回家呀!”
大汉:……
“原来兽场对人这么好。”
“管理这么人性化”
“以后还去玩!”
大汉:?????
玩?!!!
为首的大汉耐心已经告罄,这孩子多半是脑子有问题,“既然如此,那就先预祝你投个好胎了。”大汉眼睛一瞪:“办了他!”
陶均看着冲过来的大汉,清眸微眯。
五分钟后……
陶均拿着匕首,笑眯眯的看着被打得缩成一团的汉子们,“不是送我回家吗。”他漫不经心的玩着匕首,“怎么都不动了?”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汉子们集体一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如此恐怖。
陶均笑着看着他们,突然神色一变,严肃的说:“杀人是犯法的。”
大汉:???
陶均:“那我还是打劫吧!9”
大汉:????
于是,陶均将大汉们的全身上下都洗劫了一遍,看着手中的钱,嗯,医药费凑够了,说完,拍拍手准备离开,走前还不忘嘀咕一句:“真穷。”
大汉:…………
怕了,真的怕了
……
转去医院的陶均出来之后脸色并不好,养母的病更重了,现在的钱根本不够,再不赶紧交费,那以后……他有些头痛,今天打了斗兽场的人,以后必定不能再去的了,那医药费,该怎么办?
他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上,曾经热闹非凡的闵阳街,在此刻变得寂静无比。他张狂,但他终究是个孩子,他所承担的,远比同龄人要多。除了养母,赌博的养父和家里那一群嗷嗷待哺的舅母们,如吸血虫一般,一个个趴在他的身上,吸着他的血,说着骂他的话。
“果然是捡来的野种,没教养。”
“我们是你的亲人,你的钱不给我们花给谁花?”
仿佛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就在眼前一样,陶均感到很厌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
说的好有道理呢
所以我才让你们在地下好好享受啊……
我可真是个好孩子
陶均走的很快,在短暂的思索中已然到家,是一间年久失修的老屋,推开门,一个绿色的空酒瓶便滚到他脚下,随即便听到一位中年男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赢了,快!给钱!”
陶均看着眼前高呼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淡然的叫了一声:“父亲。”
陶成山浑身一震,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看见他亲爱的儿子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咽了咽口水,“儿,儿子,你回来了。”
陶均没搭话,看着满桌子的赌器筹码,笑的更灿烂了。陶成山看到他笑,瞬间毛骨耸立,当初也就是这个笑,他姐姐和姐夫全部被送下地狱,这小畜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在法庭上赖的干净,硬是将他杀给判成了自杀,他知道后本想报仇,却被这小崽子给绑在房梁上拿刀威胁:“您是我养父,我不会动你,可我的刀向来都不怎么听话呢。”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敢提报仇,天知道当这小疯子去斗兽场的时候他有多高兴,恨不得他死在场上,可天不如人愿,他不仅回来了,还正好抓到他在家赌博。
陶均笑的灿烂,道:“原来父亲这么想念舅母他们,这才多久,就忍不住想去见他们啦!”
陶成山被吓出一身冷汗,见?去哪儿见?怎么见?这意思就是要送他下地狱啊!
正在赌桌上的那几个人见情况不妙,便也不再留,“那啥,山哥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逃似的离开了现场,房子里就剩下俩人。
陶成山看着满面笑容的陶均,决定再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你,你不能动我,我,我可是你的养父。”陶均突然靠近他,那张稚嫩帅气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您是我养父。”说完,他认真思索起来:“养父呢…”
陶成山一看有门,瞬间激动起来,“没错!我是你养父,养育之恩大过天,你不能动我,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均给打断了,“可是我已经有养母了呀!”陶成山一怔:“什么?”陶均:“我已经有养母了,她养育了我,至于你……”陶均歪头:“我已经养大了。”
什么?!
陶成山瞬间瞪大眼睛,这个疯子是在说他才是被养的那个吗?其实这话没毛病,这烂透的一家,哪一个不是吸着陶均的血在存活,但谁都闭口不言,现在被他挑明了说,陶成山恼羞成怒:“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大街上捡回来,这是你应该付出的。”
说完,似想到什么东西,冷笑起来,说:“提到养母,封婷那女人还在医院躺着吧,说来真是可惜,她嫁给我那会儿可谓是风华正茂,为了某人变成现在这样,真是不值得。”
陶均握着匕首的手瞬间收缩,笑眼中带了丝丝怒气。
养母是他的逆鳞
当初他为了赚钱,冒险陪金主进了山中古溪,却不料意外发生,暴雨倾盆而至,诺大的石头不要钱似的往下砸,养母为了救他,顶着严寒在山中挖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救出了奄奄一息的他,不仅如此,还背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去了医院,他活了下来,养母却因此落下病根。直到现在,养母只能住在医院,靠药物维持生命。
他的错
看着陶均深沉的双眸,陶成山瞬间心情愉悦,可他不知道,此时看起来正悲伤的陶均,其实早已发怒,只不过他笑着,像一头愠怒的狮子,笑眯眯的看着做垂死挣扎的猎物。
陶均:“你说的好有道理。”他偏了偏头,接着道:“所以我要让母亲开心。”
陶成山又迷茫了,他…什么意思?
几分钟后,他明白了
陶均走进他的小房间,浑然不顾门外的惨烈,陶成山被悬在房梁上,三只饥饿的野狗在他脚下不停的打转,看陶成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肥美的肉,双眼幽幽,直冒绿光,陶成山倍感绝望,不停的往上登,可全然无用,他的双手被绑的严实,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很绝望,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去惹那个疯子
活着不好吗?
陶均躺在床上,有些无聊
今天打了兽场的人以后,那地儿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可是……
养母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必须马上筹够钱进行治疗
陶均越想越烦躁,门外的惨叫声更是加重了内心的郁火,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在少年的脸上,此时,一见不到那灿烂的笑容,有的只是无尽的阴霾,风吹不散。
“哐当”,一阵器物掉落的声音突然传来,陶均陡然张开眼睛,翻身坐起,右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他转眼望去,发现地上突然多了一堆白色的瓷片,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动。
什么玩意儿?陶均抽出匕首,起身下床,还未等他靠近,就看到一个灰色的肉团子,从碎片下挤出来。四目相对。
陶均:……怎么还有眼睛?
倒是团子首先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年轻的孩子啊~你愿意来玩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