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暖（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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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院和高志溶勾肩搭背的坐公交车去了，金在德和李宰镇又借住在公司清洁姨母的家里，只有殷志源和姜成勋需要李敏娜开车送回去。也许是今天练得狠了，一上车姜成勋就卧倒在后座沉沉睡去，只剩殷志源戴着耳机靠在前排玻璃窗上。大雪终于停了，但是路面湿滑，李敏娜并不敢开太快，生怕哪里打滑发生意外。
“敏娜，”殷志源终于开口，路灯映着积雪，光线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杂，“刚刚在排练室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的意思是，我们比不上H.O.T吗？”
“不知道哦，比不比得上我说了不算，公司说了也不算，观众说了才算，”李敏娜一面注视着路面，一面轻声答道，“其实我的意思是，嗯，不要本末倒置。怎么说呢？哎呀，我韩语不好，怕词不达意。”
“没事，就是聊天啦，”殷志源摘下耳机，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早无一人的首尔街景，“我们其实，挺没信心的，偶尔。”
“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如果你们只是想着超过谁的话，会动力不足的。呐，就像今天我看你们排练的时候，宰镇和在德对舞蹈的热爱是挡不住的，像两个不知疲倦的跳舞机器，”李敏娜整理了一下用词，缓慢而谨慎的说道，“成勋喜欢唱歌，志溶也是，水院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但我看得出他对舞台的向往。不过志源哥，你最喜欢的是RAP吧？我看你包里的专辑也是欧美那边很受欢迎的。要知道为什么要当歌手啊，动力源自于内心，而不是外人的鼓动。”
“读大学的话，会学这些吗？”殷志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说话听起来就像是我的小学班主任，大道理一堆一堆。”
“呀，殷志源xi，”李敏娜挑了挑眉，抬手轻点着方向盘，等待着信号灯变绿，这家伙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问我才说的。不过今天成香子教授倒是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
“什么呀？”殷志源好奇的问道，适当的忽略掉对方刚刚的不满，颇有欲盖弥彰的意思，“跟我讲讲呗，反正也无聊。”
“舞台信念感，”李敏娜没有侧头，只是盯着远处的信号灯，在变绿的那一瞬间踩下了油门，“这回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我觉得成教授自己可能也模模糊糊的搞不清楚，说是要在舞台上呆一辈子才能理解呢。”
“舞台信念感？”殷志源小声念了一遍，像是知道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自己慢慢琢磨着，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以后，想当话剧演员吗？就是在大学路的剧场里一直演戏？还是想当电视剧和电影演员？”
“我也想不清楚，当初考试的时候，我本来是去面试电视节目制作专业的，但是打电话的时候问我愿不愿意调剂到话剧表演专业，我想了想，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那就去吧。在语言学院学了一年，顺道上了不少专业课，越了解越觉得话剧表演是个——呃，很吃天赋的专业？”李敏娜拐到了殷志源家小区的前的路上，稳稳停靠在路边，“有时候，自己越琢磨越害怕，觉得表演简直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当时我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候，真的缓了好久。要是如果真的想当演员，就要在不同的角色之间来回穿梭，我真的能做好吗？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还是想坚持下去吧？”殷志源没有叫醒姜成勋，也没有着急下车，抬手打开了顶灯，两个人就这么小声说着话，“要不然大学的时光不就相当于浪费了吗？”
