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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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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遇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三个人在客厅里正襟危坐。
她放下包,换了鞋,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坐下来,挑挑眉,“怎么着,这是要三公会审?”
谢妈最迫不及待,上来就问:“之遇啊,小钟怎么样啊?”
“挺好的。”
“具体怎么好啊?”
“长得帅,学历高,情商高,有钱。”
谢爸难得开口,“那真不错。”
“姐,你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人家了吧?”
谢妈拍了一下谢之恩大腿,“怎么说话的。”
又对谢之遇道:“爱上了好,就要爱上。”
谢之遇无奈,“妈,我就是和钟学长叙叙旧,聊聊母校而已。”
“第一次见面就聊了这么久,说明小钟很对你胃口嘛,你们再多接触接触。”
“对了妈,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不相亲,你怎么还把我账号给人家啊。”
“我…我没给啊,他怎么加你了呀?”谢妈装傻。
谢之遇也不想追究,佯装生气噘了噘嘴。
“好了,我去洗洗睡了,明早还开会呢。”
“哎呀,别着急呀。”谢妈拉着谢之遇坐下,握着她的手,端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来。
“之遇啊,既然你们见面了,那我和你说说小钟的情况啊。虽然说你们今天聊了这么久,你肯定对他这个人有了解了,但是他家里的情况你肯定不知道。”
谢之遇好奇道,“他家有什么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我的意思是小钟家境也很不错的。他家在外市开了好几个厂,一年几百万是不成问题的哦。”
“我说呢,他怎么博士刚毕业回国,就比我这工作了一年多的人有钱呢,原来是家里有钱啊。 ”
谢妈并不理会她语气些许的讽刺,继续说道,“他家就他一个儿子,那以后不都是他的钱吗。”
“他家这么有钱,他还去孝未996?他怎么不回家继承家产啊。”
“你这话说的。这不正说明人家小钟踏实上进吗。你看,你要是嫁给他,以后呢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可以在家当太太,以后有了孩子一心照顾家庭。”
“所以,妈,你供我读完小初高,我考上青大,你又送我留学的最终目的是让我嫁个有钱人,然后相夫教子?”
“你上学是丰富自己。照你的意思,好多人学了好多年这一行最后却干了另一行,人家学的东西就白学了?你学过的东西就是你的,用不用都是你的,即使用进废退,你不用你忘了,可是它影响还在,学过的东西永远都不会白学。再说,你工作,你确实为社会创造价值了,但是你把心力投入到你的子女身上,可能你一个人换了两个,甚至三个能贡献社会的人呢?”
“妈,你说的也对,但这不会是我的选择。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要的不是别人束缚自己,而是自己的独立。”
“妈妈不是说一定要你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生活,你如果想独立还是可以独立的嘛,你的独立和结婚有家庭不冲突呀。”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和钟学长才见了一次面,谈婚论嫁也太早了,您还是替谢之恩操操心,你看他多大了每天还打游戏。”
谢之恩藏起手机,“我又招谁惹谁了。我安安静静做我的美男子,你们不要老针对我行吗。”
谢之遇趁机溜走,只听到谢之恩在无力地和谢妈做着斗争,“妈,我不是瞎玩,我现在游戏主播,我已经有进账了……”
谢之遇回到卧室,从衣柜的角落里拿出了一顶又土又丑的帽子,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她想起大二那年,宿舍几个人约好了一起烫发,她们非要拉着她一起。她一直是长直发,也觉得有些厌倦了,便半推半就的和她们一起烫了卷,还把头发染成了棕色。
晚上檀月白等在她宿舍楼下的时候,她紧张忐忑地不敢下楼见他,生怕他不喜欢她的新发型。
宿舍小女生们起哄。
“你这个样子倒像第一次会情郎。”
“美得很美得很,你没看见一路走过来多少小哥哥朝你放电吗。”
“你再不下去你的月白哥哥要等着急了哦。”
……
“唉,之遇,我刚下去好像看见了你男朋友耶,一会的功夫好几个女生上去搭讪了。”
“什么?”谢之遇大叫一声,然后一溜烟地小跑下楼了,走到楼梯口她还能听到宿舍一群女人在哈哈大笑。
她跑到檀月白面前时,他正低着头无聊地刷着手机,她走过去,檀月白才笑着抬起了头。然而看到她的头发,那个笑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下一秒,他就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并且向周围那些偷看谢之遇的男生投去了警示的眼神。
谢之遇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的,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快被他捂死了。
她一边生气地双手拍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嚷嚷着:“檀月白你干嘛!青天白日的,你这是要谋杀我吗?”
