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娱乐圈呢》丘山六安

80、第 80 章

　　湛蓝的天空，嫩绿的草地，清澈见底的小溪……目之所及，净是童话般的清新色彩。

　　一切都像水洗过一般，空气都带着一股簇新的味道。

　　有点奇怪，但是又挺享受。

　　所有的一切都美好极了，只除了——空无一人。

　　向北南在原野漫无目的地游走，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空旷。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向北南停下脚步，慢慢地蹲下来，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块碎片。

　　那带着羽毛般柔软的触感，如同古老画卷破碎后的残片，陈旧与昏暗的气息从碎片传来。

　　向北南伸手触摸的那一瞬，仿佛再一次看见了两大巨人凭空而立的情形，还有那割裂的天空，傲气的嘶吼。

　　若有所觉般，向北南抬头，看到两个虚幻的身影——虽然形容不一，可是他知道，他们就是那两个巨人。甚至，他能感觉得到对面两人是微笑着的。

　　此刻的他们一身普通装扮，一个像是刚刚从公司格子间下班的模样，另一个穿得青春阳光，如同下课出来闲逛的男大学生。

　　三人谁也没说话——又或者，那两个虚幻的身影也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向北南陡然意识到，这是梦中，是上一次梦的延续。

　　向北南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走去，可是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未缩短。

　　“等等！”向北南越走越快，走到后面甚至小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你们等等——”

　　可惜那两个身影看起来没有任何跑跳行走的动作，身形却依旧渐渐远去。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向北南只觉得累了，跑不动了。他停下脚步，弯着腰，两手撑膝，停在原地，目光却倔强地追随那两个身影。

　　他不动了，那两个身影却没停下。

　　片刻后，眼见着那虚幻的身影快和空气融为一体了，向北南立刻瞪大了双眼，顾不得疲累，连忙追上去。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问，他还有好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他要追上去，追上去，让他们给自己答疑解惑。

　　可是一直到完全失去那两人的身形，他也没有追到人。

　　向北南站在原地，茫茫然环顾四周，可是世界又变成了一幅静谧的画卷。

　　向北南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隐隐约约的，出现了被浓重雾气遮掩的，影影绰绰的树林。

　　他静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又回头望了望那一层不变的画卷，抬脚朝着雾气森林走去。

　　“道具！道具！等会儿要拍吃饭那两场，菜还没来吗？！”

　　“化妆师呢？赶紧补补妆！”

　　“另一个演员呢？还没准备好吗？”

　　“哇！南哥这一幕拍得真好。完全被感动到。我的眼泪不值钱呜呜呜……”

　　“居然上热搜了！我们这剧要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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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看起来那么远，可是抬脚不过三两步，向北南转眼就身在林中，周边还有许多人来来往往。

　　周围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层层叠叠，却不凌乱，只觉热闹鲜活。

　　“南哥！”

　　有人惊喜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哥你真的来探班啦！这是不是就是意外的惊喜！怎么样？！要不要顺便客串一下呀？南哥，我们剧组的演员超棒！演起戏来，层次分明，细腻又妥帖。我真的觉得这一次我赚大了！……”

　　没一会儿，又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过来，轻声笑道：“你们学时都挣完了吗？正好附近有个讲座，要不要一起听听？”

　　向北南惯性拿出手机，正准备看看自己学时够不够，突然听到一阵熟悉打雷声传来。

　　“轰——”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环绕立体的效果直接拉满。但是向北南知道，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手机屏幕上方的窄条似乎也证实了有电话打来，但是他想看清楚是谁打的电话时，却怎么也点不开。

　　他把手机拿近些，眼前却像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哪怕他费力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一个字。

　　手指不断点击窄条右边绿色的接听键也没反应。只能徒劳听着打雷的声音不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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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的时候，电话铃声还没断。向北南摸出手机看了看，是谢幼嘉的电话。

　　“妈？”

