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诡案》昨露今霜

19、街头混斗

　　这几个人也是饿了，兴冲冲地跟着四狗，走进了前面的一家灯火通明的酒家之中。此时已经很晚了，这酒家之中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露出了空桌。

　　几人选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坐下，李四狗装模作样的叫来伙计点菜。点了一大堆菜之后，李四狗还假模假样地问何奇舵和姚五：“您二位还想点些什么？”

　　何奇舵没好气地说：“你这家伙都点完了还要我们点什么？就这些了！”

　　李四狗嘿嘿地笑着，“不是，我怕你们一会儿不够吃……”

　　过了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几个人已饿了好久了，顾不上许多，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姚五为人机警，吃着吃着慢了下来。何奇舵察觉有异，不禁低声问姚五：“怎么了？”

　　姚五低着头看着菜，对何奇舵说：“有一桌人似乎有些不对劲。”说着，他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

　　何奇舵“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吃东西，吃了一会儿后停下来，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眼神迅速地从姚五所说的那张桌子扫过。只见那桌坐着几个精干之人，神情严肃地坐在一起，没有吃饭喝酒，只是在喝茶。而且这些人相互之间不说话，场面非常之冷清。

　　何奇舵垂下眼边吃东西边说：“的确，这些人不像是寻常之人。”

　　姚五悄悄地说：“何老大，这些人不知准备要干些什么。要不要我去探探他们的底？”

　　李四狗也心细，他早已听到姚五和何奇舵的话。他一边大口啃着一块肘子，一边低声说：“老大，五哥，就由我过去会会他们如何？”

　　何奇舵连忙低声制止住了李四狗：“休要乱来！我们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还不知深浅，不要弄巧成拙。”

　　姚五说：“老大，那咱们就不管这些人了？我可是觉得这些人可都是练家子，说不定和咱们要办的事有关呢。”

　　何奇舵想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们等会儿跟着这伙人，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兄弟们，咱们少喝一点酒，等会儿打起精神来！”在坐的几位不说话，边吃边点头。

　　过了一会儿，何奇舵他们快吃完了，那桌人还在那里坐着。姚五说：“老大，要不等下我们吃完先到外面，躲起来等着他们，以免引起他们的警觉。”

　　何奇舵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当李四狗将盘中最后一块鸭肉塞进嘴里后，何奇舵轻声说：“我们走！”随即站起身来，从怀中估摸着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何奇舵迈步刚往出走，谁知店小二追了过来，“客官留步！”

　　何奇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店小二说：“余钱不必找了！”

　　可是那店小二却有点为难地说：“不是客官，你误会了。你这点银子不够这桌酒菜钱。”

　　店小二此言一出，旁边听到之人不禁哈哈大笑。何奇舵非常难堪，于是努了努嘴示意李四狗补上不够的钱，自己则背着手走了出去。只见李四狗大脑袋上怒目圆睁，瞪着店小二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摔在桌子上。“够不够？”李四狗恶狠狠地问道。

　　“够了，够了，足够了！客官，您不要动气。”那店小二吓破了胆，忙不迭地回答道。

　　“好，够了的话那就找钱！”李四狗说出这句话时，姚五将刚喝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等到李四狗他们出来，何奇舵说：“那边正好有截矮墙，我们翻过去在墙后面等着他们。”

　　此时已经很晚了，街上人烟已经稀少起来。何奇舵他们看左右无人，一个个轻盈地翻过了矮墙。李四狗让张龙、赵虎、李豹他们留意墙外面的情况，自己则和何奇舵、姚五背靠着墙蹲下来。姚五说：“老大，等下这伙人若是干些什么不义之事，我们要不要插手管上一管？”

　　何奇舵说：“我们主要是想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我们的手切莫伸得太长。只要这几个人不伤及他人性命，我们便不必出手，等明日我们找到万青帮告诉他们此事就行了，这种事就该由他们当地人和官府管。”

