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是如何掰弯自己的》水榭歌台

2、第 2 章

　　生活就像一场闹剧，没有笑话我也得给他整出笑话。

　　由于昨晚对人生意义的终极探讨。今天早晨的闹铃也没有把我从睡梦中唤醒，还是我那老爸站在客厅一嗓子把我给吼醒。
　　我正睡得憨甜，突然之间，地动山摇，我不幸阵亡，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下。
　　“快点起床了，吃饭。”
　　老爸嘹亮的声音穿透门，抵达我的耳膜。我从上小学开始，就开始享受人声闹钟的福利。直到后来我上了大学，我爸这才放过我。
　　工作之后，我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乖宝宝。
　　一个闹铃不行，那就定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总有一个适合我。

　　我揉了揉摔得麻木不仁的屁股，回应，“知道了。”
　　声音同样嘹亮，看来我这么多年的功夫没有退化，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整理好之后，我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客厅的电子钟表，7:30。
　　天啊，要迟到了，怎么办？老板要扣工资了？
　　想起钱，我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窜的老高。抓起包就想跑。
　　我妈拦住了我，“别急，吃完早餐再去，赶赶时间，不会迟到的。”
　　我欲哭无泪。
　　我爸站在我妈的身后，同样眯着眼睛看着我。在我家，我妈最大，我爸绝对服从我妈。我看着二老如出一辙的眼神，心里思绪万千，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我果然是一个乖宝宝。
　　那我心虚个啥？

　　卫家第一条家规：头可抛，钱可少，老婆不可恼！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妈，试图让她放过我一会。但我妈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摆明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叹了口气，洗手、放包、拿起一根油条，动作有着流水行云般的流利，一气呵成。
　　等二老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我嘴里塞了一根油条，手里又拿着一根油条，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不乐哉！嘴里塞着食物，我嘟囔着，“爸妈，你们也赶紧过来吃呀！”
　　我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解决了早餐，吃得油光满面。
　　然后又用两分钟再次洗漱一遍。
　　“这次我真的走了。”我朝他们挥了挥手。
　　临走时，我再次看了一眼手机。7:35，还能抢救一下。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你怎么要迟到？
　　我紧赶慢赶，跑累之后就走，走累之后接着跑。心里不禁想到：我果然是一名合格的社畜。社畜第一条：再晚也能不迟到。
　　啦啦啦——
　　哼着小曲，我踩着最后一秒钟进入办公室。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同事今天犹如断电了一样，一语不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一瞬间，犹如被按下了慢动作，我清楚地看到站在一起的大家是如何慢慢扭头看向哼着歌曲的我。我立马噤声。
　　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
　　离我最近的同时老马朝我挤眉弄眼，如果不是气氛太过于安静，我真想问一句：你眼睛没事吧！
　　我关怀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有事赶紧请假去医院。

　　悦耳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卫栗吧！”
　　我装的一手好死，“啊，谁？卫栗？哪个卫栗？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卫栗吧？实不相瞒，其实我也叫卫栗。”
　　我有一个不为人知道的爱好，我是一个声控，晚期声控，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声控晚期。而传入耳中的音色无疑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声音。
　　我缓缓的抬起头。
　　如果有音乐，此时的背景音乐应该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有放弃。
　　我平日里就有点不着调，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除了领导和deadline能够唤醒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法子。
　　上学的时候我因为极其发散的思维被老师一通表扬，高三的班主任哼哼几声，说我就是上清华北大的料子，如果清华北大没有录取我，那一定不是我的错，而是他们不够有创新与意识。
　　不过，很不幸，我这个天纵英才没有进入清华北大，而是进入北京的一所不算特别好的大学。

　　映入眼帘的是五官帅气到凛冽的男人，年龄不晓得，但是他嘴角噙着微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太特么是我的菜了。
　　我在走神的空当，老马的压低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不是和你说过吗？今天新领导要过来，你还敢迟到。”
　　我不高兴地一个哼哼，瞥了老马一眼，同样压低声音，“我哪里迟到了，我明明是踩着最后一秒进入办公室的。敢冤枉我，谁还不是小公举了？”
　　下一秒钟，立马变脸，我高兴地迎了上去，如同看到未来的丈母娘，呸呸，应该是未来的岳父，“李总经理，您好您好，昨天听说您要来，我一宿都没有睡好觉。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名不虚传，真是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语气和表情真挚得就跟真的一样，连我自己都信了。
　　老马站在一旁，我的余光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算了，等我之后再找他算账。