　　“小南啊，我和你爸今天下午就回来。你在家吗？”

　　“我在家的。”

　　“那行。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晚上出去吃吗？还是喊外卖？”

　　“外面的哪有自己做的舒心。我和你爸还带了菜园子里的新鲜蔬菜回来，你不用管。”

　　向北南从善如流：“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向北南又一头倒回去，望着天花板，仔细地回味梦境。

　　他记得第一次梦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是巨人形象，整个世界如同末世般残破。而巨人们的行为似乎是为了撕下破烂的表面，原地新生一个柔软的世界。

　　第一个梦境中，他很渺小，和巨人们相比，如同蝼蚁。可是梦里的他也能感觉到，随着天空的碎片落下，他是有在一点点变大的。

　　而刚刚那个梦境，似乎是前面的延续——巨人消失，他长大，世界变得如童话般美好。

　　而后来出现的迷雾森林，那些在他四周忙碌的人，显然是一个更加鲜活的世界。

　　还有……

　　永远为演技着迷的杨博宇，永远奋斗在挣学时第一线的赵海。

　　想到那个敲装镜子欲言又止的师傅，想到夏时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自己偶尔脱口而出的对谢幼嘉夫妇的熟悉感，想到那些早已定好的剧本……

　　他喃喃道：“所以……那两个巨人是我，我就是他们……而我们，都叫一个名字——向北南。”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仔细去思考过一些问题，也下意识忽略了某些认知。

　　比如他一直觉得自己穿越到一个新世界，那么他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是那种笼统的，好或者坏，也不是宏观的多少个国家，或者科技发展如何，而是更加细节的东西——既然他从别的世界来，那么，那个世界的他是怎么生活的？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什么样的性格，爱好工作都是什么？

　　他下意识认为这个世界和自己以前生活的世界不一样，可是所有的一切落实到个人，完全是模糊一片。

　　他一直认为的，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一个更好的世界了。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更好”，又是谁给的定义？谁给的暗示？

　　向北南努力思索第一个梦境里的所有画面。

　　除了两个巨人，除了那奇异的天空……

　　原本的他，是在宿舍楼睡觉。但是在他走出去，看到巨人们的动作，感受到那落下的力量长大后，他再一次回望时，宿舍楼再无踪迹。

　　如果梦境里的一切都具有代表性，那么，宿舍楼是不是代表着巨人们给自己编织的世界？他脑子里的“记忆”，是他们替他编织的，与真实世界不同的经历。就像《BUG》的结局，作者真的是作者以为的穿越到笔下世界吗？不过是他的记忆这么告诉他。可是谁又说他的记忆就是对的呢？

　　向北南想着梦境里那些柔软残破的碎片。

　　所以，只有巨人们，只有“向北南”自己。是他自己给的定义，也是自己给的暗示。

　　从头到尾，他就是“向北南”，“向北南”就是他自己。

　　所以面对谢幼嘉夫妇，他那么自然地说出谢幼嘉的喜好，没有任何芥蒂地喊爸妈。

　　所以一些个人习惯——住酒店必自备床单被套等也完全相同。

　　所以他才能那么天才的，以极快的速度融入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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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他们呢？巨人们呢？就如同梦境那样消散了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向北南抓了抓头发，翻着手机上的联系人。

　　滑到夏时光的名字时，他顿了顿。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他”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和“他”一起创立了《拨云见日》这个项目的合作者。如果“他”有什么计划，肯定会和夏时光说。

　　曾经夏时光问过自己两次对世界的看法。

　　从感情上来说，他不是夏时光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夏时光没必要这么关心自己对世界的看法。

　　既然这样，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意这个问题，但是没法问他，所以夏时光代替人来问。

　　想到巨人们消散前的温和气息，还有那安心的笑容……

　　向北南点开聊天框，想发消息问什么。但是打了没两个字，又怕夏时光一时忙，没看到，干脆打电话过去直接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