“以前不这么觉得，觉得干幕后也好，当演员也好，都可以，反正都无所谓——哎呀，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李敏娜抬起手抓了抓头发，“我家里做家具生意的，规模不大不小吧，反正，也还行。家里有三个孩子，我姐姐叫李一雁，已经嫁人了，我外甥都快一岁了，姐夫是釜山人，也是做生意，现在家里的事情都是姐夫和我爸爸在操心。我还有个弟弟，叫李行止，他虽然还小，但是爸爸觉得男孩子嘛，以后长大了就是家里的脊梁，对他的要求反而更严格一些。从小到大，我就是散养。小时候家里情况没那么好，姐姐因为要上学，所以跟着爸爸妈妈去了深圳，弟弟又特别小，老人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他们只好把更需要照顾的弟弟带在身边。我就在老家，一直读到小学三年级才被接到他们身边。”
“好像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殷志源抱歉的拍了拍李敏娜的手臂，“以后就不说这些了。”
“没有关系，我的童年不是什么伤心事，只是不在父母身边长大而已，他们对我的爱并不少，”李敏娜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反而因为把我一个人放在姥姥姥爷身边照顾，觉得亏欠了我，就对我更好。三年级把我接到深圳之后，姐姐弟弟有的，我就有两份，我想学乐器，就给我找老师，我想出国，就毫不犹豫的支持我，比起姐姐和弟弟，我过得舒坦多了。但是因为过得太舒坦了，什么都不缺，也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在家是忙内，我有五个兄姊，家里面亲戚也多，都是些什么教授啊，律师啊，或者什么从政的，反正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殷志源叹了口气，“小时候家里人对我也严格要求啊，后来到了青春期，我就开始叛逆，爸爸干脆把我扔到了夏威夷去留学。我在那里认识了成勋，也知道了很多韩国没有的音乐。从十六岁那年在夜店拿起麦克风，就不想再放下了。我想把那些音乐带到韩国来，做自己喜欢的音乐，最起码是有自己风格的音乐。”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比打败H.O.T来的诚恳多了，”李敏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以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因为都有。但是仔细想想，是因为有爸爸妈妈，有姐姐和弟弟，我才能活得那么随心所欲，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和姐姐，他们才会这样支持我。那我要做的，不就是不要让他们担心吗？有自己的事业，每天开开心心的，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这就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全部了。”
“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姐姐，倒是像无忧无虑的忙内呢，”殷志源抱着手认同的点点头，“哪像我，好日子过完了，现在给这几个小兔崽子当哥。”
“我还给你们所有人当姐呢，”李敏娜解开了安全带，戳了戳殷志源的肩膀，“里兜，志源哥，把成勋叫起来吧，外面冷，一会儿该感冒了。”
“不过为什么总是听你叫哥（hiong）？”殷志源饶有兴致的问道，“不应该是欧巴吗？”
“啊，这个呀，”李敏娜挠挠头，漫不经心的敷衍道，“首先呢，我觉得吧，叫欧巴有点肉麻，我宿友，天天对着她男朋友欧巴来欧巴去，给我这个单身人士贡献了不少鸡皮疙瘩。其次，你比我小吧？叫志源哥是因为你是队长，必要的business关系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不是下午才说是同岁亲故吗？”殷志源不满的抗议道，“喂，你——”
“成勋起来了，上去再睡！”李敏娜眨眨眼岔开了话题，拍了拍后排睡得不省人事的姜成勋，撑着椅子轻声说道，“回家再睡啦，不然一会儿该感冒了。”
“内，我太困了，”姜成勋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头，“到了吗？有那么快嘛？我怎么觉得我睡了好久？”
