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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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及此事，陈怀远肉眼可见愣了一下，只一瞬便恢复如常。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笑得眉眼弯弯道：“那恩公觉得，我该怎么还？”
“……”季成林。
“恕我直言，恩公这钱可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泼妇骗走，恩公该找的还是那泼妇，不该找我啊。”陈怀远道。
话音一落金麟鹊便飞出来道：“呸，哪有这么算的？！你就是欺负我们家修仙的没入过世！”
季成林侧头看这鸟，他本人都没出来说些什么，金麟鹊倒急得很。
察觉到季成林的目光，金麟鹊翅膀又扑腾几下立在他肩头昂着脑袋。
眼前的陈怀远笑意吟吟，这话是他最开始提出来的，现在不认帐的还是他，季成林并未被他绕进去，而是道：“既如此，我也替你给了一部分。”
“可我现在一点钱都没有”陈怀远道。
“那边等你有钱了。”季成林也道。
对视片刻，陈怀远轻叹一口气：“看来恩公是非要我还钱不可了。”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季成林道，顿了顿，他又道，“前辈不必唤我恩公，叫我名字即可。”
“都让我不用客气，那恩公也不必如此喊我”陈怀远笑道。
季成林点头，也觉得妥当，他道：“师兄。”
此话一出，眼前的人身形一顿，季成林抬眼看去，陈怀远神色又恢复如常，季成林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道：“是我唐突了，若是觉得不妥，那便换个别的。”
“不必，就这个吧”陈怀远摆了摆手道，“你既喊我师兄，我便唤你一声季师弟吧。咱们这么兜兜转转还能见上面，这师兄弟的缘分倒也不浅。”
季成林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叫，他循声望去，是那小孩儿不知何时抓到了金麟鹊的尾羽，眼下手抓着毛不松，金麟鹊飞不远，在半空扑腾。
陈怀远也见了，把金麟鹊的毛从小孩儿手上解救下来，他抱起小孩儿轻拍其背安抚，金麟鹊站在季成林的肩膀上抖了抖炸了大半的毛。
季成林几度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小孩儿，陈怀远道：“他叫阿山。无父无母。”
能看出来陈怀远包括阿山在此地生存应当都不易，他道：“师兄能否告诉我，为何会欠那人那么多钱？”
“这个么？”陈怀远笑了笑，自嘲道，“在下没什么用，若是一个人在此地生存无所谓吃穿，但现在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阿山身上，然后又落在门口。
季成林也跟着望过去。
他们所在的里屋门大敞，两页门扉外上不知何时巴拉着一排排干瘪瘦小的手指，定眼一看，门外竟有一只眼睛，季成林与这只眼睛对视着。
还没等他开口，便见那只眼睛上方又多了一只。不过片刻，门缝从上到下都露出了一排的眼睛，眸子皆是漆黑，齐齐同他对视。
陈怀远养孩子是显而易见的，但养这么多孩子——
这实在是没想到。
一排排年纪相仿的孩子坐在一起，他们似乎被陈怀远教的很好，见人来不用不挤，望向他的目光却有好奇无惧意。
眼下没有陈怀远的话，他们就算是好奇，也不会主动上前招惹季成林。
他沉默，陈怀远料到他这个反应，从而更贴切地解释道：“这就是我还不起钱的原因。”
听语气，丝毫没有歉意，反而给人一种格外自豪的调侃。
季成林闻言侧头看金麟鹊，金麟鹊察觉到他的目光绕着这群小孩子飞了一圈，刚吃过苦，这鸟刻意和这群孩子保持了一圈距离，只是简单观察。
等它飞回到季成林跟前，陈怀远又道：“所以如此看来，在下更没有能力给予师弟帮助，反而需要师弟的帮助。”
季成林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帮我？”
陈怀远：“师弟说笑了，这并不能用打算相提并论，是在下本身就没有这个能力。”
季成林：“……”
他的嘴唇动了动，陈怀远又说：“如眼前所见，在下养这群孩子欠下的债已经够多了，多亏了师弟替我还清债务，如需在下还款还请师弟多宽限几日。至于其他的，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季成林：“……”
鸟爪子在他肩头上蹬了几下，这下就算是季成林也听明白了，陈怀远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帮助他飞升的事情，反而自己还有一大堆债务还有一群孩子需要养活。
依照陈怀远现在的情况，这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清瘦，若是放任不管，他定然做不到。
