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塑料袋吗》末青海未青

10、10

　　24、
　　去面试的路上我拿着准备好的回答反复背诵，自己坐在电车靠角落的位置里看着电子屏幕里一个个的站名，恐慌油然而生。
　　到了考场，左右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还不少，得有七八十个人左右，但每年学校录取的人数就那么几个，更何况还是国公立的学校，说实话我并没有把我能在这么些人里脱颖而出。
　　等待面试的时候我手里攥着手机，也没去背诵稿子了。指尖传来的脉搏反馈让我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
　　但等我推开面试官的门，看到教授们坐在桌子前望向敲门而入的我，那时候我突然又不紧张了。准考证递给教授，自己坐在他们的面前。教授问一个问题，我回答一个，就像之前准备过的一样，为什么报考这个学校、选择这个专业的理由、将来的学习规划，我都一字一句阐明。几个教授，有些人和颜悦色，有些人一言不发，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看到他们内心在如何评判我。
　　开了静音震动的手机在背包里作响，教授背后的窗外有穿过树叶透进来的冬日阳光。
　　面试最后，他们问了一个和学校完全无关的问题——
　　来日本这一年，你感触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25、
　　回家换了衣服，吃个晚饭就直接去便利店上班了。
　　我去的巧，一进门就刚好碰上店长搞动员。
　　平日邋里邋遢的店长今天穿着白衬衫，还特地洗了头，打扮的光鲜亮丽，一时间我都没认出来。店长站在事务所里的电脑前面，高举手臂喊道：“大家充满干劲！加油！争取今年的圣诞节销量拿到东京第一！”
　　没想到这个大龄离异男人的胜负欲居然这么强。
　　店员们也高呼：“加油！”
　　好好的正规便利店活像个传销现场，也很像少年漫画里的热血场面，有点羞耻，但如果能抛开羞耻加入他们，便能体会到热血的快乐。
　　我也跟着他们小声地喊了句加油。然后正要进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店长一把拉住我，强行给我套上了圣诞老人的套装，一脸不怀好意：“小白，今年就你来扮圣诞老人吧！”
　　我：？
　　然后店长指使着几个女店员就把套装给我套上了。
　　我刚来店里上班打卡，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装进衣服里，连人带着套装被推到了店门口。
　　我疯狂挣扎，但完全没用：“等，等等？！为什么是我？”
　　店里的其他姐姐们牢牢地把我绑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店长亲手把圣诞老人的胡子给我装上，然后一脸怜爱地说：“因为小白是我们店里长得最可爱的人啊！”
　　这洗脸盆一样大的胡子带上了，脸长什么样还重要吗？？
　　其他店员们把我丢在店门口，然后我看到她们拿着另一套服装又进入了事务所，磨刀霍霍指向了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泡菜小姐也被推出来了。站在我旁边，也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
　　我俩对视一眼。
　　我俩同病相怜。
　　金小姐：“看来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全便利店长得最好看的两个人了。”
　　我点头，表示肯定。绝对不是因为我俩是店里辈分最小的。

　　扮圣诞老人卖蛋糕的工作其实挺简单的，只需要穿上服装站在店门口，冲着路过的行人大声叫卖就可以了。不用站在收银台前累死累活地板着腰干活，还可以在店门口自由活动。而且圣诞老人的胡子也很大，不是熟人根本认不出来我是谁，也不用担心丢人。
　　我原来还奇怪，怎么这么轻松的活没人愿意干呢。
　　几分钟之后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圣诞节的东京是真的冷啊！
　　金小姐在我旁边努力地叫卖，我蹭过去问她有没有暖宝宝，然后金小姐掏出一个小小的暖宝宝，很抱歉地跟我表示只有这一个。
　　我看了看还没卖出去的蛋糕，没多少个了，干脆早点卖完早点进点吹暖气。于是我卖力的扯着嗓子，结果下班前的时候还是省了两个蛋糕。
　　我委屈地找店长抱怨：“外面真的好冷，好羡慕你们在里面吹暖气。”
　　有一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于是店长非常大方地把剩下的蛋糕分给了我和金小姐，然后挥着手就开始赶人：“下班了就赶紧走，别呆在这里碍事。”
　　我：“今天的夜班只有店长吗？”
　　店长叹气：“离了婚的男人就是这样，生活只有事业和单身公寓了。”
　　好可怜。
　　“那我先走了，圣诞节快乐。”
　　“圣诞快乐。小白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店长指了指金小姐，“多学学你的后辈。争取明年圣诞节有自己的安排噢。”
　　我看向金小姐。
　　金小姐一脸无辜。
　　原来跟店长透露我情感生活的是你啊！

　　26、
　　店长给送的蛋糕是个抹茶味的，挺大一个，我一个人吃不完。于是给薄井发消息，叫她出来一起吃蛋糕。
　　我站在店门口等人，金小姐也在等她的男朋友。
　　她还在跟我道歉，虽然很没有诚意，虽然其实我也并不介意这种小事。
　　“白前辈，我不是故意的嘛，原谅我好不好。”
　　正好我们都在等人，我就想听点八卦：“原谅你了，但你给我讲讲你和你对象的事吧。”
　　韩国人的恋爱小故事。
　　其实和国界没有什么关系，和普通的恋爱一样千篇一律。金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在高中的时候相爱，碰巧都有来日本留学的意思，就一起来到了这里，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没有韩剧里那种九曲回肠的轰轰烈烈，也没有日剧里怦然心动的暗恋故事，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告白，然后把对方归入自己的未来计划。
　　平平淡淡的故事，听起来却特别的甜蜜。
　　金小姐讲完故事后，薄井来了，站在我们两个面前，然后和金小姐互相点头致意。
　　金小姐突然变得很兴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薄井，挑着眉，瞪大眼，双手捂着嘴，小心翼翼地问：“啊，难道说，不会是女朋友小姐吧？”
　　我正要和金小姐告别，带着薄井去吃蛋糕。听她这么来一句我人懵了：“谁？谁的女朋友？”
　　金小姐歪头：“白小姐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只有0.5秒，我全身的血液就冲上了脑袋。
　　金小姐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啊？！
　　薄井倒是不慌不忙，垂眸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诶~”
　　？？？？你不要诶，你有很大问题。
　　金小姐一脸可惜：“她长得完全就是白小姐喜欢的类型嘛！”
　　喜欢的类型……我突然想起来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了——当初为了和还是新人店员的金小姐快速拉近关系，聊了恋爱话题，最后莫名其妙地和金小姐出了柜，还对自己喜欢的类型讨论了一番。
　　很好。
　　薄井不说话，站在一旁笑得很是高深莫测，完全就是一副要看我怎么辩解的样子。
　　“我，薄井她，不是，”我手足无措，最后只好丢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左手拎着蛋糕右手拉着薄井飞跑着逃离现场。
　　金小姐还在后面喊：“白前辈要加油啊！”
　　整条街的人纷纷回头一探究竟。
　　这下是跳进东京湾也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