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渊》舒悦凌

56、美人渊56

　　陆凛风满眼痛苦地盯着对面李牧骞怀中那人，他不要她的对不起，她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是他欠她的，是陆家欠程伯父一家的。
　　他挣扎地很厉害，不顾满身伤痕，冲破穴道。

　　穴道冲破之后，连滚带爬地冲进那扇牢门，扑倒在李牧骞跟前，从他手中夺走程凌。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帮程凌止血包扎好伤口，又帮她输送内力维持生命。

　　“救活她，不然你和陆家为她陪葬！”李牧骞起身，冷漠地看着陆凛风和他怀中的程凌。
　　陆凛风抬起头看着李牧骞，“我现在需要落羊草，三福子，酒勾陈……”
　　李牧骞盯着程凌那张带血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这才转身，“你要的东西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李牧骞离开以后，陆凛风因为内力消耗巨大，差点维持不住。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处，一个男人盯着两人，幽幽道：“她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让她死在这里，不如离开墨羽营。”

　　陆凛风心惊，回头望着那道声音的来源，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再回头时，男人已经站在他的眼前，并蹲下身子为程凌检查身体。
　　他带着一张彼岸花的面具，扣住程凌的脉搏，连点几个大穴。“还有的救，”男子面具后的一双眼睛颇有些欣赏陆凛风的勇气，“重伤之下冲破穴道，不惜耗费内力只为救她一命。你是个痴情种，但她似乎不喜欢你呢。”

　　陆凛风惊讶于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不知道这人是何时进来的。“你是什么人？”他问。
　　“放心，不是来杀你们的人，灵儿是我徒弟，做师父的怎么会杀她。”男子出手极快，陆凛风甚至还不及反应，就被点了穴道：“告诉李牧骞，人我带走了。若他不服，让他去找他的主子。”

　　男人语闭，就抱着程凌离开牢房。
　　鬼魅的身形几乎是在陆凛风眨眼的时候，便消失于黑暗中。

　　不多时，墨羽营的人前来，却只发现被点了穴的陆凛风。李牧骞得知后，质问陆凛风为什么没有将程凌看好，陆凛风笑笑：“那人将人带走时，只说了让大人去问自己的主子。大人您的主子是谁，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李牧骞气急败坏，一掌打在陆凛风的身上。
　　“既然她被带走了，那陆神医便留在这里吧。”李牧骞望着昏过去的人吩咐属下，“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离开！”

　　深夜，破败的厉王府内。
　　一男子带着程凌走近卫燃原先的寝室暗道。
　　暗道底下，男子将程凌放在一冰床上，而后取出身上的药囊放到一旁，接近着开始对程凌施针。

　　夜半过后，男子擦掉满头大汗。
　　满意地盯着自己的“作品”，嘴角浮上一抹复仇的快感：“卫燃，准备好迎接师伯送给你的惊喜了吗？”
　　“当年你爹娘背叛我，虽然他们死了，但你这个孽子还活着。”
　　“卫峥那个笨蛋，竟然轻易就相信你死了。”
　　“你怕是还不知道，我这可爱的小徒弟一家，就是你爹娘给毁了的。”

　　男子围着冰床游走，边走边瞧着程凌：“小徒弟啊，你还真是师父的好徒弟。当年从狼群口中救下你，让你接近程封，代替他女儿成为程凌，可你呢！”
　　“你跟你那个废物姐姐一样！”
　　“枉我耗费那么多年的时间培养你们，可你们呢？一个为了长公主府那个废物把自己的命丢了，一个为了不是皇子血脉的王爷寻死！”

　　“卫燃那家伙生前被折磨成那样都没死，为师自然不会让他饱受相思之苦，你们许久未见，我的好徒儿，你也该醒来去见见他了。”男子收回程凌体内的针，又放了一只花籽进去。“比起我给之前送给卫峥的子母蛊，这只离花丝似乎更合适你们的重逢。”

　　几日后，杨寒外出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看见距离自己小院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查看，发现是受伤的程凌。
　　带人回去后，马上叫醒阿依给人瞧。

　　“如何？”杨寒焦急地站在一旁，隔着屏风背对着阿依问。
　　阿依收了针，替程凌换好衣裳后，这才起身回话：“只是身体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
　　杨寒松了一口气，“王爷明日就会回来，要通知他吗？”

　　“还是通知一声吧。”阿依替程凌捏好被角，“她忽然从墨羽营出来，我们的人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怕是这当中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好，那我先去飞鸽传书给王爷。”