檀月白闻声松开她,将她藏到自己的身后,又转过身低头对她说:“你回宿舍戴个帽子再下来。”
她仰起脸看她,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近。昏黄的路灯投下他们的剪影,看上去竟是融为一体了。
微风吹拂着,她海藻般茂密的卷发轻轻飞扬起来。她那一刻感到莫名的心动,心想眼前的这个人啊,怎么能这么好看,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谢之遇你听到我的话没?”
“嗯?”
“我说你回去戴一顶帽子,挑丑的,就我上次送你那顶就不错。”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送我的时候我就说丑,你还不承认,原来你就是故意给我买的丑帽子。”
檀月白无奈笑一笑,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又柔声说到:“乖。”
她最抵挡不住他的温柔,只得乖乖听他的话,回去戴上了那顶奇丑无比的帽子。
檀月白扳正她的肩膀,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看了半天,然后才满意的说道:“嗯,好多了。”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要她把头发拉直染黑,而她呢,每次逗坚定地拒绝。结果就是,整个夏天,热的不行的时候,他都要她顶着那个奇丑无比的帽子。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对檀月白说:“那要不我去把这三千烦恼丝剪了吧。”
檀月白摸着她的发梢,轻轻抱着她,“不了,留着吧,我比你还舍不得它们。”
从那之后,檀月白不再让她戴帽子,但是严禁她化妆。谢之遇不高兴,大声反抗到,“檀月白你不是人,你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檀月白抓住她挥舞的两只爪子,耐心又可怜道:“之遇,我不想那些男生老看你,我不高兴。”
“你这也吃醋?”
“嗯。”檀月白噘着嘴,可怜巴巴得像一只小狗。
她摸摸他的头,“好啦,那我不化了不行吗,我化妆不都是给你看的嘛。”
后来,檀月白车祸死了,她长期的情绪低落,失眠悲伤,导致了她严重的内分泌紊乱。每日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落着她的头发,尤其是卫生间镜子前,她偶尔在那梳一下头,地上便落满了发。
她愈加悲伤,想着,连他喜欢的头发都留不住。
两个月过去,她的额前几乎秃了。
谢妈看她这样,不知在背后掉了多少次泪。她曾经耀眼如太阳一般的女儿,如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她怕她再如此颓丧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之遇啊,妈今天去了一趟你学校帮你办休学,老师呢也和妈妈聊了聊,她说你们现在有一个去英国交换的名额,她觉得你很适合,要不你出国散散心吧。”
谢之遇正躺在床上背对着她,闻言只说了一个字,“好。”
回学校那天,谢之遇看到镜子里额前都秃光的自己,回卧室把那顶奇丑无比的帽子找了出来戴上。
“妈,给我买一顶假发吧。”
“好,好,”谢妈忍不住眼角落下几滴泪,“妈妈问过医生了,你只要调整好作息,保持愉悦的心情,头发慢慢就会长回来的。”
出门时,谢之遇轻声说,“妈,对不起。”
谢妈擦擦眼角的泪珠,“之遇啊,他也想你好好活着呀。”
回忆铺天盖地涌现,甜蜜的、悲伤的。
谢之遇不禁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枕头里。
自从遇见了季勋朔,她又开始频繁地想起檀月白。而此刻,她到底该停留在回忆里,还是和这世上另一个人一起过结婚生子的生活?
“月白,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