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养了一枝霸王花》楼倚霜

98、第 98 章

　　“我和顾少侠在吕长老的宅子里发现了一个鬼路盒，里面装着一颗朝日草，奇怪的是，那草被放在盒中用我谢氏族人之魄喂养。我想知道，吕长老，我谢无恙是人妖混血之子，可除我之外，谢氏全族皆为人族，你为何不但杀了他们，还将他们的魂魄困在鬼路盒中充当肥料，连轮回都不给他们机会？”谢无恙目光阴冷地盯着吕文祭，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靠。

　　“那宅子抛荒已久，吕某怎么知道会有那种东西？”吕文祭冷冷回答，他已经全然不认那日向谢无恙说过鬼路盒之事。

　　谢无恙嘲讽的目光盯着他，“吕长老，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处宅子？”
　　吕文祭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吕某奎山宗的宅子防卫森严，自然不会是那里。”

　　“那姚芳玲长老说鬼路盒是你送给西海宗的又怎么讲？”
　　“姚长老不在这里，你当然可以信口雌黄。”

　　“西海宗的碧砚石都是在你宅子里炼成可以控制妖兽的细锥，你又怎么解释？”
　　“吕某不知。”

　　“不知，哈哈哈哈——”谢无恙阴冷的笑声渐渐高企，“吕长老，你自视甚高，把玩弄人心视为平常，却不知谢某从未信过你。”
　　说着，谢无恙将手中玉锥拋至空中，吕文祭那日要与谢无恙合作之事全被玉锥化成的玉镜记录了下来。
　　镜中吕文祭的一言一行让众人一片哗然。

　　谢无恙又看向鹿益君，“鹿益君，谢某被逼无奈，只好借用一下你的名声，其实这一切都是吕长老指使，谢某不过是想要个真相罢了。不过——为何鹿益君你明知沧海与吕长老作恶，却眼看五宗弟子不断死亡一言不发，谢某着实困惑。”

　　鹿益君此刻尝到了有苦说不出的味道。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是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怎么这么难。想到这里，一股怒气突然改过了方才的怯懦，这一切都是吕文祭，自己忍气吞声，吕小人居然还要杀了他，气煞人也。
　　他的腿不抖了，弯曲的腰板也挺了起来，七手八脚地从清净老祖的脚跟前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吕文祭，连他的新名字也不愿意叫了：“吕方，你欺人太甚，不得好死！”

　　接着，他殷切地看向清净老祖，“老祖，宋某所言句句属实，此事我也是近日才有所察觉，但苦于没有证据才不敢妄言。方才，”他看了一眼谢无恙和顾青云，犹豫了一下，“方才谢……说得没错，吕文祭在自己宅子里用人族魂魄养朝日草，此乃邪修才会做的事情。他又大量炼制控妖细锥，按照沧海老祖吩咐让西海宗澜珠老祖……”他东拼西凑，居然拼凑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

　　话还没说完，沧海澜珠的木锥已经随风而至，清净老祖大刀一抬，两人的灵气在鹿益君颅顶相撞，直接将鹿益君震的呕出一大口血来。
　　清净老祖收刀抬眼望向沧海老祖。

　　沧海一字一顿道：“宋子清德不配位，恬为宗主，我要为仙宗清理门户。”
　　清净老祖怜悯道：“沧海，事已至此，你何必呢？悠悠众口，你是杀不完的。”
　　沧海儒雅的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你从来没有信过我，对不对？”
　　清净老祖默默把鹿益君推到了自己身后，“我只看人做了什么事情。”

　　沧海老祖的声音疲惫而阴郁，他手中的木锥指向剑痴老祖，“你为什么不怀疑他？！”
　　清净老祖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大刀斜斜护在身前。他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私人的事情，但又经常不得不为了各种原因妥协。
　　“剑痴是个痴儿，他的脑子想不出这么隐秘的手段；只有你，有手腕，有心计，善隐忍，澜珠喜欢你我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你居然利用她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罢，他垂目看向五情台上雁归宗的弟子们，“今日之事，需细细商议决断。逢山，带着弟子们先回去，商量个章程出来再行定夺。”

　　接着，他深深看了谢无恙与顾青云一眼，“只要谢少侠不滥杀无辜，我活着一日，雁归宗便不再参与谢少侠之事一日。”今日谢无恙与沧海之间恐怕是不战不休了，他们雁归宗都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大刀修士，还是先护着这些后辈要紧。活了两百多年，他早已明白，心系天下有心无力，能多保住一个弟子便是好事；他又太懂得人走茶凉的道理，能保证的也不过是他活着的时候这些弟子听话，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沧海冷冷地看着清净这一番安排，他儒雅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灰暗的孤寂，鬓角的黑丝中细细隐着一缕白发。不知是这一瞬间变得苍白，还是早就有了却被他藏了起来。
　　清净老祖甚至如同看不见他一样，轻轻对剑痴道：“你还要争吗？”
　　剑痴老祖也懒得装了，“你少管我！”
　　清净老祖点点头，“那我走了。”
　　“赶紧滚！”