　　就在三人正蹲得腿发麻之际，张龙轻轻向三人示意，“他们出来了！”

　　何奇舵和姚五慢慢探出头，从黑暗中望去，只见之前坐在酒家的那七八个家伙已经走出了门，正在打量着四周。之后一个人一声令下，这些人马上行动，散入了黑暗中。

　　何奇舵低声说了句，“跟上！”便跃出矮墙，轻飘飘朝那些人追去。李四狗还有张龙、赵虎、李豹在后面紧跟着，姚五则在最后面警戒。

　　此时的路上灯火稀落，街上只有这两拨人一前一后快速行动着。走了一段时间后，那伙人停住了，盯着前方的一座独门大院。何奇舵他们也远远地停下来，盯着那伙人藏身的那一块黑暗的区域。

　　这时李四狗凑到何奇舵耳边说：“老大，看来这伙人要打家劫舍啊！”

　　何奇舵没有吭声，轻轻坐下来守着。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块黑暗的区域窜出两条黑影，往那个宅院旁边的街道而去。姚五轻轻说了一声“我去跟上看看！”随即轻轻跃上房顶，朝那两个人追去。过了一刻钟左右，姚五又悄无声息地回返，凑到何奇舵和李四狗的旁边说：“那两个人就在这所宅院的周围转悠呢。”

　　李四狗哼哧哼哧地说：“嗯，没错，这两个人应该是望风的。”

　　何奇舵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姚五突然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接着，有三条黑影从他们头顶越过，奔向那所宅院的大门。好在姚五机警，才使众人没被那三条黑影发现。只见那三人径直来到那所大宅院的门前，而那大宅的门后似乎有人等着，这三条黑影刚到门前，大门便开了一条缝，三人马上飘了进去。

　　何奇舵他们又屏息等待了好久，见再没有动静了，何奇舵不禁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李四狗煞有介事地说：“刚才那三个人在内应的掩护之下先到这户人家打前哨，稍后会接应他们刚才的那些人手。”

　　姚五脸色却严峻起来，“何老大，四狗兄，刚才那三个人的身手可不一般，怕是难缠的家伙。”

　　李四狗却不以为然，“几个小毛贼，看起来也就会蹦哒一点，真动起手来谁会是咱们的对手？”

　　这时候，他们之前紧盯的那些人行动了。那伙人闪出那片黑暗中时，脸上都已蒙了黑布。可是那伙人却没有到那所宅院的门前，而是远远绕大门，往旁边而去。

　　何奇舵他们也悄悄站起身，远远地跟着那些人。只见那伙人在宅院的外围游走，不一会儿，遇到了姚五刚刚跟随的那两个人。那些人商量了一些什么之后，来到那户人家后面的院墙之外。之后，一个人倒退几步，接着往前紧跑几步，噔噔噔在外墙上蹬了几脚之后跃上了墙头。随后此人在墙头接应，拉住一个个向上跃起的同伙，将这些人送入墙内，最后只留有两人在外接应。接着墙头上的人也翻身跃入了墙内。

　　李四狗刚想说上前看看，这时一条黑影从另一处的院墙内悄然飘出，直奔在外望风的二人。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望风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此人接连踢倒在地。接着，此人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又细又长的刀，抵住了倒在地上那两个人。

　　地上那两个人却浑然不惧，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风紧，扯呼！”

　　此时院墙之内也有了动静，一阵喧闹声中，一个蒙面人爬上墙头，不停地向院墙里招呼，“快走，快走！”

