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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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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阳公主看见是季君青,脸上一红,又是一白,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上演七色盘。
季君青没办法,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向她行礼,“臣见过丽阳公主。”
丽阳公主还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到季君青的话一般。
季君青只得看向一旁的大树,原来树枝尖尖儿上还趴着一只猫,那猫浑身雪白,一双碧蓝的眼睛紧盯着抱住树干的太监,尾巴上套着一个红宝石戒指,悠哉悠哉地晃悠着,怎么看都是一脸惬意的样子。
季君青心里了然,估计是这猫“偷戴”了丽阳公主的戒指,这些侍女太监只得爬上树来捉猫。
“哎哟哟,将军救命啊,奴才没力气劲儿了,要掉下来了。”
“你松手,我在树下接住你。”季君青一边说着,一边朝大树走过去。
“不准去!”
一声娇吼从背后炸起,差点把季君青吓得跳起来。
丽阳公主总算回过神来了,却不看季君青,朝树上的太监骂道:“你这个蠢东西,连一只猫也不如。自己滚下来!”
树上的太监苦着脸,犹豫了半晌,终于松开手,只听“哐”地一声砸在地上,把地上砸得尘土飞扬,又挣扎着捂住屁股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直喊疼。
那猫见太监掉下去了,似乎觉得树上有些无趣,径直朝季君青跳了过来。
季君青伸手抱住,有些受宠若惊,又将猫递给丽阳公主。
丽阳公主仍旧不看她,朝地上跪着的一堆奴仆道:“都滚。”
一众奴仆抬头感激地看了季君青一眼,纷纷散开来。
偌大的亭子里只剩下季君青和丽阳公主两人。旁边的蝉鸣声也停了,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丽阳公主总算将目光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季君青,目光停留在右肩上,低声开口:“你的伤好了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犯傻了,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只好又很快地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了?”话一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父皇给三哥和君婉赐婚的事情回来的。
季君青倒没想这么多,刚要回答,丽阳公主又抢在她前面。
“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也不等季君青回答,自顾匆匆地提着裙子跑了。
留下季君青仍旧抱着猫。
季君青低下头看猫一眼,猫也看了季君青一眼。
“瞄~”懒懒地叫了一声,从季君青怀里挣脱跳下去,晃着慢悠悠的步伐离开了。
季君青看到猫要消失不见,才想起它尾巴上的戒指还没有取下来,刚要追过去,就见丽阳公主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绢,露出一个木雕的小人来。小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头发高高系起。只是大约是作者的第一个作品,边角略有些粗糙。
“给你。”
季君青接过,端详了一会,不太确定地问道:“是我?”
丽阳公主却没有回答,又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君青看了一会小人,将它收进怀中。
可能少女的心思比较难懂吧。季君青心想。不过总比两年前捅了她一剑的“礼物”好。
季君青继续往正阳殿走去,还没走到殿口,就看到一个矮矮的身影冲了过来。
“爹爹!爹爹!”
小人儿抱住了来人的大腿,抬头一看,才发现不是他爹。
“啊!是舅舅!将军舅舅!”