　　“久仰大名，”李总经理低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锋利的视线穿过几米的稀薄空气，射向我的面前，“那我问你，我的名字叫什么？”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这总经理怕不是有毛病吗？听不出来这是一个客套话。
　　随即我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反驳：总经理怎么会有病，觉得总经理有病，怪不得你当不了经理。一瞬间，豁然开朗，怪不得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经理。看来，我得好好跟经理学两手。
　　不是说学霸有学霸的思维嘛，经理，说不定也有经理的思维。我自以为找到了宝典，心里洋洋得意，不禁露出瘆人的微笑，如同看到小白兔的恶狼。
　　这题我会。
　　我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恭敬的回应，“经理您叫李彦，今年28岁，哈佛大学本科毕业生，去年在上海分公司担任总经理，今年刚调进北京分公司。您年纪轻轻，曾斩获多种奖项，被封为金融界十大钻石王老五之首，据小道消息宣称，您目前还没有女朋友，您对恋爱对象的要求是……”
　　我还没说完，经理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响起。
　　我顿时福至心灵，闭口不再言语，领导这是不想再听了。我懂得什么叫适当而止，接着补充了一句，“貌美如花。”
　　一瞬间，办公室里面雅雀无声，就连空调带来的风声都清晰可闻。寂静之后，是大家涨红的脸色，大家紧紧抿住不听控制，时不时想上翘的嘴角。
　　唯有我，深藏功与名。

　　经理很明显对我这一席话十分满意，脸上的弧度居然比刚才还要大。
　　小样，还想玩我。
　　我第一次找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后，连老板的名字都没有记下来。秘书让我给经理送一份文件，我恭敬地捧着文件，恭敬地敲响玻璃门，恭敬地奉上文件，然后恭敬地说了一句，“张经理，您的文件。”
　　张经理眼角抽了抽，眉毛深深蹙起，活像要吃人一样。
　　第二天我被解雇了，理由是这样写的：小伙子怕不是有脸盲，可能不适合从事金融业，因为金融业要时不时跟客户打交道。
　　我深仇大恨地盯着评语，自此之后，发愤图强，一雪前耻。
　　每到一个公司，我的第一件事不是熟悉业务流程，而是熟悉各位领导。领导的身高、体重、爱好，我如数家珍。
　　好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快一年。
　　如今，我拍马屁的功夫虽然不能说是炉火纯青，那也算是数一数二了。想跟我比较这些，自寻死路。
　　我在心里耀武扬威，但是仍旧在李总经理的面前点头哈腰。
　　没办法啊，这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接受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还要养家糊口。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火足足燃烧了快一个半小时。
　　李总经理给我们规划了一块大饼，无非就是大家要加油好好干，争取今年销售业绩拿到分公司第一。如果目标达成，会有什么什么好处。
　　我听得昏昏欲睡，心里忍不住想：这么优美的嗓音说这些官腔实在是浪费，倒不如给我唱一曲安眠曲，效果立竿见影，我能立马给他表演一个“大睡活人”。
　　我睁了睁眼睛，视线飘向队伍的最前方。恰好与经理的视线四目相对，我顿时一个激灵，脑袋飞快转动，然后表现出如痴如醉的神情，似乎沉迷于这种美好的愿景不可自拔。唯有心脏在砰砰直跳，有点后怕。
　　摸鱼摸到了领导的头上，这还得了。

　　后半场，我竖起耳朵，拿出当初考大学的精力，仔细聆听领导的每一句教诲。
　　胜利终将是属于小职员的，会后，我还幸存，只是有些昏昏欲睡。我拿着杯子，打算去茶水间接一杯咖啡提提神，却陡然听到了一则了不起的新闻。
　　我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