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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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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州,东西南北,其中最富有的当属南州。
南州富裕,但提到南州无人不会想到王家。南州王家,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同时家主王卓还是天下第一首富。
而要说这王卓就不得不提他的长子,王书叶。
王书叶十三岁时做了一件名震四州的大事。
宁威侯世子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月,王书叶偷偷离开家中奔往北州国都,在生辰当天满座宾客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指着世子大胆直言要替妹退亲。
王卓次女尚在腹中就被指婚宁威侯世子,如今王书叶闹这一出,为了保全两家颜面,宁威侯和王卓只好协商退了亲。
也因此,王书叶的一出先斩后奏惹得父亲王卓大怒,把人扔进了流图山庄,这一扔就是七年。
日光将落,一条荒野小道上,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信步其中。
浅衣少年就近一个大石子坐下,有气无力的:“王成,我们休息一会儿。”
“公子,再不赶路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被唤王成的少年背上领着包袱,皱着一张小脸:“而且,今日赶路咱们休息的够多了。”
小声嘀咕,从早上启程至今,休息的次数不下十次了,女儿身都没他家公子娇贵。
王书叶仰天长叹:“早知道就不弃马这么快了。”
王成欲言又止,如果他没记错他们从弃马的村里走到这里还没到一刻钟。
“再走几步路就要过江了,公子你再坚持一下。”,王成好言相劝:“过了江就到府城,歇息一晚后到时再寻马上路。”
王书叶想了想,最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再休息一会,就一会行不行啊,好成~成。”
“公子......”,王成一阵颤栗,他最受不住这称呼,想他一个健硕男子,被叫叠字鸡皮疙瘩就狂掉,偏偏他家公子就喜欢用这称呼逗他。
王书叶自顾自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公子喝点水。”,王成无奈从腰间把水竹杯递给王书叶。
他从小侍奉王书叶,既是书童也是侍从。
半月前,王家家主王卓来信,要其子王书叶从流图山庄回王家,原因是他年将二十,该回家行及冠礼了。
接过水竹杯,王书叶把水倒在盖子上慢饮,然后朝王成伸手。
王成了然从怀里掏出一本黄皮纸书,书名为《甚了怪谈》:“莫要看的入迷,我们等会该走了。”
王书叶不答话,翻了几页之后猛然叫王成过去:“郭奶奶曾问我此兽,你猜我怎么给她解释的?”
郭奶奶是王卓的奶娘,当年请愿去流图山庄照顾的王书叶。
只见王书叶说的奇兽双目外凸,四肢粗大,身子如蝼蚁瘦小。
“怎么解释的?”,王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兽有贤妻良母之优,尤似我家成成。”,王书叶一本正经,眼都不眨,虽然当时被郭奶奶一顿说教,但他内心一直这么认为。
王成嘴角抽搐:“公子......您能不取笑属下吗?”
“那自然是不成。”,将书递回去,王书叶笑的极开心,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王成又把手收入怀中,悠悠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上路吧。”
话落,王书叶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们眼中路过一位白丝老妇人,拄着拐杖缓慢行走,满头大汗。
王书叶看她欲摔倒,连忙上前把手中的水递上去:“老人家要不要歇会喝口水。”
老妇人上下打量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伙,接着点点头接过水:“多谢这位小公子。”
他把人扶到大石子上坐下,轻声询问道:“老人家怎么一个人。”
王成眼神不对劲的看王书叶。
老妇人笑笑:“我一生都是一人,如今自然也是一个人了。”
就是无父无子无孙。
王书叶又问:“那您去何处?”
老妇人答:“去徽阳探亲,探我那唯一的亲。”
王书叶吟首:“既是唯一,那应是格外珍重了。”
“公子,咱们真的该走了。”,王成插话,日落天黑船夫通常都不愿开船,别到时候让他们露宿江边才好。
“好吧。”,王书叶把水都给老妇人,作揖拜别:“你先歇着,我们该告辞了。”
“等一下。”,老妇人出声让他们停住脚步。
“前路漫漫,保个心安。”,她拿起王书叶的手,五指张开后又将五指聚合:“就当我这老婆子给你的水钱。”
手中的东西王书叶没有打开看,动作自然收进袖袋,笑道:“多谢。”
两人继续赶路,等完全看不到刚才的地方,王成才小声试探:“公子是被鬼怪附身了?”
在外的王书叶是否好相处从没具体听说,但内里王成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是好相处,就是好的有些过了头!