　　清净老祖环视了五情台一圈，目光落在了澜珠老祖的尸体上，片刻后，他终于看向沧海老祖，“纵她做错了事，也不该曝尸荒野。”
　　沧海老祖深深看来清净老祖一眼，缓声说：“不用你管，滚吧——”
　　清净老祖犹豫地看了沧海一眼，还是带着雁归宗众人离开了。

　　鹿益君跟紧了清净老祖，又瞅了奎山宗众人一眼，那些平日簇拥他的长老和弟子们，立刻意会。如今老祖和吕长老已然无法在仙宗立足，此时不选边站，以后自己也会亳无立锥之地。平生没有的机灵这一刻也得抖落出来，他们赶紧跟了上去，拥簇着鹿益君，借着清净老祖的势离开了。
　　凌穹君一看如此场面，便知接下来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理的局面了，立刻脚底抹油，连呼带喝，赶着一众已经看傻的药修追着雁归宗众人跑了。

　　不过片刻功夫，五情台上人便走了一多半。西海宗众人畏缩在一角，奎山宗余下的人零散站在台上，只有流云剑宗的剑修们还算整齐。只是朱曜君心下在琢磨什么，却无人得知。

　　剑痴看着沧海老祖，“你干的那些肮脏事我懒得搭理，还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候你还想要万妖血玉？”
　　沧海老祖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看上去苍白而僵硬，“我倒是想走，只是恐怕谢无恙不愿意放人。”

　　谢无恙冷冷地拿着玉锥，“杀人偿命，雷山派与谢家满门的命，你得还！”
　　沧海老祖嘴角露出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说着，他举手抬鼎，手中奎山鼎陡然增大，微微一抬便向谢无恙砸去。
　　谢无恙斜退一步，单手后背，浑若无事。看来沧海老祖怕一鼎砸死他，这一下的准头略微偏了偏。

　　顾青云瞧得明白，他也知道谢无恙对付沧海问题不大，便把重心放在提防剑痴老祖和吕文祭身上，警惕地看着他们，为谢无恙护好背心。

　　谢无恙也看出来沧海老祖投鼠忌器，他下手却毫不容情，玉锥化刃，直冲沧海老祖横削过去，玉刃从沧海头顶掠过，相差只有寸许，带起的妖气瞬间切断他的一缕头发。

　　沧海心中一紧，左鼎右锥，双手夹击朝谢无恙劈来。
　　谢无恙冷冷一讥，道：“这点修为还想要血玉，你太妄自尊大。”竖刃砍出，左掌夹裹着黑色的妖气跟着劈去。

　　剑痴老祖早已按耐不住，顾长帆修为大减，沧海修为也在自己之下。谢无恙与沧海相搏，正是自己渔翁得利的好时候。
　　他掌中握剑，出手狠辣，直朝顾青云腹间伤口戳去。

　　顾青云腰腹一侧，从剑尖划过，抬头横剑，手腕疾翻，数剑直冲剑痴而去。只是始终顾忌身后的谢无恙，不免分神照顾。
　　于是四人短短一息，便以过招数百，却各有牵制，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白驰看得紧张万分，不由狠狠咬紧了牙齿，待要上前去帮师兄一把，却深知修为浅薄，非老祖对手，加之二师兄牢牢拽着他的剑袖，更是心急如焚。
　　愤怒之间，却见奎山宗稀稀拉拉的队伍里，吕文祭右手扣了三枚碧砚毒针，悄悄扬手，齐刷刷朝谢无恙背心飞去。
　　此时谢无恙渐占上峰，顾青云正与剑痴老祖生死相拼。他紧忙喊道：“大师兄，小心毒针！”

　　顾青云双眼四顾，突觉背后风声劲急，只得侧身急避，那针噗噗噗三声，一针还是扎入了他的背心，却另有两针扎进了剑痴老祖的胸膛。
　　剑痴老祖陡然大怒，他不顾胸口剧痛，一剑横切过去，吕文祭还没来得及控制碧砚毒针，便被剑痴那把短剑当头切做了两半。可怜吕方一世盘算，竟死得这般无声无息，毫无征兆。
　　剑痴这才停下手脚，欲拔出毒针，那一边，顾青云已经反手一逼，将毒针逼出体外。

　　谁知沧海左足一点，在狼狈逃窜之中找到了空档，驱动起了毒针。还没等剑痴痛骂，那毒针就如同血蛭一般，深深钻进了剑痴的身体。

　　剑痴突然定住了。朱曜君暗感不妙，急忙大吼，“老祖，老祖你没事吧？”
　　伴随着他的喊声，剑痴老祖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如同活死人一般，无神的朝谢无恙看去。

　　流云剑宗的弟子们顿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