　　向北南：“夏时光，我……我是说，‘他’都给你留了什么信息？”

　　夏时光刚接通电话听到向北南喊他全名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个从小和他跑跳打闹的发小又回来了。直到听到后面的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着那封定时的邮件内容，说道：“他希望你比他更爱这个世界。”

　　两人都没提“他”是谁，但是心里都知道是谁。

　　夏时光回答之后，就是沉默，一通电话连接着两个人的沉默。

　　过了很久，向北南才表示：“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无人操作的屏幕渐渐变暗，然后息屏，好像曾经纠结过的事情尘埃落定。

　　算尘埃落定吧？

　　他是向北南，从始至终。

　　他不知道巨人们为什么选择离开，但是他确实如他们所愿，爱着这个鲜活的世界。

　　父母，朋友，同事，可爱的影迷……

　　他们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就像《拨云见日》里，他们想要让主角体验到的那样好。

　　手机的屏幕再一次亮起，向北南低头一看，是演员冲冲冲的群聊消息。

　　他顺手滑开——

　　杨博宇：哥哥们，你们再不来探班，我都要杀青了！！！！！

　　赵海：你以为就只有你快杀青了吗：）

　　杨博宇：海哥！你慢点！我还想去你剧组客串一下！

　　赵海：你最好是说真的[微笑.jpg]我马上和导演说，给你留一个客串名额[微笑.jpg]

　　杨博宇：也……也不用那么刻意……我要是比你们晚杀青，那全剧组都等我，多不好意思啊[傻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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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北南看着聊天记录，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看，这个世界，有这样可爱的朋友们，多好。有他们陪着，生活都变得更灿烂了。

　　“轰——”

　　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狠狠敲醒向北南沉睡的心灵，和梦里不同的是，来电显示一眼就能看清楚，写着【经纪人刘姐】五个字。

　　“小南你的学时挣够了没？”

　　虽然说是暂时休假，但完全闲着是不可能的。所以刘丹旭早就和向北南说过，趁着这段时间，把能拿到手的学时都挣够，一些报告能写的早点写了。至于选剧本，那是日常任务就不说了。

　　向北南也没有阳奉阴违：“今年的学时我全都挣够了。”

　　——有讲座就听讲座，没讲座就去图书馆混学时，反正主打一个不浪费时间。

　　刘丹旭：“那就好。过两天去《世界知我温柔》剧组拍戏认真点，虽然戏份少，但是编剧是你的影迷，而且后续可能还有合作。认真表现，多争取点印象分。以后指不定又在哪部剧合作。”

　　向北南点点头：“我这么优秀，印象分自然不会低。刘姐你放心。”

　　刘丹旭：“……行。这回进组需要助理吗？”

　　向北南：“当然不用。就这么几个镜头，能拍多久啊。”

　　刘丹旭：“OK。那你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到时候自己去剧组。”

　　说定后，两人挂了电话。

　　向北南挂完电话，想了想自己后续的工作安排，忍不住忧郁一秒钟：生活的灿烂，全靠充（ku）实（bi）的工作衬托。

　　挂完电话，向北南又瞟到早上谢幼嘉打来的通话记录。

　　想起和父母视讯时候的样子，向北南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柔软。

　　父母发爱和支持，也是面对世界最足的底气。

　　想想自己工作忙忙碌碌这么久，都没怎么陪伴父母，向北南有那么一丝丝愧疚。

　　虽然父母说晚上回来的饭菜不用他管，但是他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向北南摸着下巴想了想，老妈说带了新鲜的菜回来，那他就准备个荤菜？

　　向北南点开软件，看着肉类下面的食材。

　　红肉类谢幼嘉不太喜欢，也讨厌刺多的鱼，那就买虾吧！活虾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如果能买到就做白灼虾，如果买不到就用冻虾做个香辣虾，再买个去了虾线的虾仁炒个滑蛋虾仁。

　　提交订单后，向北南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