王书叶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顶,王成脸色发青的捂着胯部:“属下错了。”
这才是他家公子。
王书叶摆手,完全没有对老妇人的谦承样:“以后叫你王傻好了。”
所谓处世之道,自然是人前人后分两样,以前在山庄可以随意胡闹,出来自然要收敛。
不知不觉王书叶额角落下一滴汗,袖口一抹,他看着汗湿处:“王成,咱们走多久了。”
王成以为王书叶又想休息,下意识道:“没多久没多久。”
王书叶一把抡下他的脖颈,皮笑肉不笑的:“你确定?”
他的表情让王成不得不认真起来。
仔细一想,按理说他们早就到江边了,可现在别说江了,目光所处都是荒林,一点人烟都没有。
王成脸色一变:“公子!”
圆月已经和太阳并肩,马上天就全黑了。
王书叶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还好他们不是在原地打转:“看一下地图。”
王成符篆一甩冒出蓝火,四指夹至胸前,等符篆烧到一半厉呵:“聚!”
犹如被人驱赶,蓝火猛地浮向他们上空,不断契合成一张地图。
看到他们的所在地,王书叶眉目一皱。
流图山庄位于南州最南的两生城,而王家位于南州最北的黎城,所以他们的路线是直直北上,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偏到了南州西部。
偏的这么明显,说明他们走错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更甚至一开始他们从流图山庄出来就错了,可他们走的路线一直都是由王成的符篆指引的,符篆的图画王书叶也见过,并无异样。
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王成着急道:“公子,咱们怎么办。”
王书叶放平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这么诚挚邀请,那我们就走一趟。你先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地方落脚。”
而且对方居然有能力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偏离路线,他们想要脱身恐怕也不容易。
“可是......”,王成一脸难色。
“赶紧的,我又累又饿。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人出手我人就先没了。”,王书叶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一阵风吹过,荒林里随来一片嫩叶,王成准确无误的攥在手心。
拿出龟壳和两枚铜钱,将嫩叶在龟壳上方盘旋,王成以瞬雷之速将铜钱放进龟壳。
一下、两下。
摇完立马将铜钱甩出。
两枚铜钱分别散落在他们的前后方,也是他们所处的唯一一条小道中间。
前方的铜钱直立,后方的铜钱平躺,嫩叶也停止盘旋开始缓慢向前方移动。
王书叶顺手捡起前方的铜钱,叫上王成:“走吧。”
王成还在担忧。
是要针对公子吗?据他所知,能被认为是公子仇家的也就只有......
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行了一炷香左右,嫩叶缓缓飘落在他们脚下。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小村庄。
村里没有一点光亮,只有微弱的月光沐浴,里面寂静的仿佛没有活物。
望不见尽头的长道,远处忽然传来敲打声,声音颇有节奏的一停一响,接着是细微的脚步声。
王成下意识咽了下喉咙。
越来越近......
是一个伛偻老人拄着拐杖,走几步路便停下往上扔东西,东西轻盈的往上飘散避过阴影,通过月光王书叶看清老人扔的是白纸钱,也就是撒路钱。
王成浑身一寒:“真让人瘆得慌。”
黑灯瞎火的看到这一出,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去看看。”,丢下这句话王书叶便上前去。
主子上去了王成没理由躲着,也颤颤悠悠的跟了上去。
王书叶站到老人面前,轻声道:“请问......”
“哎哟!”,他话还没说完,老人就被吓的叫了一声,撒路钱太专注,竟没注意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人:“吓我一跳。”
王书叶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老人被吓显然不快,掐着嘶哑粗粝的嗓音:“有何事。”
“我们路过此地想歇脚,但不知为何里面都门户尽关,烛火尽熄,只看到您一人于是冒昧打扰。”
“想歇脚?里面是没可能了,村后有个大棚你们倒是可以去。”,老人朝他们摇摇手,又指向后方,接着继续事不关己的往上撒路钱:“至于为何只看到我一人,那是因为你们碰了晦气,遇见了死人了。”
“死人?”,王成已确认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整个人也淡定下来了。
“是啊,明日出殡,这不我这位守奠人出来探路吗。”
守奠人即是替死人探路,陪死人过路,最后送死人下葬的男子。
只是探路、过路和下葬一般都是在白天进行,从未有过在晚上的说法,王成就这事疑惑的问了下,老人十分不耐:“问这么多做什么,各处有各处的规矩,我们这向来如此。”
“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了。”,王书叶转身离去,王成跟上:“这里太古怪了。”
“不古怪就不会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了。”
王成惊诧:“公子是说改变我们路线的人就是为了让我们来这?”
王书叶点头,然后一脸的高深莫测:“我猜是如此,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