“到了好一会儿才叫的你，”殷志源把刚才的谈话自动封存，抬手把CD机装回包里，耳机线也一点一点缠好，“应该感谢我多等了你一会儿，不然敏娜就把你载回公司，睡车上吧你。”
“敏娜姐才不会，这种不着边际的事只有哥才干得出来，”姜成勋揉着眼睛，彻底清醒了过来，“那我们走吧，姐你也早点回去，明天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可能得早点，因为明天的课在上午，早八，”李敏娜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殷志源阴沉的脸色，轻笑出来提议道，“不如你们打车去，找南组长报销就好。等我下课了刚好给你们订午饭，想吃什么？”
“没想好，明天想好了给你打电话，”姜成勋咂咂嘴，拍了拍殷志源的肩膀，“哥，你有敏娜姐的联系方式吧？”
“哦，我的BB机号在德知道，想好了打给我就行，”李敏娜起身下车，学着酒店接待的样子拉开了后门，“到了哦成勋xi，欢迎您下次再次选择租车服务。”
“这就是表演生的职业病吗，时刻都能开始情景剧，”姜成勋手脚并用的从车上爬下来，双脚刚挨地就打了好几个冷战，“哎西，太冷了太冷了，天天都在下雪，明明都要春天了。以后冬天能不能都去夏威夷工作啊。”
“清醒一点，但凡有盘鱿鱼丝也不至于喝成这样，”殷志源抬起手狠狠揉了揉姜成勋的头发，“什么时候从我家搬走？”
“春节前一定，别动别动，”姜成勋彻底清醒了，火急火燎的把殷志源的手从头上扒拉下来，“我给我妈打过电话了，江南的那间公寓之前租出去了，这几天正在收拾呢，哥你再收留我两天呗？”
“最多三天，从我家搬出去，”殷志源把手比成枪状，直指着姜成勋的鼻子，嘴里还模仿着“biubiubiu”的声音，“不然你就住敏娜姐车上吧，反正她回学校也不能用。”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走吧冷死了，”姜成勋顺手从殷志源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然后逃之夭夭，“电梯绝对不等你！我那帅的人神共愤的脸谁都不能戳！”
“兔崽子你今晚上别想睡了！”殷志源怒吼一声，两三步冲上了楼门前的台阶，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眼正要离去的李敏娜，“内，同岁亲故？”
“阿拉搜，亲故，”李敏娜的脸埋在围巾里，心想着又有什么事啊，不情愿的撑在车门上，抬起手冲他挥了挥，“快去吧，太冷了，你也没穿多厚，过两天就录音了，别感冒。再不去小心成勋真的不让你进门。”
“把他能的，那是我家，”殷志源哼了一声，从大衣的另一边掏出一把钥匙套在手指上转啊转啊，“他拿的是公司排练室的备用钥匙，谁把谁关在门口还不一定呢。”
“不愧是里兜啊，”李敏娜哇了一声，赞许的竖起大拇指，又不断催促着他回去，真是让不让人下班了呀，“好了拜拜，明天见。”
“其实，双鹤也好听的，”殷志源摁下密码，单元门应声而开，“一点也不像男孩子。”
“内，内，怎么叫都可以，”李敏娜冻得受不了，三两下钻进了驾驶座打开了暖气，想了想把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叮嘱道，“亲故呀，要是你明早起晚了，南组长要骂你，你就这样说。”
“嗯？”殷志源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怎么说。”
“你就说，打车，遇上了H.O.T的粉丝堵在电视台门口，都堵到路中间了，”李敏娜看到殷志源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干脆举手握拳振奋的大吼一声，“所以，南组长，打倒H.O.T！”
“呀！”殷志源忍不住笑出声，正想开玩笑似的损她两句，却发现李敏娜已经驾车潜逃了，小声咕哝着走了进去，“跑这么快叫什么李双鹤呀，改名叫李双兔吧。”
“笑的露牙的人才该改名，”姜成勋摁着电梯幽幽的补充道，到底是忍不住发了火，“呀！上不上电梯，不上就别上了！”
“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上去？”殷志源大摇大摆的走上电梯，瞥了一眼姜成勋，“把我关在外面，嗯？”
“失算了，下次你等着，”姜成勋抱着手靠在电梯上，抬手把排练室备用钥匙扔到殷志源怀里，“不过，敏娜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少说两句吧，人家比你大，”殷志源接过钥匙，原封不动的塞进之前的口袋，电梯也正好停在了34层，“回去睡觉，明早打车去公司，要是起不来就在排练室门口的过道上练舞吧。”
“独裁者！”姜成勋无效怒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春暖（十一）
