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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背后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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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认吗?”邢楷走进来皱着眉问。
周敬遥坐在桌前整理审讯资料,摇摇头。可有些东西他实在想不通,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邢队,我总觉得不大对。案件所有的指向都是纪观南,可有一些细节实在对不上……”
“人证物证具在,”邢楷打断他,“你要做的只是让他承认自己所做的事罢了。”
“可人证只有一个,谁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那辆车也不能说明什么。甚至仔细对比的话会发现连车凹陷进去的痕迹都……”对不上。
“敬遥!”邢楷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吼他。
“那些是小何的事,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周敬遥心凉了一截。
他冷笑:“您这是要逼供吗?”
“根据刑法……”
“周敬遥!”邢楷狠狠瞪他。“你是要以下犯上,违抗上级命令吗!”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周敬遥咬牙:“敬遥不敢。”
他才入职不到两年,有一腔志向与热血不难理解,可邢楷还能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吗?
他叹口气,拍了拍周敬遥的肩膀,只说:“你以后慢慢就懂了。”
周敬遥偏过头不看他,两边腮帮都因为用力在轻轻颤抖。
他是不懂,可他也胜在还未曾迷失。他比他更清楚,自己入这行的目的是什么。
……
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尤为刺耳。
纪观南抱头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小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敬遥深呼吸一下,走过去。
“吃点饭?”
他把餐盘放在他脚下。
纪观南还是低着头,闷声回答:“我可以回去了吗?”
“上面的态度还不明确,”周敬遥顿顿,“不过我觉得你无罪。”连嫌疑都谈不上的那种。
纪观南抬头。
“不用你觉得,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干。”
连着两个晚上没睡过好觉,他眼里红血丝密布。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放任真正的逃犯逍遥法外,把我一个清白的不能再清白的好公民抓进来不放。”
纪观南难得骂了句娘。
“你们是猪吗?”
周敬遥嘴角抽了抽。
“……辱骂警察犯法的。”
纪观南睨他:“情节轻微不以犯罪论处。”
“哟,学法的?”
周敬遥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挖坟的。”纪观南淡淡开口。
周敬遥被口水呛了一下,眼泪都咳出来了。
“咳……咳……什么?”
“考古,”纪观南抿了抿唇,“警察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假笑男孩周敬遥:“……”还不是您老这笑话太冷了。
不过气氛倒是没有那么冷硬了。
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主要一看就是文化人。周敬遥想交个朋友了,问:“家里几口人啊?”
纪观南心里有事,不想理他,又把头埋回去不吭声。
周敬遥逗他:“想不想和家里人通个电话报平安?”
纪观南“刷”一下抬头,红着眼哑声道:“可以吗?”
“不可以哈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纪观南面无表情。
“你现在还是嫌疑人呢,信息都是封闭的,”周敬遥顿顿,“不过应该很快了。”毕竟这人的嫌疑实在是牵强。
“是怕父母在家担心吧?”
“还好。”纪观南十指交握,大拇指互相摩挲,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焦虑。
“主要是害怕我家小姑娘哭鼻子。”
他想到什么,虚虚勾了勾唇,眼里的柔情满的快要溢出来。
“啥?”周敬遥傻了,一脸震惊。“考古的也能找到女朋友?”
这人多半有点什么毛病。
纪观南看他一眼,懒得理他。
周敬遥挠挠头:“那啥,好多久了?”
单身近三十年的卑微小周在线星星眼,好奇发问。
“不到一年。”
纪观南一提到许愿欢就精神抖擞,话也多了。
“不过我们认识快十年了,算是青梅竹马。”
“小姑娘小我四岁,”纪观南笑,“我一定要娶她。”
恋爱的酸臭味!