小人儿后面跟着一个女子,急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季君青,也是一愣,忙低头行礼。
“将军!”又柔声纠正小人儿的说法,“小殿下,不是舅舅,是姨母。”
刘梓言还是两年前见过季君青,那时候以为季君青是男子,就一直叫她舅舅。季君青也没有更正。
季君青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比两年前壮实了些,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鼻唇之处沾了一些墨渍,身上衣物倒是精致整洁。又瞟了一眼眉眼低垂的站在一旁的女子,心安定了些。
“原来梓言还记得我。”季君青弯下腰,笑着捏了捏小人儿的腮帮子,肉鼓鼓的,不觉手感很好。
小人儿仰起小脸,“那是当然。你可是厉害的将军,我长大后也要做将军。”
季君青奇道:“为什么要做将军。将军可是很累的。”
小人儿皱着眉,“那肯定也没有读书写字累。尤其是每天跟一个没牙的老头子待在一起。”
季君青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梓言,不得无礼。太傅听了你的话可要伤心呢。”
季君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当今太子刘偲。
季君青站起身,正要行礼,来人就拦住了她。
“君青,你无须多礼。”又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女子说,“你先带小殿下去书房练字,我等下再来检查。”
小人儿苦着脸,但大概是畏惧父亲的威严,虽心有不甘还是乖乖地走了。
刘偲率先往殿内走,“君青,进来坐坐吧。”
季君青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你好像是清瘦了点,南域虽无大乱,蛮子也不太安分,辛苦你了。君婉的事情,我已经跟父皇求情,父皇虽有些生气,但也没有大怒。”说着又笑了下,“没想到君婉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三弟有些伤心,这几天关在家里闭门不出。”
季君青听刘偲低沉平和的嗓音,内心竟有一丝恍然。
她没想到自己竟能安静地坐在刘偲旁边。六年前,皇帝指婚太子与季家长女。季君青还记得姐姐出嫁那天的模样,虽有不舍,却眼含喜悦。纵然季老将军数次跟女儿说,如若不想嫁,爹无论如何都会帮她拒绝掉这门亲事,却捺不住长女已经芳心暗许。
季君芷成为太子妃,季君青被皇帝封为刘朝第一个女将军,季家一时风头无俩,季家的门槛都被踏破。
可惜太子妃生下儿子两年,就得病而死。
这个得病而死是民间的说法,只有宫内少数人和季家知道,太子妃是服毒自尽。可是却无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季风扬上半辈子征战四方,帮皇帝平定天下,却在后半辈子总算安定的时候接连遭受打击。先是妻子在生小女儿时难产而死,又紧接着经历丧女之痛,一夜之间白了大半头发。身形佝偻,远没有了当年的神形。
更何况两年前太子又立了侧妃,这件事更让季家对太子不满。
但季君青今天看到刘梓言的模样,心里倒是轻松了一些。
刘偲见季君青低着头沉思,似乎也没听自己在说什么,便停了下来。
季君青在正阳殿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拿回自己的佩刀,牵着马径直朝季府方向奔去。
到了门口,季君青看着已经有些斑驳的红漆大门,心里微微一叹。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头发发白的男人惊喜地看向她,“是二小姐回来了!我听到马蹄声就猜到是二小姐。”
季君青听到这个称呼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七岁习武,十三岁跟父亲入军营,她都快忘记自己是女儿之身了。连婉儿有时在信里也是叫她将军,更何况刘梓言,从小就称她为舅舅,纠正了几次也纠正不过来。
季君青点点头,“李伯,家里都还好吧?您身体怎样。”
李伯一脸开怀的样子,“二小姐,您放心吧,府上一切都好。”
正说着,一道翠绿的身影如弹弓般冲了过来,季君青忙伸手接住。
果不其然是她的妹妹季君婉。
“二姐二姐,我好想你啊!”季君婉抱着季君青又是跳又是笑,只是头上用白色纱布裹了一大圈,那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君青。”季风扬跟在后面慢慢走了过来,看着两个女儿,眼底带着浅笑,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丛逸也走在一旁,满脸笑意。
“爹。”季君青轻声喊道,又朝丛逸颔首,低头看着怀里的妹妹,伸手去摸她包裹着的纱布,心底有一丝心疼,“婉儿,你太胡闹了。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就算不想嫁给刘榛,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和爹爹都会帮你解决的。”
季婉君大概是感受到了说话的人正在生气,连忙松开抱着的手,却不敢看季君青的双眼,大声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绝对不会嫁进皇宫。大姐的事情,一直没有给我们一个交代。”说完这话,季君婉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连忙转移话题,“二姐,你别担心,和公公宣圣旨的时候我就计划好了,撞石头不如撞树,树没那么硬,撞上去也没那么痛。”
季君青无奈,“那你也不怕伤到自己的脸会毁容。”
季君婉听到这个反而得意洋洋,“二姐,我可聪明了,我才不会让自己毁容的,所以我拿头顶去撞的树。”
季君青听了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倒是一旁的丛逸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但你受伤的那块可能以后都不会长头发了,”又顿了顿,“你想想,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噪京城的的人物——一个秃头的如花少女。”
“啊啊啊啊!逸哥哥你这个大坏蛋,你肯定是骗我的!”季君婉跳起来追打丛逸,丛逸逃得比兔子还快,追了一会没追上,又急匆匆朝房间跑去。想必是照镜子去了。
季君青笑着摇摇头,和父亲对视一眼,两人并肩而行,慢慢往里走去。
李伯看着两道身影,一道微微佝偻,一道却如青松遒劲,右边的身影恍若让他看到了年少时的老爷,心底慢慢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