而陈怀远方才那番话就在拐着弯告诉季成林，季成林想要的东西他一点都没有，不过季成林若是想要留下来，那便需要帮他照顾这些孩子的生计。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笔赔钱的买卖，还是赔大钱的。
季成林抿了抿唇，默默当了亏本老板。
听他开口陈怀远道：“那便多谢师弟了。”
说着他朝着季成林作揖，季成林下意识也回了一个。
陈怀远弯腰前脸上的笑意真真切切，看得久了季成林突觉心神动荡，他下意识捂着心口处，耳边回荡着陈怀远方才那句话，那句尾音带着调笑的师弟持续响在他的耳畔。
他记忆以来，师尊未收过其他徒弟，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独处，同门的师弟他都很少碰到，也很少有人叫他师兄。
更别提有人叫他师弟。
但从方才起，陈怀远一声又一声，落在耳边却也不生疏。
这间屋子不大，住的孩子倒不少，不过院子内分四间房，其他的地方肉眼望去应当和这里的差不多，陈怀远解释方才季成林来时没见到其他的小孩儿，是因为其他小孩儿都在别处，而阿山被他安顿在此地，季成林脚程极快。
他望着陈怀远从怀里掏出干瘪的馒头，一点一点掰给小孩儿分着吃，目光也一点一点打量他们。
这群小孩儿不光瘦小，有些脸上还有一些疤痕，季成林曾在书中见过，半张脸溃烂，更严重的影响到了眼睛处。
陈怀远给他们喂饭的时间，季成林便一个一个把脉把过去。
陈怀远瞥见倒没说什么，季成林时金麟鹊飞在一旁看着，把完脉后金麟鹊便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怎么也？”
季成林垂下眼，凝神施术，那小孩脸上的溃烂肉眼消减许多，但并未完全消除，季成林收回手道：“我只能做到如此。”
他并不会看病，只能通过把脉或者别的来探查小孩身上的气息和脉象，如果只是一半的疾病他或许能够用灵力冲刷掉后安养，但他用灵力探查，发现这小孩身上的病，或许还有毒素的存在。
这种毒很奇特，并不是灵力能解决的，也像是修仙之人所有。
他又看了其他孩子的身体，发现孩子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此类毒素，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已经溃烂到外表，有的只是藏在身体内还未毒发。
不过不论怎么样，这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季成林没想到只是出来一趟，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他望向陈怀远，陈怀远道：“无事，你已经尽力了。”
陈怀远道：“待我回去禀明师门，这些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擅长这个，但淙桑山里有人专门研究药理，想必让那些人给孩子们看，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他语气坚定，落在陈怀远耳中，陈怀远垂眸看着正在给每个孩子检查输灵力的季成林，又敛了眸。
孩子们饿坏了，并且据陈怀远说，他所赚的钱压根没有那么多，根本喂不饱这么多孩子，而眼下陈怀远还是喂他们干馒头，有些孩子吃的急还噎着。
季成林想了想，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几笼的大包子。
孩子们和陈怀远一次性吃了个饱。
吃完后季成林和陈怀远说，要先回淙桑山。
但话音一落，天空响起一道惊雷，季成林告别的时候，金麟鹊在旁啄羽毛道：“你要回去的话，本仙就不跟着去了，不久后便要下雨，本仙就在此地等你。”
陈怀远也道：“你的修为速度定然快，眼看这天气要下雨，明早再去也不迟。”
季成林点了点头，又出去一趟回来后给孩子们买了暖和的被褥。
看着孩子们挤在一处依偎着，陈怀远突然道：“师弟不是来寻求飞升之法的吗？怎得突然操心起这些事情了？”
他问的随意，季成林却正色道：“修仙飞升，本就是为了造福众人，不论我到没到这个修为，帮助他们都是应该的。”
他又道：“师兄所做的，也正是如此。”
陈怀远闷笑道：“的确，的确。师弟所言即是。”
金麟鹊来了这里以后反倒不像之前在淙桑山那般来无影去无踪，此刻缩着身子歪倒在一旁，似乎睡熟了。
屋外雷声阵阵，大雨淅淅沥沥落下，四周弥漫着潮气，季成林望着陈怀远闭目的身影许久。
他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问陈怀远。比如为何会住在这里，比如这群孩子从何而来。
而自从金麟鹊和他提过陈怀远到现在也就短短一日时间，陈怀远此人的行事作风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意外地好相处。
季成林闭眼前心道：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思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