　　那个拿长刀的人看了一下墙头，挥动手中的刀就要对地上的二人动手。

　　何奇舵顾不上多想，直觉告诉他要出手相助。他从藏身之处跃出，一边喊着“住手”，一边朝那拿刀之人奔去。那个拿刀之人愣了一下，看到冲过来的几个身影，知道不能拖下去得赶快动手才是。于是手腕一抖，刀光闪过，刀锋向地上二人的咽喉而去。可是，那刀锋在空中划了一半却掉转了方向，向后退去。接着伴随着那人“咦”的一声，夜色中两个暗器伴随着凌厉的破空之声而来。好在那人机警，收住了刀向后跳去，堪堪躲开那两个飞来的暗器。那两个暗器落在院墙之上，砖石发出破裂的声音。那人扭头一看，只见是两个卵石，已深深嵌入砖石之中。

　　那人再回头向跑来的几人看去，只见一个大汉猛地跃在前面向他奔来。那大汉正是李四狗，他赤手空拳，却威风凛凛。顷刻之间李四狗已跑到那人的面前，挥舞着一双肉拳向那人扑来。那人顾不上多想，和李四狗交上了手。没过两招，那人心中吃惊不已。这大汉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招数大开大合，浑然不惧自己手中的兵刃。那人虽有机会伤到李四狗，可是接下来必定也会挨上李四狗重如千斤的拳脚。那人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很是顾忌，所以宁愿谨慎行事，也不愿冒险。

　　此时又有一人来到近前，正是姚五，嘴里喊着“兄弟莫慌，我来也！”一边喊着，一边招呼着拳脚向那人而去。可是拳脚还没到了跟前，姚五的手中突然飞出一枚石子，流星一般向那人而去。那人用尽平生的解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斜后方窜出，躲开了那枚石子。李四狗哼哧哼哧地说：“哥哥不用插手，兄弟我对付的了他！”

　　姚五不禁提醒他：“你小心一点，别伤着！”

　　四狗嘿嘿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罢就又朝那拿刀之人扑过去。

　　另一边，何奇舵和张龙、赵虎还有李豹早已到了院墙之下，接应着墙内的人跳出墙外。院墙之内的蒙面人几乎都已挂了彩，踉踉跄跄从墙头挣扎地滚下。若不是何奇舵他们在下面接着，这些人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等到墙内没有了动静，一个蒙面人挣扎上前说：“还有两个弟兄在里面，说着又要翻墙而上。”可是他却被其他蒙面人死死拉住，“头，来不及了，我们先撤吧！那些人太厉害了，咱们不要都落入他们的手中！”

　　此时院墙之内一片火光，数十条人影举着火把上了墙头。那些蒙面人顾不上许多，拖着那个还在叫喊的头目就要往后走。

　　何奇舵吩咐张龙、赵虎、李豹学那些蒙面人用手帕将自己的面目遮住，静观事态的发展。

　　此时墙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用尖利而瘆人的声音说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话音刚落，数十个人手持兵器从墙头跃下，落到何奇舵等人以及蒙面的那伙人的周围。

　　何奇舵泰然自若地冲那些持刀之人拱拱手说道：“大家都别动手啊！我们只是过路人，偶然行经此处。其中的原委我不知道，但是冲突起来对大家都不好。不如大家给我个面子，今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散了吧！”

　　此时那个有着古怪声线的头目笑起来了，“笑话！且不管你们是谁，都得给我留下！你们一个都休想离开。”说着，那个头目飘然而至。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见此人阴冷阴冷的，眉毛淡不可见，正是那神秘公子身边的李松。

　　此时之前与李四狗和姚五缠斗的那个家伙跑回那个李松的跟前，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姚五和李四狗也回到何奇舵的身边。李四狗看到何奇舵他们几人脸上都蒙了黑布，再扭头看姚五，不知什么时候姚五也蒙起了面。李四狗有些心慌，马上一手捂住了嘴，一手翻找身上的布头也要蒙面。姚五在一旁揶揄说：“你就不要蒙面了。你那大脸蛋子还用遮挡吗？”

　　话说李松听了与李四狗和姚五缠斗之人的几句话后，脸色变了变，态度似乎有些缓和，“对面的各位，不如到府中坐一坐吧？我保证不难为各位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