周敬遥摇摇不存在的狗尾巴,艳羡:“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废话,你难道会娶一个没感情的?”纪观南简直不想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周敬遥讪讪。
脑中白光一闪,他一拍脑袋。
“啧,都被你带偏了简直。”
纪观南微掀眼皮。
周敬遥声音压低,问:“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纪观南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害,就你这事我总觉得蹊跷的很。”
周敬遥右手微拢在嘴边,凑过来小声开口:“有一个小姑娘,硬说她亲眼看着你撞上去的。”
“我们院里那几个接手这事的人也是,勘察现场和分析的时候就和瞎了聋了似的。”
“就,”周敬遥抓耳挠腮,“好像有人在背后把控着把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你。”
“不过天地良心,我绝对相信你。”
他坐直身子,严肃得就差敬礼了。
纪观南觉得好笑:“你为什么相信我?”
周敬遥叹口气,说:“也不是说相信你。”
“我所看到的证据,还有我所有理性的分析,都在把事实摊开了摆在我面前。”
“我的职业操守,我的良心,也都不允许我去相信别人毫无道理的指证。”
他很认真地在表明自己的态度,纪观南也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所以呢?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周敬遥皱着眉问。
“不知道。”纪观南埋头,十指插入发丝,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我怎么知道。”
他一心投入学术,也没和多少人打过交道,就算迫不得已得交往的时候,他也把度把持的很好。
除却在研究方面就某些观点和同组成员起过争执,他基本上没和别人红过脸,怎么会得罪人呢?
越想越烦躁,纪观南揪把头发。
这件事好像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周敬遥皱眉“啧”一声:“可这明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你。估计还是个大人物。”
纪观南没回,闭着眼仔细回想那晚的事。
迈巴赫。小姑娘。大人物。
他猛睁开眼睛,问周敬遥:“现场有没有一辆黑色迈巴赫?”
周敬遥摇头:“没有。”
“你昨天就说到这辆车,可拍回来的照片里没有。”
“我同事说可能你吸了毒,当时出现了幻觉。”
纪观南嘴角一抽:“你们院的警察就这点水平?”
他明明已经验过尿了,阴性无疑。
周敬遥不服了:“谁说的,我们都是名牌警校出来的优秀学生好不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这个案子处理得确实离谱。他们有时候说的话蹩脚到我都难以置信。”
“全部都?”
纪观南眉头紧锁。
“是。”
周敬遥也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所有人一致坚定地指证纪观南,破案速度快到让人起疑。
他实在想不明白。
纪观南头低的更厉害。
事情发展好像不大对。
想到什么,他问:“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开花店的?”
在场就可以那么几个人,亲眼所见的小姑娘还能有谁?
周敬遥想了会儿,点头。
“对,在西提路那里有一家花店。”
纪观南大致猜到什么,冷笑。
周敬遥疑惑地看他。
“资本主义的游戏,凭什么让我做牺牲品。”
“啥?”
纪观南摇摇头,往背后墙上一靠,只问:“我可以见见那个小姑娘吗?”
“这……恐怕不行。”周敬遥面上为难。
“行。”
纪观南顶了下腮帮,开始从头到尾梳理事情的经过。
门外有人敲门。
“周警官?”
周敬遥应了声。
“您这饭送的时间可有点长了。”
“就来。”他吼一声,复回头看纪观南。
“你……反正你把饭先吃了吧。剩下的时间还长,司法机关总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嗯。”
周敬遥走到门口,纪观南忽然叫住他。
“谢了。”
“应该的。”周敬遥脚下未停,只朝后摆了摆手,很快退出去。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室内重归于静。
不急吗?
纪观南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细小的阴影,挡住眼中晦涩。
把许愿欢一个人在家里扔了两天,怎么可能不急?
就算他心态好到爆炸,那边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早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纪观南握拳,两只手都因为用力而轻轻颤抖。
良久,他抬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尤为清脆,纪观南抓着头发轻噎。
当初还不如让许愿欢回家,起码还有许榆可以照顾她。现在呢?自己不但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反过来为自己担心。
真他妈算什么男人。
纪观南眼神一凛。
不管背后什么人,他都不会轻易妥协,哪怕他拿命威胁自己。再说了,凭什么他得替别人承担无需有的罪名?
可笑。
外面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人等着自己。
为了许愿欢,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