　　*

　　一日后，卫燃易容悄悄进京。
　　杨寒的小院夜里很清冷，与杨寒阿依照面过后，阿依简单说明了一下程凌的情况，卫燃眉头一皱，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睡的人，便对杨寒阿依道：“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许久未见，程凌消瘦了很多。卫燃深深地看了程凌一眼，默默守在一旁，伸手触摸她那白皙的脸庞：“阿凌……”
　　刚唤了一声，卫燃又摇头，喃喃自语：“你瞧我差点都忘了……你本就不是程凌。我该叫你灵儿的。”

　　卫燃俯下身体，在程凌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而后，将脖子上的挂坠给她带上。
　　“父皇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是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就送给她。我卫燃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人，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灵儿，原谅我这么久才来找你。”他握紧程凌的手，放在嘴边，小声道：“墨羽营的手段当真是厉害，所以当我猜到父亲背叛我后，便私自帮你强行取蛊，我怕，怕墨羽营的茶太烫，身体消受不了。”

　　像是释怀一般，他笑笑，接着道：“事实上，我也高看了自己的情况，小瞧了他们的手段。本以为自己会熬到三司会审结束，可会审之前，功力几尽散尽，我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些年装模作样，也得罪了不少人，我也懒得去和他们辩解，所幸就都认了。”

　　“原本是打算在那件事结束后，想在我们二人生辰那天，就告诉你自己的身世的，连同你自己的身世一样。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止有‘程凌’这么一个人，还有一个小时候与我一同火烧敌军粮草的小灵儿。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只是我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小姑娘。”

　　一年多的时间里，卫燃辗转各地，终于找齐十六麒麟将，与蒋林太子会面以后，便开始了之后的一切布局。
　　羲合二年，大凉各地爆发小规模的暴乱，卫峥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赋税月月涨，老百姓怨声哀道。怒骂新帝无耻，太后奢靡浪费。
　　暴政让大凉积弊已久的内忧外患，无所遁形，朝堂和民众就像是水火不容。

　　一年多的时间，卫燃和太子多放筹谋布局，边军已然交给定远侯父子处理，十六麒麟将在卫燃的授意下，两人一组，奔赴其余州郡，想办法拿下军权，控制军队。
　　现下布局已经差不多，就等京都之内的布局。

　　太子卫弘和泰安帝长公主等人身份尊重，卫燃只是不会让他们冒险，安排好蒋林照顾他们，便独自一人带着几名暗卫悄悄进京。
　　当年皇宫大火的那日，厉王府的暗卫全部被卫燃派去皇宫接应长公主营救泰安帝了。

　　那件事之后，他们中有一大半人继续留在泰安帝和长公主身边，只有一小部分继续跟着卫燃。
　　卫燃此次进京之前，他们就已经分批次悄悄入京。分布在京都内各地，配合杨寒打探消息。以便几日后为卫燃进京筹谋做准备。
　　然而这次收到飞鸽传书，卫燃便迫不及待进京。

　　见程凌睡得不是很安稳，卫燃便躺上去，抱着她睡。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卫燃也跟着眉头舒展了些许。
　　“睡吧灵儿，我就在你身边。”

　　天刚亮的时候，程凌醒来，察觉到身旁有人，便立刻警觉地起身。程凌盯着男人，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中年男子面色。
　　床上的中年男人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感到身边的人不见后立马醒来。

　　“你醒了。”男人起身，见程凌警惕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便下床。
　　程凌眼神不敢松懈，“你是谁？为何我会在这里？”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小院，杨寒是我徒弟，我名暗影。姑娘当初在厉王府的时候，不是见过我吗？”卫燃双目灼灼地盯着程凌，戏虐道。
　　他当初因为子母蛊的影响，加之已经接近死亡，尽管暗影以命换命，但他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黑血里面带着残留的蛊毒，腐伤了他的右脸和右臂。
　　如今这张人/皮/面/具，是太子妃帮他做的。

　　见程凌依旧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卫燃提醒道：“姑娘若不信，大可以让门口那两位进来，一问便知。”
　　他这话一落，站在门口偷听的杨寒和阿依互看一眼，顿时觉得重生后的卫燃着实可怕。他俩已经很小心了，可这人依旧还是察觉了。

　　程凌转身，望着门口的方向：“多谢相救。”她打开门，准备离开。
　　“程凌，你要去哪儿？”阿依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杨寒，忙追上人问道。

　　程凌停下转不，转身苦涩地笑笑，“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没人打扰的地方？”卫燃凝眉，走到程凌身边，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姑娘这想法倒是好得很，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姑娘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程凌打开他的手。
　　卫燃侧目，看向院中的树木，微风吹动，树影婆娑。他轻道：“厉王对姑娘掏心掏肺，姑娘为何背叛他？你明明有机会将那日在泠鸢阁偷听到的谋划告诉厉王，为何却没有？”
　　“……”
　　“姑娘欠厉王的债，也该还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